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祸水-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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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青每次找他说话,他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不是不礼貌,而是因为他总在分神。
心中隐隐的痛,也让他无法专心去听她讲话。
水儿也感觉到他淡淡的回避,本该知趣的不再理他,奈何自己总是忍不住,想了解他多一点,想问他,为什么你身上,总有那么浓的忧伤?
他们离开京城已经有几日了,出发的时候,萧岚便已将到了边城,也就是说,在他们行在路上的时候,前方的战线,早已经拉开了。
前方的探子时时带来最新的战报,天启皇帝与火焰皇帝都坐镇边城了,只是都在观看形势,所以至今,都不哦过是一些小型的战役,双方的主将也都隐而不出,局势还算稳定。
遥见边城,这几日的马车行程越来越快,而逐月脸上的忧色也越来越浓。
马车原地休整,他们走下马车,舒展一下奔波劳累的筋骨。
荒漠之地,寒而凛冽的风,刀子般刮在人脸上。
逐月锦衣蹁跹,静静的侍车而立,瘦而憔悴的面容入寒雪中的白梅,极美,却又机器的寂寞。
边城之地,埋藏了几许往事,心中,便有几许伤痛。
“是不是离了京城,关心京中的事情”水儿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去招惹他。
这一次,逐月终于听到了她的话,往她的方向微微侧了一下,清如冰玉的声音,缓缓的说:“京中的事情,从来没有真的入我心”
水儿愣了愣,身为一国之主,这样坦言自己无心国事,算不算不负责任?
“那便是挂着军中之事了”她想了想,又问。
逐月轻摇头,漠然笑笑,荒漠干净而辽远的天地间,他当风而立的身影,脱俗若仙,仿佛随时会羽化一般。
这样的男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入他的心。
“既然无心世事”她停了停,终于将心中百转千回很久的问题,徐徐道出:“为什么总是那么忧伤?”
“忧伤吗?”逐月微一怔松,沉默许久,方轻声应道“也许吧”
他说“也许”的时候,那种浓烈的,总是让她心悸的伤感,再次汹涌而出,尽管无形,尽管无踪,却让然透过荒漠猎猎的风,清晰地传达给她。
越靠近边城,他的落寞,就越发的浓。
“为什么呢,如果天下权势都不能入你眼,如果凡尘俗事都进不了你心”看着逐月淡淡一笑,水儿突然戏谑,“你又似这般桃梨落缤纷,姿色惑天下……”
逐月也不恼,微不可见的笑意,爬上塔艳绝俊逸的脸,眉眼间,淡淡的暖。
似曾相识。
水儿打住话题,又变得无比正经,“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什么可挂念的吗?你是一国之主,那么喧天的权势,那么重的责任,都不足以让你挂念吗?”
“人如草木,一岁一枯荣,朝夕指间沙,所以不能太贪心,一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那件事情,可以是权,可是是利,抑或者是碌碌无为,无所执着”逐月低头一笑,入破云而出的一轮新月,眩晕了她的眼“而我,只是她”
“她?是你在林子外悼念的人吗?”水儿仰面,静静的望着他。
逐月专注的看着前方,即使他此时什么都看不见,却依然给你一种错觉:他的眼里,分明有着一个人,一个他用全部身心,全部骨血去记住的人,“是”。
“她叫什么?”她开始好奇,心,却开始莫名的痛。
“水儿”他低头,轻语,极尽温柔。
水儿心中一颤,仿佛有一种等待许久许久终于找到了,空白了许久许久终于填满了的感觉,让她无法呼吸的一窒。“逐月”,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的面容,第一次,轻唤着他的名字,“我是水儿啊”
逐月的身子一僵,极慢极慢的转向他,他的表情,与其是欢喜,不如说如身后的大漠般苍凉。
这一刻,这个名字出现时,两人,都宛若梦中。
“我就是水儿”她重复了一句,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说“就”字,只是突然间,那么笃定,他口中的人,必然是自己。
因为心在欢喜的颤抖着,它们已经叫嚣了太久,终于在逐月吐言的时候,入定一般沉寂下来,既而,颤抖。
逐月终于有了反应,他松松的抬起手,似要握住她,却惶惶然,以为抓住的,不过又是一场南柯一梦。
如所有的午夜梦回,入所有的晨梦无痕。
水儿没有迎上去,只是淡淡的站在原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报——”一声长长的,惊慌的大喊打断了这如梦似幻的一幕,逐月茫然回首,一个探子迅疾跑来,匍匐在地,疾声说:“大帅在军中遇险了,天气过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女子,在两军对阵时,三言两语,就让大帅恍惚失神,稍不留意,就被流箭所伤”
“轻尘……”水儿蓦然回神,快不走向那探子,“说清楚点”
探子谈起头,那张本平凡的脸,因为一个诡异的,若有似无的笑,而让水儿突然停住了脚步。
刹那间,心思电转,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示警。
她猛地扑向逐月,一瞬间,仿佛与记忆中的某刻重合,那时,也是这般惧怕,怕失去他,怕他死在自己面前。
逐月只听一阵迎面而来的疾风越过,他仓皇的张开手臂,抱住扑向自己的水儿,冰寒的匕首已经从倾身向前的探子手中亮了出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刺入了她的胸前。
逐月只听见“噗”的一声,怀中的人一僵,然后软软的靠了下去。
他收紧手臂,从后面牢牢的撑着她,心,突然裂开了一条鸿沟,泊泊的流着血。
“来人!”声音突然嘶哑,比这大漠的风,更加的干涩,更加的凄厉。
那探子本事死士,一击不成,也知第二击无望,在侍卫抢上前的时候,早已经自刎车前。
众人七手八脚的凑上来,却见那把银光四射的匕首,精确无比的插入了水儿的心脏之处。
“国主,一刀入心,没救了”有人抬起头,低低的说。
逐月恍若未闻,只是板过水儿,用那双没有神采,却已然发红的眼睛,固执的看着前方,“告诉我,你是不是水儿,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已经没有了声息。
“国主,小青姑娘已经死了,放手吧”又有人低声劝说道。
他们试图从他手中将她接过去,却被逐月抬头间的疯狂吓得滞在原处。
“退下,你们全退下!”他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的瘫在原地,就这样相对跪坐着。
众人四散开,一边警惕的望着周围,一边担忧的看着中间的国主。
“你不是水儿,是不是?”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情绪,就如濒死的人,呢喃着最后微薄的愿望。
手,缓缓的抬起,颤颤的,抚过那张已经冰凉的脸,又抖抖的,滑到她的耳边。
微暖的黑曜石,突然变成了世上最灼人的事物,让他受惊的弹开去,本无血色的脸,刹那间,褪得如一张白纸。
“真的是你”他低低的呢喃。
“真的是你”这一句话,似乎在说服着自己,却又迟迟不肯让自己相信。
手又慢慢的挪到她的胸前,握住兀自留在她身上的匕首,掌心突然合起,锋利的剑刃,似乎马上将他的手指全部切断,血,溪水般涌出。
众人一阵惊呼,有几个往前踏了一步,想去阻止他的行为。
“退下!”听到渐近的脚步声,逐月再次怒吼一声,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一直是和蔼可亲的,可是突然间的怒火,突然间的气势,却如排山倒海一般,由不得别人违逆。
“为什么回事你?”他再次,失魂一般,低低的问,手中的劲道愈重,停在匕首上的手,已经隐约可见白骨。
人们依旧只能直着眼睛,看着道路中央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水儿的身体,完全倚靠着逐月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而逐月,也许只是因为还抱着水儿,所以才不会倒下去。
他的右手依然死死地握着短剑,用力之大,那剑柄几乎已经嵌入他掌心稀烂的血肉中,仿佛随时会穿过他的手臂一般。
他的左手死命抱紧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动作,再也没有改变姿势,他就这么死死地抱着她,仿佛抱着他仅有的世界,他就这样死死地抱着她,以那样亲密,那样紧依的姿势。
他的胸膛抵着她的胸膛,他的心脏靠着她的心脏,仿佛,还奢望着,以自己的身体去温暖那渐渐冷去的身体,以自己的心脏,去代替那已经粉碎的心脏。
人们望着他,人们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他不言,不懂,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所有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献出戚戚之色,逐月反而变得无比平静。
然后,他极慢极慢的抬起头,仰面向天。
突然间,他眼前连绵的黑,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红,血一般,倾泻而下。
水儿,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要连最后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都不留给我?
苍天啊,你已经夺走了她一次,为什么还要夺走第二次!
为什么,天没塌,地没陷,为什么水儿走了,我仍然要留在这世上!
他张开口,他想问天,他想问地,想问这漫天神佛,可是从口中出来的,确实压抑至极的低吼,是疯狂至极的叫喊。
那是怎样的控诉,那是怎样的绝望。
人们望着他,他的叫声就此入梦入魂入骨入髓,锥心刺骨,魂梦难忘。
人们望着他,从来不知道,人的声音可以如此凄惨,如此疯狂,如此悲凉。
即使是手上濒死的孤狼,对月狂嚎,也不会这样悲伤孤绝。
就算是眼睁睁看着猎人杀死幼子的母虎,也不会叫得如斯疯狂惨烈。
纵然是,沙漠上最高傲忠诚的神雕,眼看着爱侣丧命,也不会,叫得如此凄厉哀哭。
他一直在叫,一直在叫,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眼睁睁看着太阳渐渐西沉,眼睁睁看着天地渐渐昏暗。
他却一直一直,在哭号,在低吼。
那声音分明已经嘶哑破裂,那发出的号哭该已经破裂粉碎了吧,那发出死后的心房,该已经破裂粉碎了吧,那发出哀鸣的咽喉,该已经破裂粉碎了吧。
为什么不停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