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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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草莽中人,但也听过“传国玺”的掌故。知道自己此行皇宫,收获极大,早将玉玺藏好。
这群精锐见擒住首犯,登时大喜,不慌不忙的先鞭打他一番,两支百人队在村舍中肆虐开来,兽性大发,登时血洗小村。
而这时候…却偏偏撞上青书。
一人一剑,青书竟将这约莫两百人杀散,其时竹老爷子奄奄一息,眼见便不活了。十二岁的竹清叶却是受伤不重。
竹老爷子见他一人将两百人杀得片甲不留,又听他是武当派弟子,登时大喜,将玉玺与孙儿一并托付与他之后,便溘然长逝。
那时殷梨亭腿脚受伤,青书见竹清叶颇为机灵,吩咐他躲在自家地窖之中,照顾好殷梨亭,等殷梨亭伤好之后,便由他带竹清叶去武当山拜张翠山为师。
七年前的这一桩事,始末原是如此。
张三丰听竹清叶将事情始末说出之后,忍不住又是老泪纵横,
秦相李斯手迹流传至今,多已不见。张翠山也只能凭自己书法上的造诣揣度,终究不能凭空领悟李斯写字之时地那份心境,以及笔法之间蕴含的凛冽气势。然而,青书却将印了玺印的衣襟赠与了他。
正是这方印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衣襟,让张翠山悟到了书法中的某种高妙境界。便仿佛当年的朱子柳一般,别出机杼,将书法与武功结合,创了一门高深武学,唤作“和氏帖”。以传国玺为和氏璧所雕琢而成,遂称“和氏帖”。
创制成功之日,张三丰见这套笔法,大有感悟,叹道:“古拙生硬,起承转合间睥睨众生,翠山此笔一出,当如杜工部所说笔落惊天地尔!”
随后,张三丰苦思三日,以“纯阳无极功”为基,创出一门指力,号为“纯阳”,张三丰笑谓之言:“武当派点穴功夫尽在这一指之间。练到极处,当不弱于当年问鼎五绝的一阳指。”
“纯阳指”共分七品,张三丰乃传之竹清叶,谓之曰:“你悟性不如你师傅,那和氏帖的霸傲之气你是领会不了,但那霸气傲气不要也罢。这门纯阳指传之与你,与和氏帖相合,当能明悟到其中铮铮傲骨。孩子,青书荐你到翠山门下,须不要辜负他一片苦心啊!”
竹清叶慨然拜倒,扣谢张三丰传艺之恩。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短短八个篆字,不知藏了多少血与泪,也不知藏了多少英雄豪杰忠魂义魄。这区区一方印玺,历代帝王皆以得之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古之有王莽、曹操等人,今则有顺帝、汝阳王等。
竹清叶一套“倚天屠龙功”施展完毕,微微气喘,但听得张翠山含笑道:“有五分神韵,只是内力忒也弱了些!”
竹清叶笑道:“徒儿七年来勤修苦练,可没偷半点懒!”
张翠山摇头叹道:“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你这孩子资质不差,却少了那颗反省之心。想当年我教青书侄儿书法之时,他尚且三岁,我说他两句不足,他便自己琢磨反省。哪似你这等惫懒!”
竹清叶见师傅俊脸板起,忙躬身道:“师傅息怒,弟子定当好好练功。不教师傅失望!”
张翠山点了点头,再不说话,往内堂走去。
殷素素正和宋夫人说着话,张翠山躬身施礼道:“翠山见过大嫂。”宋夫人含笑道:“翠山,清叶那孩子还小,慢慢调教便是,无需太急。”
张翠山道:“大嫂所言甚是。”
宋夫人望了望天色,笑道:“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不扰着你夫妻叙话啦。”说着便起身走了。
殷素素已嫁与张翠山十八年,儿子也有十七岁大了,老夫老妻间无话不谈。殷素素见张翠山神色郁郁,不由问道:“五哥,有心事么?”
第一百零五章 … 来信
张翠山叹道:“清叶这孩子资质不弱,却始终想着玩。我若不将他调教好,也辜负了青书的一片心意啊。”
殷素素沉吟道:“五哥,清叶还小,也不用操之过急。大器缓成,刘备年轻的时候也贪玩的很,后来也不一样做了蜀汉之主?”
张翠山微微点头,隔了半晌又道:“素素,咱们亏欠大师哥一家的,实在太多,以后你多去陪陪大嫂。我瞧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也是真苦了她了。”
殷素素笑道:“知道啦,就你嗦。亏欠亏欠的,都是自家兄弟,把帐算的那么细干嘛?”
张翠山正色道:“我与大师哥之间,乃是义,而青书于我张家,却是有大恩。若非他施恩于武林正道,这些年来武当山逼问义兄下落的人,就能让我夫妇应接不暇。而当初我等从千军万马中脱身的机会,更是青书舍命换来。可说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都是你青书侄儿一手救得的,是吧?”殷素素不待他说完,便抢先笑着答道。
殷素素微嗔道:“你呀,真是,年纪越大越罗嗦。好啦好啦,以后我多去陪陪大嫂就是了。”
张翠山点头笑道:“还是素素你最为知心。”
殷素素笑骂道:“顺你意愿就知心,不顺着你的意,只怕就要说我发泼了。你这张五侠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张翠山拉住她手,却不说话。殷素素被他盯的微微发慌,嗔道:“越老越不正经。都老夫老妻了,还看不够么?”
张翠山笑道:“自然是一辈子都看不够。”
殷素素心中甜蜜,嘴中却道:“五哥。我跟你说个事
张翠山随口应道道:“什么事?”
殷素素沉吟道:“无忌年纪也不小了,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吧?”
张翠山笑道:“是你这个做娘地看上谁家女孩了吧?”
殷素素道:“我看那周家姑娘就和无忌蛮合得来的,你不是老说要报大师哥的恩么,周家姑娘是大师哥唯一地女弟子,让无忌娶了她过门就是。”
张翠山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殷素素。失笑道:“武当山上想娶芷若过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倒打的好算盘,让儿子娶了漂亮姑娘不算,还美其名曰报恩。殷女侠。你好算计呀!”
殷素素轻轻一拳打在张翠山右臂上。嗔道:“谁跟你说笑,我可是说正经的。”
张翠山道:“这些事还是由小辈们自己去吧。咱们大人勉强也没用。”殷素素见他不愿多谈,也就闭口不言。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私房话,张翠山眉头却始终舒展不开,殷素素道:“五哥,干嘛老是愁眉苦脸地?”
张翠山叹道:“你瞧六弟如今这幅模样,真令人忧心。”
殷素素道:“六弟又怎么啦?勤修太极剑,师傅都极赞他剑术之高,是武当山上自他以降第一人呢。”
张翠山叹道:“六弟原先练功虽然刻苦。却最是贪玩,如今清心寡欲的好似个道士。纪姑娘或许亡在战阵之中,或许被人掳去,总之七年来也是音讯全无。唉,六弟又什么都不肯说。我真担心……”
“五哥。你什么都担心,这一颗心又怎么分得过来。别让自己活得太累,咱们管好自家的事就行,好么?”殷素素见他神色忧虑,柔声劝道。
张翠山深深长出口气,道:“哪儿能呢,我七兄弟自小便一起练武,如今三哥失踪,六弟寡言,大师哥独生爱子又生死未卜。唉,你教我如何能够安
殷素素听得“三哥”二字,身子陡然一震,眼眸中深深的愧疚神色再也无法掩饰。
夫妻二人相对半晌,俱是无言。
蓦地竹清叶在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师傅,明月有事求见。”
张翠山推开房门,见小道士明月对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方道:“大老爷请诸位老爷申时在紫霄宫一会,有事相商。”
明月辈份底下,张翠山原是他的师叔祖,但这般叫把人都给叫老了,宋远桥索性就令他呼武当诸侠为老爷。
张翠山感觉颇为奇怪,但还是点头道:“明月,你跟大师哥说我一定到。嗯,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明月摇头道:“弟子不知。”
张翠山笑道:“罢了,你下去吧。”
竹清叶和明月当即告退。
张翠山对殷素素笑道:“素素,就快申时了。你随我一道去么?”
殷素素道:“五哥,你自个儿去吧。我就不去了,嗯,记得早点回来。”
张翠山见爱妻神色颇是倦怠,心中怜惜,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紫霄宫中香烟袅袅,门外青石道上,两侧夹列松柏,莫声谷腰挎长剑,大步走进宫中,但见宋远桥低低捧着青花瓷杯,啜了一口清茶。身旁俞莲舟也是端坐在席。
莫声谷笑道:“大师哥,不知有何要事。竟把小弟从关中给叫了出来?”见俞莲舟闭目养神,抱拳道:“小弟见过二师哥。”俞莲舟含笑点头。
此时的宋远桥颇有出尘之态,七年前他人近中年,原本腰身微胖,这时候却是又瘦了下来。莫声谷看着大师兄鬓间白发,心中一酸,暗骂道:“青书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还活着就快回来!看把你爹娘折腾成什么样了!”
宋远桥将茶杯放置一旁,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莫声谷。神色古井不波,淡淡道:“你且先看,人齐了再说正事。”
莫声谷见师兄神色始终淡淡。暗叹一声,取过书信,一眼扫过之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大声道:“华山派此信是何居心?亏他们还有脸说这个?”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是何等事,竟让咱们的莫七侠这等激愤?”莫声谷回头一望。道:“六哥,你看看这封信。”
殷梨亭面带笑意,先是对着宋远桥一拜,恭敬道:“见过大师哥。”宋远桥遥遥还礼。又对着俞莲舟抱拳道:“二师哥。你好。”俞莲舟含笑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
七年来武当七侠练拳地练拳,练剑的练剑,闭关的闭关,行走江湖地行走江湖,失踪地失踪,各自之间联系反而少了,殷梨亭、莫声谷长年在武当闭关,张松溪则是久不见其踪影,而宋远桥、俞莲舟、张翠山却是偶尔游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