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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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如低低惊叫一声:「你做什么?担心他,也不必和自己过不去。」
容若低下头,半晌才道:「从来没有哪一次,我明知道我的朋友在危难中,可是我却只是什么也不做地等。我明知道性德要做的事很危险,却还是由着他一个人去了,我……」
他伸手又想捶床,楚韵如轻轻按住他:「所以我们才很高兴,因为,你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冲动了,你已经能够冷静地思考,知道怎么做才对你、对他、对大家都好。只要你不在险境中,就算事情暴露,宁昭也未必敢做什么,相反,你要是回去了,才会成为每个人最大的拖累。」
容若苦笑:「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想到性德在努力去做些什么,我却不能帮忙,不能给他任何支持,反而像逃兵一样,拚命和大家一起逃离秦国,我心里就……」
「你不认为,让他安心去做他想做的事,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吗?」楚韵如微微一笑:「试想,如果你硬要跟他在一起,只怕就算他心中不安,也宁可亏负了旁人,什么也不做,也要尽量保证你的安全吧!」
容若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终于沉沉点头:「韵如,你说的是。」
他伸手推开床前的窗子,江上冰冷的风立刻呼啸而入,他却恍若无知无觉一般,只静静凝眸去望那天边一轮孤月,良久良久,不言不动。
楚韵如也不开口劝他,只是微微一笑,自旁边拿了件厚实的衣衫,为他轻轻搭在身上。
容若轻轻握住楚韵如的手,眼神却一直遥望着那无限远的地方。
性德、安乐、苏良,你们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啊!
也许是心境过于不安,夜梦惊醒之后,虽说有楚韵如多方劝慰,容若终还是难以再次入睡。披了衣裳起来,便到甲板上去散步。楚韵如知他心境不安,便也由他去,并不相拦。龙船之上,自然密布侍从与宫人,远远地见着容若,就被他抬手放在唇边,做势止住了行礼参拜的动作。又见容若挥挥手,便都知机地远远退开。
容若走上甲板,却也微微一怔。极空旷的甲板上,所有的兵士早就散得老远,宋远书和陈逸飞并肩而立,面对江流,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
容若见了不觉一笑,大步走近:「这么晚,睡不着的人,原来不止我一个。」
二人见他到来,也不拘束,草草施过一礼便算。
宋远书待他走近,才没好气地道:「我们心忧国事,身在危地,旦夕难安,这么多日来,何曾有一夜睡好过,哪里比得某些人,牙床软枕安睡去。」
容若对这等讥讽之言,听而未闻,干咳一声,走过去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深夜的江风,吹到身上,倍觉凉意,半夜起身,草草一束,也没好好扎起的头发,顷刻间被吹得纷纷乱乱,一如容若此刻的心境:「你们睡不着,是不是也在担心性德?」
宋远书莫名其妙道:「我与他有什么交情,担心他做什么?」
容若微微侧头看他一眼,淡淡月色,在他半仰的脸颊上,洒下一片轻柔的银晖:「你们会帮他的,是不是?」
宋远书的眼神漫然游移:「皇上说话,高深莫测,恕微臣不明白。」
容若苦苦一笑,微微垂眸:「你们会帮他的,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楚国也一定会的。」
宋远书冷冷瞪他一眼:「皇上说话仔细一些,你这般信口开河不要紧,只怕旁人看了,还不知道我们君臣在密议什么大事。」他信手往四周护卫船只一指:「许将军他们,一直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咱们,只这龙船之上,耳目就不少。」
容若笑着耸耸肩:「龙船上的耳目自然是不少的,可深更半夜,两位大人在这里,难道真是睡不着觉,吹吹江风看看月?我上来时就瞧见张铁石他们那帮子人,明明不当班,怎么也半夜在甲板上、船舷上到处闲逛着呢!我瞧如果秦人有任何一个靠近的距离足以听清我们的谈话,就会立刻被他们拉着攀交情,聊家常了吧!」
他说来有趣,陈逸飞听得也不觉一笑。秦楚说是姻亲,暗中勾心斗角之事,数不胜数,彼此耳目刺探,这也算是最平常之事了。这一路行来,秦人和楚人都是一有机会,就会偷听偷窥对方,也同样,周密小心地防备对方偷听偷窥,当然,表面上,彼此还是和气亲热如同一家的。这等游戏的规则,双方心中都是雪亮,只要不扯破脸,大家也就打着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过去了。
宋远书却是没有多少开玩笑的闲情,冷然道:「陛下,微臣不知道你在指什么,微臣也不想知道。微臣只不过希望你明白,秦王的厉害绝不是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简单,秦人的密探能力,也从来防不胜防。入京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试图和我们暗里的人马做过任何联系,以免正中秦王下怀,陛下,你想让我们帮什么?」
容若苦笑一声,摇摇头:「我知道,我太任性,让你们十分生气,好了,我不说了。」他几乎是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陈逸飞见自家皇帝一副灰溜溜如霜打的茄子般的样子,不觉眉头轻皱,低唤一声:「陛下。」
容若立刻止住步子,转过身,眼睛闪亮地看过来。
陈逸飞也有苦笑的冲动,却不理宋远书那不赞同的眼神,淡淡道:「我们时刻身陷秦人的视线中,就算可以隔绝他们偷听我们的谈话,却也不敢和其他暗里的人有什么联络,但我们却有办法,把我们这里发生的事,以看似漫不经心,或最平常最简单的行动方式,让有心人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然有人会去决定。正如陛下所说,如果是对楚国有好处的事,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去做的。」
容若欢呼一声冲过来:「陈将军,你真是个大好人。」
陈逸飞飞快往旁边一闪,躲过天下第一疯狂皇帝热情的拥抱,吓出一身冷汗。
宋远书冷哼一声,给他一个「你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活该倒霉」的表情。干嘛告诉这混蛋,让他多担心几天不好吗?想想我们,为了这家伙的任性妄为,吃了多少苦头,担了多少心事。
可惜,他这等悠闲的批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容若一把抱空,就把目标转移向他,笑咪咪冲过来:「宋大人,我知道,你也是个面硬心软的好人。」
宋远书吓得亡魂皆冒,连着后退三四步,差一点掉到江水里,惊叫道:「你,你,你,你别靠近我。」
寂静的深夜,寂静的江流,那欢然的笑声,飞扬而欣悦。
龙船旁的护船上,几处船舱的窗子被人没好气地掀开,在看清疯狂大笑的人是谁后,不得不忍气吞声低低唠叨一句:「皇帝也会发疯。」就把窗子再次关上。
几个尽职的秦国官员,不知发生什么事,手忙脚乱穿得衣歪襟斜,赶上甲板来,仰头看去,然后,有人震愕,有人惊呼,有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连连摇头。
「一个皇帝,怎么能这样不顾体面,有失礼仪,竟要追着臣子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这这这,国家颜面何存,就是臣子们的面目也不知道放哪儿去!」
「怪不得那陈将军与宋大人整天沉着脸,有这种皇帝,真真是……」
有几个官员,低声轻轻议论:「这位皇帝该不会是好男风吧,否则岂有半夜三更,不管不顾,同大臣这样拉扯的?」
内府的官员面露凄凉之色,想必是为他们美丽的公主担足了心事。
许漠天在旁听得又是有趣又是好笑,与别的官员不同,对于容若,无论做出什么不合情理的事,他都不会觉得太吃惊,只不过,遥遥看着他的平生劲敌陈逸飞,被他不讲常理的皇帝追得飞奔逃窜时,心情实在是说不出的愉快,几乎有点同情那位遇上这种可怕皇帝的老对头了。
他在船头负手而立,遥遥望着龙船上那荒唐而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么静的夜晚,这么冷的江流,仿佛都因那男子快乐的笑声,而温暖热闹起来,那么响亮,那么自在,那么不受丝毫拘束的长笑,惊破一江春水,惊动满江明月,惊得远处水鸟扑腾腾飞起,溅起圈圈涟旖。
那少年笑着叫着,追逐着他的臣子,看着他的文臣武将狼狈逃窜,全不在意是否在别国人面前脸面尽失。
隔得那么远,许漠天觉得自己分明可以看得清陈逸飞满头的大汗,听得到宋远书低声的咒骂。这样的君与臣啊……
许漠天不知道自己忽然而来的怅然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羡慕又是为着什么。他只是隔着江流,隔着虚空,隔着明月,遥望那龙船上的君臣,略有些迷茫的想,还没有离开秦国,他们等的人,也一直没有赶回来,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这样高兴呢?
大秦国太皇太后的陵墓从占领雁国之后,就开始动工修建,至今已十余年。陵墓之豪华壮观,肃穆威严自非寻常可比。陵墓四周依皇家最高规格建筑的宫殿也绝不逊于皇宫中的殿宇。皇陵所在,四周多有高耸入云之青山密林。方圆百里,皆为禁地,百姓不得砍伐树木,捕捉野兽,以免惊扰地下至尊之人的安睡,影响天地苍穹之灵气。
陵墓不但有庞大的地下陵窟殿阁,地上那一重重殿宇,也极之辉煌壮观。
做为皇家最重视的归宿之地,皇陵的殿阁亭台,不但广大舒适到足够做君王与百官拜祭之时的休息之所,而且,不管有无祭拜仪式,也总安排了重兵把守看护。
当宁昭亲自扶灵而来时,更是带来了大批身为天子亲卫的御林军、护卫皇城安全的禁军,以及保卫京城的虎豹骑。这几批大秦国最精锐,最高贵,装备也最好的军队,与原皇陵驻军合兵一处,把整个皇陵重重护卫,一排排的岗哨布下来,竟是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过了。
白天,将士们的明盔亮甲在太阳下反映出的光芒,简直让人睁不开眼,而到了夜晚,执戈而立的士卒数之不尽,明月下,长枪劲箭上,都闪着冷冷的寒光。
今年的春天,本来就莫名地冷,因着这些肃杀之气,又更加冷上了几分。
遮天的营帐、连天的军马,可是在这安静的夜里,不要说人,连马声都听不见。
在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