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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风宪名臣传-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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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爷吃素,他就该吃肉?这意思……赵恪眉头高高挑起,小丫头话锋抡的圆滑啊!“哦?江小爷改吃素,公子却该吃肉?照你的念头,你倒说说,还有谁该吃肉?”

阿繁轻笑两声,双腿乱晃,秋千便吱吱呀呀的晃动起来,惊了树丛里的寒鸦,惹了漫天的鸣叫。

“人体五行,脏主藏,腑主泄。唯独女子之女子胞,亦脏亦腑,可藏可泄,乃生息孕育之所,有厚德载物之德……”阿繁说的舒缓,又看着赵恪,笑得清甜,眉宇之间,有一抹的明澈。

赵恪内心一震,女子胞?生息孕育之所?厚德载物之德?这意思?

这绝不是个寻常的丫头!这绝不是个寻常的山野的不小心闯入他的宫殿的丫头!她说他该吃肉,她暗示女子孕育之事……她通通透透,她似乎似乎在暗示赵爽……

赵恪点头受教:“记得在十里驿边,你一眼就批邓老命不久矣,果不其然。看来阿繁丫头果有妙手回春的能耐。这等本事,只怕是自小浸润杏林?”

“阿繁自懂事起就看着阿爹阿娘开方诊脉,稍大一些,抄方记脉案,算是自小学的医术。”阿繁说的有些自豪,又向赵恪讨乞人情:“公子,说起来……我还听闻阿爹提过,说皇宫大内,珍稀无数。阿繁眼皮浅,还想开些眼界呢,公子可不能藏着收着……”

赵恪哼了两声:“小丫头也学了你江小爷的滑头!功劳没立,就想着讨赏!你游走四方,见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还要开什么眼界?”

阿繁眼眸一转,从秋千架下来,拍了拍屁股,嘟着嘴说:“公子一来就差点把我的秋千坐塌了,阿繁讨点儿赏,公子也挤兑我。外边的稀奇古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但这皇宫大内,寻常难见,最是幽深难觅,阿繁好奇的紧呢!”

幽深难觅?赵恪若有所思。

“公子,”阿繁回头,脸上平静坦然:“阿繁可困了,可要去睡了。”

赵恪点点头:“去吧”。待阿繁走了两步,赵恪忽然如有所悟:“阿繁,好好照顾赵美人,照顾好了,朕,如你所愿,有赏!”

阿繁回头,笑笑,又转身进了殿宇。

……

☆、千偈夜来

十一月;吏部任予行的考评进入僵持;乃至于有官员为此自裁,而在这关键时候,一直作为百官之首而承受重压的古光,终于熬不过岁月的沧桑;熬不过日复一日耗尽心力的勾心斗角;一病不起。

古光纵横官场五十余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此番结果;实在令人物伤其类,为此朝廷官员群情汹涌,纷纷指责任予行用法严苛;乃当世酷吏,原本有利的局势渐渐酝酿着变化。

赵恪高处排兵布阵,对局势一目了然,他一方面用御史中丞孙继云及御史台诸人以堂堂正气震慑诸人,以支援任予行。另一方面,连番旨意,抚慰告病的文重光、古光。

十一月中,入宫两月余的赵爽证实身怀龙胤,赵恪龙颜大悦,封正三品婕妤。

得知消息的李存戟、江蕴月等人都舒了一口气,静静等待着赵恪的下一步动作:立后。

果不其然!

十一月十六,在古光病体缠绵之际,皇帝一纸诏书,加封古光正一品太子太傅衔,灵芝等珍稀药材若干,但中书省同平章事、参知政事的执宰之名却在琳琅满目的赏赐里面悄然退场。

与此同时,加封文重光慕国公,册立文重光之嫡女为后。

此道诏书一出,朝野上下大舒一口气,大半朝堂也宛如吃了颗定心丸、汹涌的怒海觅回了定海神针。帝国将增添新的帝后传奇,帝国即将拥有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于是也就没有太多人再介怀,吏部任予行是否偃旗息鼓,而刑部陈正华是否最后终于正名:刑部右侍郎。

十二月初五日,文采之凤冠霞帔,身后是英国公的祖父、慕国公的父亲。荣耀,是文采之与生俱来的东西。

交泰殿内龙凤红烛高照,彻夜不熄。

繁文缛节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凤凰来仪?文采之心若磐石,并无半分新娘的紧张、欣喜、盼望和羞涩。赵爽先一步入宫了,还怀孕了。同是洛阳权贵的古老丢了参知政事这样的执宰位置,换了个好听的虚衔,实则明升暗降,几乎一夕颓败,她的父兄近两个月来备受攻讦、猜疑,她……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到了今日,她却又背负着一方权贵的兴衰荣辱进这宫殿。

将来会如何?皇帝打压古老,提高自己的父亲的一番谋略,让原本对古老言听计从的大部分文官一下走的走,散的散……若非自己的爹爹对武官有些影响,只怕……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两情相悦,相携看浮云?面对着温淡的赵恪,文采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少人挡在她前面,她都必须诞下麟儿并扶之成为皇帝,她才可能维持着她家族今日所有的一切!

赵恪掀开了采之凤冠前的珠帘,看到一张娇美的容颜,带着凝固、矜持的美态。这是他的正妻,文皇后。

赵恪温淡,采之矜持,帝后有礼,相敬如宾。

有时候,人们做一些亲密的事,并不意味着亲密。各怀鬼胎,在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光鲜下,更加真实和残酷。皇帝的新装,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乏拥趸。

皇城另一角的淑安宫,赵爽固执的遥遥而望,似要看着那对龙凤高烛何时熄灭。

阿繁在一旁陪着,心里只在叹息,往日阿爽,人如其名,到了今日,红尘里颠簸,究竟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

“娘娘,您身怀六甲,早些歇息吧。”

“阿繁……”,赵爽转头过来,额间的胭脂痣红润动人,只是口中无语凝噎。

阿繁笑开,好似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口气:“哎呀,您原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想那些没用的事做什么?想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不要想呢。”

赵爽勉强笑开,又伸手伏在腹上,甩甩头,便去休息。

……

寒烟孤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恪很有些意兴阑珊,他这位皇后,容貌娇美,态度矜持间点点柔弱,倒也是人间难得的绝色。新婚之夜,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总有那么一刻让他失神忘情。然而当她沉沉睡去,他看着她倦极的睡颜,却没有更多的怜惜,只披衣而起。

得喜看见皇帝掀帐而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却立即上前给赵恪整理衣裳。

偌大的宫殿,滴漏轻响,衣物窸窣,赵恪忽然轻轻皱了眉:“可是下雪了?”

得喜轻声答应了:“是,雪不小。”

赵恪顿了顿,又回头盯着帐幔……良久,兀得回神:“别吵了皇后,你陪朕走走。”,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赵恪披着紫貂裘在殿檐下款步而行,才走了十来步,却忽然甩开得喜,直奔雪海而去。得喜一惊,倏的一声,闪进殿内取了把大油扇,又施展了轻灵的脚法,追赶赵恪。

不过两刻钟,赵恪已然跨过大半个皇城,到了东北角的梅园。

不见琼花傲霜雪,暗香半含倾国色。暗夜之中,唯有清香袅袅。赵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轻扬道:

“有姿,幽谷无人也从容;

“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

“有色,霜压雪欺更明媚;

“有香,傲冬迎春第一枝。”

雪簌簌而下,须臾间掩盖了白日里到处的喜气洋洋,变得静谧安宁。赵恪沉默了半响,才轻轻问道:“前日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是,陛下,英里巷命案后,文家再无动向,据闻上门求情的官员也都被文大人严词拒绝。”

“哦?那李家如何?那豆子是李家的人,他们一点消息也无?”

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夜,两道裹了寒意的声音此起彼落:“皇上,小的也纳闷。李青鹤一副纨绔子弟样子,京城十个勾栏,他便逛了九个,各处暗桩回报,这位小侯爷竟一点口风都不露。”

连一点口风都不露?如此泼墨不进的人,若非没心没肺,就是高明到让人咋舌了:“江南一处有查到什么?”

“小的曾派人潜入李氏江南各处物业,发现李家近十多年热衷购买田地,药田、茶圃、普通良田,数量极多,但账目并无可疑。此外李家尚开设银楼,专营银两兑换,行内颇有口碑。小的曾派人进驻此处,但”,得喜语气间充满了疑惑:“因银楼每每涉及大笔钱银出入,李家此处极为谨慎,轻易不许外人插足,寻常人难觅中间猫腻,只是听闻近几年的大掌柜姓江,极年轻又极有才干,是李家细细看了好几年才慢慢定下的人选。另外小的能打听到的就是这银楼生意,除了江南一处,最要紧的客源乃是中州。但这中间,小的尚未打听到。”

赵恪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查不到?也难怪!银楼,动辄成千上万的银子,哪里是寻常外人能触碰的?只是越是不能触碰的地方,隐藏的东西越直接。赵恪隐隐有种预感,觉得李家这笔生意,不简单……难道是和孤悬关外的二十万雄师有关?如若如此,李家岂非内外勾结?

赵恪暗自紧了紧拳头,微不可闻的声音:“是敌乎?是友乎?”

得喜习武,这六个字一字不落飘进了耳朵。得喜心底一叹,只当未曾听见。

“得喜,你尽力查探中间原委。方才你说姓江的掌柜,你可从此入手,看看此人的身份背景。李氏如此重视这笔生意,选人自然不会马虎,才干固然是紧要,但谨慎、可靠,才是首要。还有,让你查小丫头,还没有什么消息?”

得喜摇头:“小的派人在江南各处山间寻觅,最后均无消息。”

赵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虽觉得阿繁不像有坏心的人,但又不敢掉以轻心,只好挥挥手:“罢了,赵婕妤怀有身孕,皇后又入宫,这后宫变故大,怕是有些风起,你着你的人留心些。”,赵恪交代了一句,又陷于沉默,一动不动的立在雪中。

得喜见状有些着急,半步而前:“陛下……”

赵恪微动了一下,旋即转身:“啊~朕新婚之夜抛下新娘,来赏梅,未免太过冷落娇妻,罢了,回去吧。”

走了两步,赵恪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得喜,今年为迎娶皇后,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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