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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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冷笑一声:「果然是国库里的钱,你不知道心痛。」
容若跳起来,怒视他:「我和你谁不知道心痛银子,谁拿着银子乱洒,你刚才惹出这么大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他怒目横眉,气势汹汹,萧远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扫:「你们还要接着领银子吗?」
刚才一番打斗,早把别人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跑却又被满天刀光剑影吓得脚软,听了这一声问,谁还顾得上银子,大伙儿发一声喊,抱头飞窜,转眼跑个一干二净。
萧远再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领我去雅间啊!」
吓得缩在墙角的老板还脚软得站不起来,只是拚命挥着手,立刻有脸色苍白的小二过来:「大爷,您请跟我来。」
萧远大剌剌点点头,就这样跟着小二上了楼,眼角也没往容若身上瞄一下。
容若气得几乎没背过气去,气呼呼也要跟上去:「大家一起上楼吧!」
「公子!」凝香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什么?」容若回头。
侍月指指外面的马车:「公子,马车太大,赶不进如归居的后院,而且车里的东西多,也要有人守着才好。」
容若「啊」了一声,才想起自己为了一路方便,不知准备了多少宝贝放在车里头,这么大的车,直如一个小房子,要想安置可真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他反应极快,用手一指苏良和赵仪:「你们在这里守着车子,我们去吃饭,会叫他们送两碗残汤剩饭给你们。我们去睡觉,你们也要在这里守夜,免得让人偷了我的车子。」
赵仪一皱眉,苏良却一下子冲了进来,到了容若面前,脸对着脸,鼻对着鼻,怒吼时呼出的气都喷到容若脸上:「你凭什么这样不把我们当人?」
容若半步不退,理更直,气更壮,声音更大地吼:「废话,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不守,难道还我守?你要有本事,让我的马车运进人家如归居的后院,你就别守,你要有力气,把车里的东西一样样全搬进如归居,走的时候再一样样全搬回去,你也别守。」
苏良咬牙如磨:「下人也不止我和赵仪。」
容若瞪大眼,做出不屑的表情,声音更大地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不会想叫凝香、侍月两个小女孩来守夜吧!这世上还有你这种人?」
他说得义正辞严,唾沫星子喷了苏良一脸。
苏良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喝一声:「你去死吧!」
话犹在耳,剑已恶狠狠劈了下来。
容若早有准备,快如脱兔,往旁一跃,正好躲到性德身后,抓住性德的衣服,把他挡到自己面前,口中大喊:「一。」
苏良气得两眼通红,还要抡剑追劈,赵仪已经从后面扑过来,死死抱住他:「住手,没用的,有萧性德在,你杀不了他。」
苏良挣了好几下,都挣不脱,只是呼呼喘气。
容若慢悠悠从性德身后转出来,把食指伸得老长,在苏良面前晃了晃:「这是一次,你今年还剩下两次机会。」
苏良一愣,赵仪在他耳边叹气:「还没发觉吗?你中计了。他故意惹你生气,故意引你动手来杀他,就是为了完成一年三次刺杀的约定,只要今年你被他激怒到失控三次,以后的日子,他就可以安安心心,不再担心你对他动手了。」
容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还是小仪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与其我天天提心吊胆,处处防备,怕你们找机会对我出手,不如乘有性德在我身边,我绝对安全的时候,把你们气得失控而对我下杀手。你们完成了约定的三次刺杀,我也没有生命危险,两全其美,多好。」
苏良至此才知中计,知有性德在旁边,再怎么拚命也伤不到容若毫发,只得狠狠一拳打在一旁的柱子上,扭头就往外走。
赵仪被容若一声「小仪」叫得全身汗毛直竖,再也不敢站在容若面前,也三步两步,追着苏良出去了。
容若哈哈一笑,携了楚韵如的手,和性德一起上楼,进了萧远刚才进的那个雅间。
一进雅间,却见萧远正襟而坐,正在报菜名,一边的小二拿着笔在记,长长的纸条都快垂到地上了,萧远还在报个不停。
容若直着眼睛看着萧远,这家伙,应该是一进来就点菜的,自己在下头折腾那么久,他的菜居然还没点完。
容若明知萧远是有意和自己过不去,刚才被他害得差点让人一刀砍死,这回怎肯接着做冤大头,把手一摆:「你一间,我一间,咱们各结各的帐。」
说着,容若就牵了楚韵如的手,快步退了出去,让小二另开了一间雅间。
凝香、侍月赶忙先进了雅间,虽见一室清净,却还是取了皎帕纱巾出来,拂拭桌椅,又燃起宫香,挂起珠帘,方才盈盈拜倒,把容若和楚韵如迎了进去,这样的气派,可真真把一边的小二吓得手足无措。
容若也心满意足,连连点头:「你们这样仔细很好,这香闻得舒服,挂了寒玉帘也凉爽了许多,只是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啊拜啊的,以前在家里头我就不喜欢,怎么出来了,你们还这样?」
凝香、侍月齐声称是,站了起来。
容若和楚韵如坐下,又冲性德招手:「你也坐啊!」同一时间接过小二递过来的菜谱,往楚韵如手中一递:「你点菜。」
那菜谱边上有些发黄,不知用了多少时日,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楚韵如自小金尊玉贵养在深闺,又封大楚皇后,何等身分,哪里肯接,只是信口说:「先泡一壶『寒山柏香』送上来吧!」
小二眼睛倏得睁大。
「再来两瓶『玉液流波』。」
小二脸色有些僵。
「菜嘛!就先上四个点心,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再上四喜干果,四甜蜜饯,接着就上四道素菜,梅花白玉、繁花似锦、松鹤延年、红梅珠香,再上四荤菜……」
楚韵如信口说,小二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笑得越来越牵强,汗珠冒得满头都是。
容若叹气摇头。
楚韵如一愣,住了口:「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容若苦笑:「没什么不对,我知道,你以前用膳,比这还麻烦,只是在外头不比里头,你叫的这些菜,他们十盘里能做出一两道来,也就算不错了。」
楚韵如「啊」了一声,垂下头,有些慌张:「是我不好,叫你丢脸了吗?」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是我不好才对,跟我出来,要你委屈了。」容若急忙安慰美人。
楚韵如摇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我真没用,什么事都不懂,除了当皇后,什么也不会,只怕要处处拖累你。」
一边的小二听得两脚一软,直接跪到地上去,我的天,什么叫做「除了当皇后,什么也不会」啊?
容若也顾不得这个可怜的小二,牵了楚韵如的手,柔声说:「我岂不是连你还不如,我连怎么当个好皇帝都不会呢!这外头的事,也没有人是生来就会的,我也没出来过,只是以前听人说得多了,记在心上,多注意一些,也就会了。」
他知道楚韵如虽聪慧过人,但从小关在深闺,后又困在深宫,从没有亲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对于这茫然的未来,有着很多兴奋新奇,却也有更多惶恐不安。如果一开始就让她因小事对自己失去信心,对她的未来会有非常坏的影响,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先安了楚韵如的心才是。
楚韵如见他语气急切,眼神真诚,心中感动,微微点了点头。
容若这才安心,对小二挥挥手:「你去吧!拣你们最好的酒菜拿上来就是。」
小二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颤着声音说:「是……是……」
侍月低叱一声:「你什么不该听的也没听见,要多嘴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小二扑通又跪下去,趴在地上,连磕了七八个头,说了八九声:「小人不敢。」
「行了,快去吧!」容若发了话,小二才敢退出去,容若冲侍月眨眨眼:「好姑娘,还是你细心,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侍月羞怯低头,脸泛红晕。
楚韵如却有些羞惭:「是我不好,又忘了掩饰身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不也说走嘴了吗?以后次数多了,自然就不会再失言了。」容若不愿楚韵如有太多不安,急着把话题扯开:「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对掌,是怎么赢了那个小白脸的。」
楚韵如早就怀疑,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听容若提起,立刻连声问:「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容若神秘兮兮,右手肘支在桌子上,把袖子往下扯了一扯,露出绑在手臂上的一截铜管:「这管子是我让铸造司做的,里面藏了我让太医院御药房配的迷香,那可是最高级的迷香啊!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迷倒一群大象。我在和他对掌之前,先放出迷香,那人功力深厚,吸了迷香没有立刻晕倒,但已头昏脑胀,神智迷糊,功力聚不起来,那一掌根本轻飘飘没有力道。亏得他功力深,居然还说得出一个字再晕倒,幸好没让他把一句话说完,当场掀了我的底就不好了。」
若是别的江湖女子,知道容若用这样的手段,对他必是大大不屑,但楚韵如却根本不是江湖人,江湖人那套明刀明枪的英雄规矩,她完全不懂,只觉新奇有趣,反捧起容若的手臂,细看那小小铜管:「真是有意思,亏你想得出来。」
容若得意洋洋:「怎么样,别看我武功不能算高,可论到脑子灵活,舍我其谁。韵如,你要对我有信心,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再不要你为了我去冒生命危险,相信我,不管在什么样的险境,我都会有我的处理办法,你别为了我揪心,也别太分心顾着我,今天你就差点因为我,中了人家一刀。」
他初时只是自吹自擂,后来说到情动时,语气却又无比真诚关切,眼望着楚韵如,一字字道:「你只知顾着我,你可知道,看那一刀差点刺中你,我倒情愿刺在我身上才好。」
楚韵如心间一荡,鼻中一酸,垂头无语,良久,才勉强笑道:「你就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吓那红衣服的姑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