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欢凉:湿身为后-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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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也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曾经肯定吃过很多苦,可没想到竟然连童年都是这样。
难怪他和文帝之间父子之情那般淡薄,有的时候甚至跟仇人一样。
“后来呢?”
她听说过他曾经在各国游历。
“后来……”他伸手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后来,我慢慢大了,开始反抗嬷嬷,她让我跪,我不跪,有一次甚至将她推倒在地,她跑去父皇那里告状,父皇一气之下将我赶出了皇宫,让我到各国去游历,说是游历,不过是放逐、流浪,那年我十岁……”
千城伏在他的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他胸口的震荡,她缓缓抬起头,在黑暗中凝着他,情不自禁的,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手背一热,他的大掌将她的手裹住,淡笑着开口,“我没事。”
“我在各国流浪了八年,母妃在冷宫过了十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冷宫的那场大火,父皇以为母妃死了,才让我回来。或许是对母妃的一丝丝歉疚,又或许是见我终究是他的儿子,所以,赐了我府邸,但是,他一刻都没有对我卸下过心防,甚至还秘密调查过母妃是不是真死了。”
“火是谁放的?”千城忍不住问道。
会是良妃自己吗?
金蝉脱壳?
毕竟十三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整日面对一个空空的冷宫,那绝对是非人的折磨。
“当时我在他国,等我回来查,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去,母妃说是父皇。”
啊!
千城震惊。
“所以,千城,我必须坐上那个皇位,否则,母妃永远都要过着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生活,而且,皇位之争历来残酷、血雨腥风,如果别人坐了皇位,一定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当然,老九和十四除外。”
其实千城还想说,三王爷苏墨风也不会,想想还是算了,终究没有说。
“因为母妃吃了很多苦,所以,她对我很严厉,以致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话顿在那里,千城浑身一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啊,他们的孩子因为他母妃的缘故没了。
“所以,请你不要怪母妃,她也有她的苦……”
千城心口一颤,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语气。
他用了请字,他带着一丝祈求和低声下气。
原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她解释那件事,其实,虽然失去孩子她很痛,但是,她也没有怪他,毕竟他也是想保护,只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
至于良妃,她也说不上怪,但,不喜欢是真的。
可这些并不重要不是吗?她怪不怪,喜欢不喜欢对他来说,有什么关系?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见她沉默,苏墨沉以为提孩子戳到了她的伤处,心中亦是一痛,又紧了紧手臂,将她抱进怀里,低低叹出一口气,“睡吧,天都快亮了。”
那一夜,苏墨沉也算说话算话,虽然一直抱着她不放,也终究没有动她。
千城以他的伤没好,且这个小镇又风光不错为由,又强行在沙溪镇呆了数日。
其实,除了让他养伤之外,她还有私心,就是想找到那个叫吴生的画师。
可是,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到关于他在哪里出现的传言。
在小镇上的几日,他们都是这样相拥而眠,而苏墨沉也算规矩,虽然有些小动作,终究没有越雷。池一步。
两人夜里也会聊天,他谈谈他游历时候的事,她说说御香坊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过云蔻,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但是,他不提,她便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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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你要负责任
在沙溪镇呆了半月,千城见苏墨沉身上的伤好了许多,画师又根本寻不到,而且,又恐眼睛耽误太久,影响了治疗,所以提出,继续赶路。
在这一方面,苏墨沉反正就是一副但凭她做主的姿态,她说走,便走,她说留,便留。
不过,这半月里,在别的方面,他可没少欺负她,用他的话说,你就是要照顾我,你就是要让着我,因为我是伤者,因为我是瞎子。
千城整个一保姆,成日的忙上忙下,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有时就跟他斗斗嘴、逞逞嘴强,事情还是要做的。
神医住在云霄山,接着便是走水路,因为水路比旱路要近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可直接通到云霄山的山脚下峥。
原本是可以摆渡的,但苏墨沉不肯,非要租一只船自己划,千城拗不过他,只得应允。
他们租的是一个比较豪华的木船,有些类似小型画舫的那种。
刚开始,苏墨沉坐船头划船,千城坐船尾欣赏风景羚。
后来,千城发现,那厮因为看不见,根本不顾方向,划了半天又折了回来,无奈,她又只得坐到船头去当他的眼睛。
千城搞不懂,他们又不缺钱,找个人摆渡多省事。
可苏墨沉划得优哉游哉,气定神闲,一副陶醉其中、甚是惬意的模样,江风带起他的墨发和紫袍肆意翩跹,俊美得无法比拟。
江上的船很少,寥寥数只,远处的小的就像一个小黑点。
秋天的江水一望无垠,烟波浩渺,一页方舟置身其中,倒确实能让人生出许多感慨来。
千城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江风的微凉和湿气,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过齐到船舷的江水,激起一阵阵水花。
脑中不禁又想起天伦节那日赛舟的情景来,当时,她就是这样教梅妃撩水。
想起梅妃,她陡然又想起一些事情。
“苏墨沉,梅妃似乎对你挺好的。”她略带试探地开了口。
换做寻常,她肯定也不敢问,不过,既然他心尖上的人是云蔻,问别人的事,她就也不怕了。
苏墨沉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嗯,梅妃和我母妃是好姐妹,我母妃出事的时候,我又还小,她没少帮助我,在我的心里,我对她就像对自己的母妃一样的敬重。”
千城就听着,未响,想起自己曾经还误会两人是那种关系,不禁弯唇自嘲一笑。
他们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呢?
如果是,梅妃就不会宽她心说,他和小七不是她想的那样。
如果是,夜宴那天梅妃也不会站出来,替苏墨沉请求赐婚。
为什么该怀疑的人她从来都不怀疑,而怀疑的人却永远不是?
譬如小七,譬如云蔻。
想到云蔻,她又心烦意乱起来,停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四周的江面,起身对苏墨沉道,“你就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划,我去睡会儿。”
说完,又不等他反应,径直来到船舱躺下。
凉风习习、船身轻晃。
许是这段时间太累的缘故,她浑浑噩噩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竟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身上一重,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睑,就看到苏墨沉站在身边正在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知道他反正看不见,她没有动,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轻柔的动作,他只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从千城仰望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背景是白云蓝天,他白衣胜雪,衣袂翩跹,儒雅飘逸得如同仙人,不沾一丝凡气。
“好看吗?”他骤然问。
千城吓了一跳。
这……这厮不是眼睛看不见吗?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你的眼睛……”她疑惑地开口,被他低笑着打断。
“看事物并不一定需要眼睛啊,我很强烈地感觉到了你炙热的目光。”
炙热?
切,这个词,千城还在那里冷嗤,男人却已经挨着她的身边躺了下来,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千城一愣。
到了吗?怎么不划船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却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凤眼莲,绿叶鲜嫩欲滴,紫花争芳斗艳、开得正欢,而他们的船就隐在这一片紫花绿叶之间。
好美!
这是哪里?
她愕然看向躺在身边的苏墨沉。
似乎了然她的疑惑,苏墨沉无辜撇嘴,“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划着划着就划到这里来了。”
鬼才相信!
千城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你倒是挺会划的!”
想了想又道:“也是,看事物不一定需要眼睛嘛,四爷可能是强烈地嗅到了凤眼莲的芳香,对吧?”
他自是明白她的奚落,也不恼,反而愉悦而笑,“正是!”
汗。
千城彻底无语。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正事,“那现在怎么办?怎么不划了?得出去才行!”
苏墨沉反倒气定神闲,慵懒地躺在那里,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地模样,“急什么?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轻易辜负?何不细细欣赏一番?放心!既然能进来,就自是能出去。”
看他这副样子,千城气结,治眼疾的是他,敢情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好,欣赏便欣赏!
细细欣赏,慢慢欣赏,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而有的人眼睛看不到,想欣赏也欣赏不到。
唇角一弯,她又躺了回去。
江面上很静,耳边只有细小的风声和船身在江水中轻漾的声音,头顶是蓝天白云,偶尔一两只飞鸟掠过,在天空划下淡淡的痕迹。
千城突然觉得这一刻,是那般静好。
脑中不禁想起在现代看的一部电视剧《步步惊心》,雍正和马尔泰若曦为避开纷扰,也经常去一片荷花池小憩的情景。
何其相似。
都是四爷,都是腹黑沉稳内敛、想要帝位的四爷;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女。
所不同的是,雍正最爱的人是若曦,而苏墨沉心尖上的那人却不是她。
这本想着,心中又不禁黯然起来。
“在想什么?”边上苏墨沉骤然开口。
千城一怔,回过神。
她真怀疑这厮的眼睛是不是没有失明,为何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心事都逃不过他?
她猛地翻身、支起手肘,凑到他面前,俯瞰着他。
意识到她的举措,苏墨沉一愣,“怎么了?”
千城眯眸仔仔细细地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