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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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诤妃和黎妃虽然得宠,可我晓得,皇上心中最喜欢的仍然是我,他封我为贵妃,当朝唯一一个贵妃……”许茹茜长睫微闪,便又有泪水流出,“我侍奉了皇上三年,他的起居习惯我了如指掌,他从来不会说一句梦话……可是,那日夜里,他在梦中竟叫了你南泱的名字!”
南泱心头蓦地一震,眸子微微一怔。
许茹茜直直地指着南泱,手甚至在微微地颤抖,声音出口亦是破碎至极,却夹杂着无尽的凄楚同恨意,“从前,南家权势滔天,你独揽朝权执掌朝政,皇上的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差……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是我许茹茜……如今,如今皇上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她微微一顿,面上的笑容忽地又变得诡异,“黎妃说得对,你的心思是最为阴险狠毒的,这世间没有比你更歹毒的人,皇上怎么会喜欢你?你要篡夺他的江山,害他的孩子,他竟还会喜欢上你!”
望着笙贵嫔的脸,听着她口中的话,南泱脑中蓦然间便闪过了许多猜测,她心尖一颤,半晌方才缓声开口,“……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许茹茜深吸一口气,面上的笑意更盛,声音却很是轻柔,“哪些事?派人火烧织锦宫?推田晨曦落水?还是将那个疯妇带到御花园行刺你?”
“……”南泱只觉心中滑过一丝钝痛,她深深叹出一口气,半晌方才沉道,“你何时成了这副模样?”
“当初我全家能得以保全,是仰仗南相,我能入宫,也是靠南相……”许茹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声音极轻,“只是南泱,自那夜皇上口中叫出你名字之时起,我对你的所有情谊,便殆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说个事,文名可能会更换
改为《帝后谋》。
第46章 秋意
秋日渐浓;萧瑟的风吹着,梧桐金灿灿的落叶被席卷了漫天。
后宫中素来最为热闹的翰瑄宫;此时却宫门紧闭;竟隐隐有一丝萧条落寞之态。
额角又隐隐痛了起来,江璃蓉斜斜地倚坐在红木椅子上;细长的眸子微微合起,纤细的指节揉了揉那隐隐作痛的额际,心头顿感一阵烦躁。
“若格!若格!”她张了张口;双眸仍是闭着;只蹙紧了眉头高声地唤道;“本宫的头痛又犯了,来为本宫揉揉。”
殿门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地推开;便见一个小宫娥小跑着到了她跟前;面上有一丝难色,半晌方才怯生生道,“娘娘,让奴婢来为您揉揉吧。”
“……”入耳的声音并不熟悉,黎妃细长的眼眸缓缓睁开,只见身前立着的宫娥生了一张清秀的小脸,眸子里头的眼神却很是怯懦,自然不是若格。
霎时间,那日广陵宫的一幕幕浮上了心头,她只觉心头涌上一阵莫大的疼痛与酸涩,怔怔了半晌,方才挥手朝那小宫娥道,“不必了,本宫想睡会儿,你下去吧。”
“是。”小宫娥这才福身,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殿门再度被合起,沉闷的声响重重地敲击在黎妃心头,窗扉紧掩,而那丝方才透入的阳光又再度被隔绝在了宫闱外,一室之内有些暗沉。
皇帝已连着一个月未曾踏入过翰瑄宫。
江璃蓉缓缓地从红木椅上起身,脚下的莲步轻移,坐到了梳妆的铜镜面前,眼微抬,只见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面色却有些许苍白,眉宇之间夹杂了些许落寞寂寥。
若格服下那杯毒酒时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那位陪伴了她数年的女子,眼中噙着泪,素手纤细温柔拂过她腮边的泪,朝她笑道,“娘娘,别哭,奴婢此一生能陪在您左右,已是死而无憾了。”
铜镜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残渣,黎妃眼中满是泪水,伏在梳妆台上抽泣不已。
“若格……是我对不起你……”
心头生出的痛意似是要将她整个吞噬了一般,她口中呢喃着,身后的殿门却忽地被人推了开,一阵脚步声便缓缓地传来,江璃蓉神色一变,立时便抬手拭去了腮边的泪迹,头也未回地怒道,“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是谁准你们进来的!”
“娘娘这是何必呢?”
一道轻柔的女子从身后传来,语调轻描淡写,江璃蓉的双眸微动,回头去望,只见身后端端地立着一个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面容清丽,腹部隆起,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却是笙贵嫔。
“……”她别过头去,面上的神色在瞬间冷然,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臣妾今日贺御医说,娘娘近日总是头痛,心中忧心不已,特来探望娘娘。”许茹茜面上的神色很是平常,只口中朝她淡淡道。
“……”江璃蓉面上勾起一丝冷笑,嘲道,“那本宫还真要谢谢笙贵嫔。”
“娘娘着实是太客气了些。”许茹茜脚下的步子微动,朝江璃蓉走近了几步,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凝视了江璃蓉半晌,方才缓缓道,“今年殿试刚结束,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的,待那阵新鲜劲儿一过,皇上自会记起娘娘的好来。”
“……”江璃蓉的眸子更冷,望向许茹茜,面上亦是勾起一抹冷笑来,淡淡道,“笙贵嫔,你今次来本宫这儿,不会只是为了同本宫说这些的吧?”
“自然不是。”许茹茜仍是含着笑望她,又道,“臣妾今次来,是想给娘娘引荐两个人。”
“哦?”江璃蓉秀眉微挑,一时不明白笙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引荐何人?”
“今年新晋的秀女里头,皇上留了五个在宫中,三个封了采女,一个封了宝林,一个封了才人。”许茹茜沉声道,“臣妾今次要为娘娘引荐的,正是秦采女同袁宝林。”
“……”江璃蓉心头一番思量,眸子微动望向许茹茜,又道,“她二人家世背景如何?你可探听清楚了?”
“秦采女名为秦婉怡,是太常寺秦道之大人的三女儿,袁宝林名为袁秋华,父亲是沁阳城的太守秦贺。”许茹茜应道。
“……”江璃蓉微微颔首,又道,“这个秦婉怡倒是家世显赫,可袁宝林……也罢,你去同她二人知会一声,就说本宫的身子不适,着她二人明日来探视吧。”
“是。”许茹茜颔首,“那臣妾便先回去了。”说罢她便转过了身子,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江璃蓉却忽地又叫住了她,“笙贵嫔且慢。”
“……”许茹茜回过身子,面上端着一抹笑意,眼中神色却是冷的,沉声问道,“娘娘还有何事?”
“……”黎妃的面上复又重拾了那素来端庄娴雅的笑容,缓缓起身,朝着她走去,眸子定定地望着她隆起的小腹,戴着精致护甲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腹部,笑道,“贵嫔腹中的孩儿,应是有五个月了吧。”
“……”许茹茜的身子微动,状似颇不经意地避开黎妃的手,沉声回道,“回娘娘,是有五个月了。”
江璃蓉笑容不减,收回了手又道,“你方才说,近一个月来皇上是陪新人去了,可本宫却听闻,皇上前日夜里才翻了淑婕妤的牌子。”
“……”许茹茜闻言面色微变,只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茹茜,你生得貌美,家世清白,性子又温婉。”江璃蓉凝视她清丽的面容,笑道,“南泱是罪臣之女,是一个废皇后,过去还曾垂帘执政,复生后为重新获宠又屡次三番利用你的善良,心思歹毒可谓无人不知,可如今,皇上却待她这般好,本宫晓得,你心中的苦。”
“……”
“本宫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江璃蓉伸手执起许茹茜一缕发,一阵淡雅的清香便隐隐扑鼻,“你同本宫如今是一根绳上的人,该同谁齐心,该与谁为敌,该待谁好,该恨毒了谁,你心中,应该有数。”
“……”许茹茜面容极冷,声音却是平静,“娘娘所言,臣妾必永不相忘。”
吹了多时的秋风仍是不止,落叶翩飞。
南泱携着明溪踏入斜阳居时,田贵人正坐在院子里头的太师椅上,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猫儿,正逗弄着。
此般情形入眼,南泱的面上便浮起了一丝笑,打趣道,“如今这宫里,能有你这般闲情逸致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田晨曦的双眼仍是盯着怀中的猫儿,口中却笑着回道,“如今这宫里,能来我这斜阳居的人,也怕是没几个了。”
南泱朝她走近几步,眸子望向她怀中的猫儿,只见那只猫儿一双眼儿圆溜溜的,色泽幽蓝,慵懒迷离,整个身子圆圆胖胖,神态之间却隐有几分高贵,模样很是讨喜,不由地俯下了身子抚着它头上的猫,笑问,“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只讨喜的猫儿?可起了名字?”
“是皇上前些时日让江路德送来的,说是西域送来的,似乎是叫‘波斯猫’……”田晨曦的面上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沉吟了半晌,又道,“我见它浑身肥滚滚的又通体莹白,便给它起名叫‘大白’。”
南泱闻言“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如此名贵的猫儿,你起个这么土气的名字,也亏了它听不懂,不然怕是得被气死!”
南泱的话音方落,大白却像是有几分不满,懒懒的眸子抬起望向她,神情里头竟似是有几分不屑一般。
她又是一阵失笑,“你这大白倒是挺有灵性。”
“是啊,”田晨曦也是笑,抚着那一身光滑柔软的毛发,朝南泱笑道,“你可别说它不懂,这家伙精着呢。”
两人又是一番谈笑,好半晌,田晨曦方才似乎记起了什么一般,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朝南泱问道,“我听说,今年殿试过后,留了五个下来?你可见过?”
“未曾,”南泱闻言微微摇头,面上的笑意亦是淡了几分,“对于这档子事,我并不是太关心。”
“你不关心,可是有人却关心得很。”田晨曦眉眼之中浮起了一丝冷色,“我听闻,前些时日笙贵嫔在打听那五人的家世背景,怕是又要闹起什么幺蛾子来。”
“……”南泱心中一滞,面上的容色微变,却也不过一瞬,复又朝田晨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操这份儿心也没什么用。”
“你倒是想得开。”田晨曦望着她,淡淡道。
方此时,斜阳居的宫门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