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的人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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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觉地站起来，走出他的房间。其实我很想问问死刑是哪一种，但我没敢开口。
29 伊丽娅的死刑（下）
独自等待死刑的时间是漫长的，但客观说也不过两轮的日出日落。我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望着那一棱一棱的阳光拉长又缩短，归于黑暗，再次拉长，再次缩短。
两天，我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不觉得难受。死刑对我来说是什么呢？大概是一种解脱。我只向我心目中的耶和华神祈求有个不太疼的死法。
听说海神市的安乐死技术是非常发达的，也听说大西国国民最严重的刑法是终身监禁。死刑，只对异教徒使用，而有史以来被判决死刑的异教徒只有我一个。
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吧。
那也不错，至少我的名字能出现在史册的某个角落。
士兵又叫到我的编号，我随着灯光的指引，迈出阴暗的监狱走廊，来到亮堂的广场上。
我知道，这是要给我执行死刑了。
士兵们拉扯着我的手链往前走，他们的动作很粗鲁，大概是嫌我走的太慢，以为我有逃脱刑罚的想法。
我一路踉跄着向前走。不是我不想走快，而是这脚踝上的铐链不允许我迈大步子。
太阳仍歪斜地挂在天上，我低着头，看着地上拉长了的影子，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在想。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
“她还是小女孩，又与一般异教徒不同，这样的刑罚会不会太重了？”
我稍稍抬起头，终于了解了广场的全貌。
原来，这是个圆形露天剧场，我站在剧场的正中央，而四周阶梯形的座位上坐着稀稀拉拉的观看者。
我正面对着最前面一排带有遮阳棚和水晶桌面的位子，这排位子应该是最德高望重的人坐的。
就在我抬眼的一瞬间，第一个落入我眼帘的，是海神市东区的领事——伯爵。
并不是我有多在意他，而是我只认识他一个人，而且他在这一排中年男子中显得很是出众。
这时，他也抬起头，好像是看到了我，冲我打了个招呼，微微一笑。
我也禁不住笑了笑，仿佛这里并非死刑场一般。
士兵们停下了，纷纷冲第一排的观众敬礼。
伯爵点了点头，继续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就是那女孩，她只是说了句‘相信耶和华存在’而已。”
中年男子头戴高高黑色帽，身上穿着白色袍子，表情肃穆，他摇摇头，叹道：“ 伯爵，异教徒的刑罚不是您说了算的，是由我们大西国律法说了算的，就连国王陛下也不能左右。”
伯爵的目光又转移到我身上，冲我耸耸肩，双手一摊。
我低下头。
他的意思……应该是我的死刑不能取消了。但我不是很在意，我只想有个好死法。有人能为我开脱罪名，我已经很感动了。
“士兵，叫她过来。”伯爵说。
士兵推了推我，愣是把我连拉带拽脱到伯爵面前，末了，还拍拍我的肩，说：“喂，异教徒小姑娘，这可是我们大西国最年轻有为的贵族，大东区领事伯爵，老实点！”
我点头，士兵说的我都知道。
伯爵冲士兵说道：“摆上刑具吧。”
“是！”
伯爵忽然站起身，一手撑着水晶桌面，竟纵身一跃，跳到我的面前。我连忙后退几步，和这位尊贵人士保持距离。
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一如那天面见我时的好看。他一身朴素的黑色风衣，领口和袖口装饰着几颗细碎的黑水晶。
“伊丽娅，别紧张。”
我对上他满是笑意的双眼，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他。
“真的，别紧张，死刑而已，一闭眼，就过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真有点紧张了，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胸腔里心脏在快速跳着，“咚咚”地敲击着我的胸膛。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异教徒的死刑，你知道的，是火刑。”
我的指尖抖了抖。
火刑，竟然是火刑……
要把好端端的人活活在烈火中烧成灰烬，那一寸寸侵蚀肉体，灼烧肉体的痛楚，怎么能忍受？
我的眉毛不禁紧紧蹙起来，双手攥成了拳。
“我旁边那位是大法官，他说不能给你减刑了。不能帮助你了，我很抱歉。”
我使劲摇摇头，说道：“没事……”
我的声音竟然在发颤。
“别紧张，别紧张。”他又安慰我，“到时候生火的烟会让你昏迷，就等于睡了一觉。”
“国王陛下到——！”远处的士兵大声说道。
乐队开始奏乐，很隆重。此时，露天剧场的座位也都坐满了，人们纷纷站起身，冲国王致意。
呵……连大西国国王都来了，我的死刑真的是举世瞩目啊……我扯着嘴角干笑。确实，对大西国来说，抓住异教徒是个值得高兴庆祝的事。
伯爵拍拍我，小声说：“国王来了，我回去了，记住，一会儿别紧张，就装作昏迷的样子。”
我茫然地看看他，他已经翻身回到座位上，同大西国千万子民一样，鞠躬，朝国王陛下致敬。
他的话……什么意思？
没等我明白的时候，士兵已经押着上了刑台，把我紧紧绑在高大的水晶柱上。我双脚凌空，脚下是摆放紧密的柴火。
国王陛下已入座。他的头发花白，留着白色的络腮胡子，就像我印象中的国王一样，高大，魁梧，却步入暮年。
“我亚特兰提斯大西国千千万万的子民们啊！”他的声音非常浑厚，没有用任何辅助设备，就能传到全场的每个角落，“诸神之王朱庇特佑我大西国民众万年安康，神后朱诺愿我大西国财富旺盛，战神玛尔斯保我大西国战士战无不胜！然而！邪恶异教徒竟频频扰我边境，肆意宣扬异教。今日，我大西国勇士终擒拿住一异教女子，吾等得而诛之！我以亚特兰提斯之王宣布，处置异教徒——火刑！”
全场掌声不断，欢呼声，助威声，几乎能轰动整个海神市。
我低着头，只希望他们的火焰温度能高些，让我速速死亡，不经受什么皮肉之苦。
“午时到——！”
士兵举着火把，排着有序的队伍，围绕着我站了一圈。
“点火——！”
士兵们把火把举过头，齐声大喊：“诛灭异教徒，保我大西国永远和平安康！”说完，他们把火把扔到柴火上，柴火冒着黑烟，迅速熊熊燃烧起来。
我低头看着快速蔓延的火焰，绝望感渗透到我全身上下。为人取暖的火焰，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东西，可以让生命痛苦，可以让生命哀嚎。
一直以来，我平静的心境终于被打破，鼻根酸了酸，几颗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黑烟熏得我眼前一片恍惚，那远远地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随着黑烟晃动，仿佛是咏唱诅咒的灵魂。
火焰眼见要烧到我的脚趾，我把脚往上抬了抬，希望晚些再忍受痛苦。
我的目光越过浓浓黑烟，捕捉到了伯爵的身影。他抱着双手，正往我这边看，给我做了个口形“昏迷”。
我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脑袋歪向一边，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
不只过了多久，广场上的大声惊呼让我睁开了双眼。我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火舌在侵袭着我的全身，却没有丝毫疼痛或是灼热。那艳红色的火，环绕着我，飘飘落落，仿佛在保护着我。
火焰烧断了绑着我的绳索，托着我的身躯，缓缓落在刑罚高台上。
“妖孽！妖孽！士兵，抓住她！”大法官站起来，指着我，又回头看了几眼国王，大声喊。
心脏仿佛在我的嗓子眼里跳动，我已经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这时候的心情了。
好激动……好激动……我得救了，父神助我，我得救了。火焰的温度很暖和，我试着去触摸火焰，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调皮地缠绕在我的手指上，原本紧张到冰冷的手指刹那间温暖了。
士兵围了过来，却没有一个敢接近我。
我不由得笑了笑，抬腿，尝试着从刑台上走下来。
火焰集中到我的脚底，托着我的身子，从台上缓缓飘浮到台下，围着我，形成了一层橙红色透明的圆柱，圆柱划过圈圈彩虹的光芒。
我只觉得浑身被使劲挤压，眼前一黑，嘈杂的惊呼声从耳边消失，我也从广场消失了。
☆、the Atlantis·2
30 野蛮人该隐（上）
再睁开眼睛，我周围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说是奇怪，倒不是因为长相有多奇异，而是他们的服饰、动作。为首的男人竟穿着野蛮人才穿的兽皮，头发很不讲究地披散下来，真好似不开化的原始人。
“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首的男人问道。
“伊丽娅。”
“这就是堂堂东伯爵叫我们救下的人吗？看起来挺没用啊，你们说对不对？”男人大声喊道。
后面的人纷纷举起手里骨头、钢叉，甚至还有树枝，嚎叫着应和那个男人。
我自认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便说：“谢谢相救。”说完，我四下看看，发现了这个原始人洞穴的洞口，心想我可以走了。
我刚往洞口走几步，男人就大步上前，劈手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一脸戏谑地说：“哦，想你的伯爵殿下了。”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回我的家乡看看。”
“你回不去了。”男人说。
“为什么？”我问。
男人挠挠头：“女人真麻烦，问这问那的，反正你就是回不去了。”
我本来不想了解他们太多的，但听到他这话，我不由得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回答：“跟你是一路人。”
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异教徒……？”
“是。”
我脑袋一晕，真没想到传说中让大西国头疼的异教徒就是这帮人。我问：“那你怎么称呼？”
“该隐。”
我这下真要晕过去了。
该隐是圣经中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血族始祖。
我相信耶和华神的存在，但不是耶和华神忠实的信徒，对圣经中出现的人，无论善恶，都抱有十分崇敬的感觉。
这下，对该隐的崇敬可以说完完全全消失了。
他才不是什么受万众血族瞻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