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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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绝将诸事交待清楚,再看沐冰蓝。原以为她会大失所望,面露不虞之色,不想她神色不改,一脸天真烂漫,纯然一副惟师父之言为信、惟师父之命是从的神情,甜甜地开口道:“是,师父,蓝儿此后一定勤学苦练,并多加小心,不使师父为蓝儿太过操心,不给师兄们反添其乱!”
有了她这番自动自觉的保证,萧清绝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当即颔首捻须,再喂她吃了些饭食汤药,令她重新睡下。
以萧清绝的经验,看沐冰蓝的气色,再经过这一夜安眠,从次日起便可令她开始学艺了。
沐冰蓝一朝开始习艺,果然不出萧清绝所料,可谓进境神速。
刚开始,因为她是独独一个刚刚入门的,萧清绝少不得要亲自给她另开小灶,补上最基本的课业。
一个月后,沐冰蓝便已赶上了门中程度最浅的徒众,得入低级班共课。
再半年之后,沐冰蓝已经吃透了低级班所学的全部理论。至于武功,因为她年小力弱的缘故,虽不似她在学术上那般独占鳌头,却也赶上了低级班中等偏上的水准,足可过关了。
萧清绝便大大方方,将她提入中级班,跟着高一级的课业。
又过二载,沐冰蓝已经满了十一岁,寻常至少需用四年方得圆满的中级班课业,也已被她仅用半数时间便深谙其道。
萧清绝意图再度独开一面,令她直入高级班。然而这一回,他却在净峦堂内遭遇了鹿肇元父子的异议。
最先撕破颜面的仍是年轻气盛的鹿子骁。他此时已是十九岁的青年,是个十足的大人模样了。而随他的身体一同长熟的,还有那满身独断专行、蛮横莽撞、更掺有冥顽阴鸷的戾气。
面对萧清绝的时候,许是年岁渐长,已过了对前辈高人景仰崇拜的年龄,又许是这近三年来,萧清绝对沐冰蓝的多加看顾确乎触伤了他的底线,鹿子骁对萧清绝已经惯于摆出少主的身份,颜色之中,骄矜之意昭然彰显。
“大师父,您一再给沐冰蓝跳级,先前的初级班中级班也就罢了,如今这高级班已然触及本门神功最核心的机密,大师父是否应三思而后行?”
萧清绝闻言,已知鹿子骁这般胸有成竹的背后,是有着靠山在支持了。
他不动声色,从从容容转向鹿肇元,等他示下。
果然,鹿肇元见他一时无话,也按捺不住,出言道:“军师,这沐冰蓝诚然如你所言,有通天彻地之才,如此进境神速,实在令人胆寒!
军师啊,本尊如今倒真怕她这条小鱼长得太快,再不用多久,我们这小小一方池水,就容不下她了。倘若届时她反戈相向,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萧清绝听罢,心中暗暗冷笑。沐冰蓝入门已经两载有余,始终用功乖巧,秉着一颗贵族千金少有的七窍玲珑心处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忍则忍,不曾有任何与紫渊门利益冲撞之处。而鹿肇元父子始终对她戒心深重,除了所声称的种种考虑之外,无外乎自知待她不善,才总是不敢相信她不会终与紫渊门为敌,更遑论死心塌地效忠鹿氏。
但他当然不能把这一节点出来,便只是和言一笑,洒然道:“主上,少主,所谓险棋险棋,此子越险,若能建下奇功,此功亦当愈是奇伟。
沐冰蓝在门中已近三载,焕炀始终信守君言,不曾派人借她之名前来骚扰;沐钦衡亦谨遵君命,不曾暗地里与她互通有无。故而这三载中,沐冰蓝的确耳目清净,仅以本门为家,各位师父师兄为至亲父兄,并无任何反叛本门的理由。
而上个月焕炀刚刚传位于衍忱,自己退居太上皇,如今他家的天下,已在衍忱手中。
列位可还记得,近三年前,沐冰蓝是因了什么事被打发到本门中来的?
——衍忱跪求冰蓝为妻,时至今日,此事尚仍历历在耳。当年当日,也是在此处,清绝曾献丑妄议:衍忱以翩翩少年之身,向一垂髫小童求亲,并为之长跪不起,实在太过诡异。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之事,只怕很难作假,衍忱对冰蓝之情,恐为至真。
世人皆难对初见之人用情如斯,而衍忱既有此心,或许也会在一面之后,永难割舍。请诸位再想,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焕炀就是一个痴情种,若生得一个儿子,竟然比他更加痴情,这不也很在情理之中么?当年焕炀为了灵慧公主夺此江山,怎知将来的衍忱,不会为了幽蓝郡主而舍此江山?
当然,那是万中之一的奢望。保守的说,我们有冰蓝在手上,也就相当于对衍忱和沐钦衡都有了一件质子。他日双方交恶,不管冰蓝是不是一心向我,我们拿住了她不放,对方也难免投鼠忌器呀!”
萧清绝这一番据理力争下来,饶是鹿氏父子仍是于心不服,口上却已经无理可辩。
再加上在座众人,或因不在其位,便不似鹿肇元那般生性多疑;或因心宽性和,亦不似鹿子骁那般嫉恨难平,皆纷纷钦赞萧清绝之议。
于是,沐冰蓝终得门中长辈首肯,跳到了高级班。
而到了这一级,她就和门中大师兄、从一开始便与她割袍分坐的鹿子骁成为同窗了。
第11章 寒殊早修
莲迦山的五月,芳菲尽放,春…色酣浓。
每日拂晓,晨光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漫至碧檀峰顶,将雪白的窗纸染得莹薄剔透,更将沐冰蓝唤醒得一日早过一日。还未开始学会贪睡的小女孩,日日神清气爽地起得床来,第一件事便是唯恐不及地推开门窗。
到得加入高级班的这第一日,晓色加之以再上新阶的兴奋,令她早到竟能看见清清朗朗的晨曦里是如何渐渐升起浓浓的雾气来的,心下不免窃喜:今日,我可比雾起得还早呢!
既然起得太早,沐冰蓝便留在房内先行用过一番功之后,才蹦蹦跳跳跑到膳房去用早膳。
然而一进膳房,她便发觉今日很是不对,明明是正常用早膳的时间,偌大一间膳房竟空了一小半,全不似往日人满为患的热闹景象。
再仔细一看,她便看出来了:高级班的全体学员皆不在此处!
寻了两个中低级班的师兄们一问,得知高级班这日临时排了早修,同僚们早片刻便已用过早膳,匆匆赶往寒殊洞去了。
一听这话,沐冰蓝就明白了,这是鹿子骁给她的一个下马威。
一来,高级班突增早修,她独为女子,不与大家同寝,若不得专人通知,必然一无所知。
而显然,大师兄鹿子骁是故意给大家增的这一项早修,亦是故意不令她得知的。
二来,班中早修,原本的惯例是当天第一节课习练什么,便早修什么。需要在寒殊洞进行的习练,唯驭鬼术实演这一门课而已,而这天的第一节课所习明明是武术而非实演,鹿子骁这一安排,很难说不是居心叵测。
只是他到底是何居心,沐冰蓝一时还无从细想。虽然明知是被排挤,她可不能生生咽下这口窝囊气去!
惟今之计,她须得快快用过早膳,赶去加入早修,不令自己错迟太多,让那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大师兄得逞,否则日后他食髓知味,定当变本加厉。
对付如此恶人,至关重要便是令其恶事不能得逞,这既是使其遭挫放弃的策略,更是堂堂郡主骨子里的一股血性——
总要教他知道,他的雕虫小技百无一用,不足挂齿!
如此打算定了,沐冰蓝便提着一口气,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早膳草草用毕,便赶紧往寒殊洞冲去。
去往寒殊洞须下至碧檀峰底。那里有环住紫渊门教练场的一圈峰峦,碧檀峰居于群山之一,寒殊洞便在碧檀峰的山腹里。
所谓驭鬼术实演,顾名思义,便是要真的招出鬼魂,催动符诀命其为己所用。
随着一层一层功力递增,修行者所操控鬼魂的级别也将越来越高,能令其所为之事越来越随心所欲,能造成的杀伤力也将越来越强。
而若白天修习驭鬼术,以门中徒众的功力,尚不曾有人能达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亦能令所驭之鬼不畏阳炎之气,凛然现身的高度。
当然,这也关乎他们所驭之鬼,多还只是中低级的小鬼,功力不深。待得有朝一日他们能够驾驭得动真正的千年怨灵了,令它们白日出没亦将不在话下。
现下既然还没有学徒达到如此功夫,为使驭鬼术实演能在白日进行,萧清绝当年涉遍莲迦群山,才找到了这个阴寒至极、终年不纳阳气、永夜沉沉恍若冥界一隅的洞穴,当下将其命名为寒殊。
后来所建的靖忠祠,为使群尸能在白日起棺,祠内构造也是效仿了寒殊洞,这也是为何靖忠祠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之下洞开大门,亦给人光线不入、深若无底的感觉。
至于为何要那般费心,将靖忠祠建得能令群尸于白日起棺、而非任它们入夜起棺即可,也是因为祠中众尸之鬼,并非白白蓄养,而是要留待日后成大事之用的。一者,棺中群尸并非老尸,须得不分日夜,强化驯练,才能令它们早日达成千年怨灵的功力。
再者,既要成大事,就不能拘于寻常鬼魅非得特殊时间、特殊地点方能出没的局限之处,而须要将它们一步一步练到随时随地召之即来,遍地撒开便能运用自如的境界。
正是为就这寒殊洞的近便,紫渊门的踞地,便也就此设在了碧檀峰。只是寒殊洞内阴气太盛,为了避免其与门中徒众的阳炎之气冲撞抵消,门人长居之所又需避开寒殊洞一定距离,终于建在了日照充足的顶峰之上。
此时,沐冰蓝便心急火燎地冲出顶峰院门,拾级而下。然而一上山路,眼前豁然开朗,她刚才闷在心内的一团邪火,竟自云消雾散,倒令她胸中一爽,一股舒舒服服的清冽寒彻之气透心而入。
只见一重一重不同色度的蓝绿从远山直逶迤到眼前来,朝阳正自斜着,亮橙的光色渲到漫空的碧翠里去,每一格目光所及,都是一幅淡柔净透的画儿。
她修行两年有余,目力已非常人可及,如今放眼远眺,能看见一条条粗细不一的山路在群峰间蜿蜒起伏。而她脚下这条路,每至转折之处,便越发能够看见前方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