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三生与子千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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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罪过,陈王府的围墙修得甚高,整个王府固若金汤,一般的飞贼只能望墙兴叹,故陈王府的人只须守着前后几个门的出口便觉得万事大吉,断断想不到我能越墙出去的。那几个人定是被樊天认定了玩忽职守才遭的罪。
我讪讪笑道,满心的歉疚无处表达:“其实……其实真不该怪罪他们,我是从那出去的。”边说着边颤悠悠地指了围墙。
那几个脸上开染坊的顿时满脸怨恨地瞪着我,敢怒不敢言,我很惭愧,低着头不看直视。
樊天许是觉得我有悔过之意,忍着性子安抚了那几个人,遣了出去。
屋里暧昧的沉默,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我试着用余光找寻莫倪的身影,竟寻不着。莫倪这小妮子越发懂得见风使舵,见着她正经主子一来,就把我这不正经的主子丢一边不管了。
他低低地叹道:“我总想对你狠下心来做些什么,却总也狠不下。京城内除了皇宫,就只我陈王府的围墙最高,岂是你一个女子能翻得过去的。刚才那些话,我知你是为他们开脱,便不怪你。你要出去散心,大可与我说明便是,何苦一个人出去。京城里纨绔子弟满街都是,今天你也算见着了,若我没及时赶到……”樊天说着说着,许是越想越后怕,竟一把将我抱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其实他这话差矣差矣,若他没及时赶到,我早结果了那一帮混混。
“厄……”我斟酌着要不要谢他。
“你可知我寻不着你有多担心,整个王府都被我翻遍了,你象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好似我从未遇见过你。幸得外头的下人来禀报,说在街上见着一个模样与你相似,却着男装的人拿着三文钱一把的破扇子在街上闲逛了一整日。我便匆忙跑出去找。还好果真是你。”
我……我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柄用鸡毛变的扇子,原以为上面画几株梅花就上了档次,却没想到才值三文钱,登时嫌恶地一丢。
樊天曲线讨好了这么许久,今日算直剌剌地表白了一番,难为他憋屈了半年之久,总算有了突破。然我对他的心意依旧没有突破,横在面前的八个女人宛如八只苍蝇,闹得我极不舒服。
忽然想起今日那玉王爷妹妹的话来,我一把将他推开,上下打量了他几遍。
“为何这样看我?”
“你不会真是断袖吧,平日我着女装你也从未对我说过这番话,今日我穿着男装你竟说出口了。”
他刚刚恢复的柔和深情的脸闻言再一次变黑,速度之快,颜色之深,令我觉得他其实长得黑点更显阳刚之气,他若不嫌弃,改日考虑将他肤色变化变化。
这番我还在胡思乱想,突然觉得一股气息压来,紧接着唇齿间散开来一阵酥麻感,令我元神大乱,险些现了真身。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毫无准备地就被他给轻薄了。
令人沮丧的是,彼时我竟一点想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若是换了别个男子敢如此轻薄我,定将他一脚踹到万灵山不可。
休得怪我,我与哲凡分离一千五百年,贪恋与他那点肌肤之亲实不为过。
他促狭地看着我,原本我还在回味的吻戛然而止,待反应过来,猛地觉得一热,想是一张脸定是红得吓人。
“你喜欢我。本王今日总算知了你的心意,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个头!
第十三章 妻妾
既然他一相情愿地认定我是喜欢他的,我向来心善,便不在他一腔热情时泼冷水,就权且算是喜欢吧。
“厄……那个,樊天,有些话我知现在说了未免有些大煞风景,不过不说,煞我的热情,那个,你那八个妻妾是怎么回事?”我这问话宛如一柄利剑,突然出现在一对热情如火的狗男女面前,忒是残忍了些,生生把樊天问得怔住。
我向来是心善的人,不习惯泼冷水浇人,只偶尔挥挥剑砍人。这问题纠结了我半年,再不亮出来,伤的便是我自己,我向来宽于待己,严于待人,所以还是决定伤伤樊天。今天那玉王妹子的话横在我心头,刺得我难受,我忍到现在没问,已是莫大的耐性。
这一剑挥得狠了些,原本他抱住我的手陡然松开,两步三步踱到窗前,背对着我。我虽不习惯别人无事拿个背影与我看,却也没胆在此时将他掰过来。
良久,他在窗前许是酝酿的胆量足了,便拣了扼要的与我说了缘由。平日他与我说的尽是别人的故事,这回说到自己,说得极为简单,但我已受那些戏文的影响,难免在心里添油加醋一番,情爱风月地再兜兜转转,得了一番自己的见解,拟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原来樊天他老子老婆众多,子嗣更多,呼啦啦冒出二十个儿子,比天君还多出五个。樊天长得讨喜些,老皇帝便把皇位传给他。这点倒是和前世颇为相象,他天生就是太子命,即便下凡,也不敢亏待了他。
彼时樊天有个远房表妹,两人情投意合,表妹一听说他要做皇帝,成日里以泪洗面,担心他步他老子的后尘,娶一堆厉害的女人生一堆厉害的儿子。
樊天那时不到二十岁,年轻气盛了些,受那些市井话本毒害颇深,竟干起爱美人不要江山这等子事,主动拱手让了皇位。
樊天做了莫大的牺牲,喜滋滋地备了财礼准备迎娶表妹,走到半路,便被匆匆赶来的下人拦住,下人告诉他新上任的皇帝一道诏书已将表妹诏进宫当娘娘了。
花轿锣鼓的闻言杵在半路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樊天呆了半晌,才发觉自己竟忘了当皇帝还有权力这回事,怒上心头,穿了一身喜服就进宫抢表妹,顺便抢皇位,操着柄利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直逼到皇帝小子跟前。那皇帝小子见宫中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他面前:“三哥,我喜欢芷兰很久了,我这辈子除了做皇帝就剩娶她一个心愿了,昨日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彼时王公大臣乌泱泱跪了一地,都在求他放过皇帝。劝他不必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同室操戈,背上个不忠不义的罪名。樊天见米已成炊,便丢了剑饶了皇帝一命。皇帝小子心里有愧,次日便在选秀的秀女里挑了八个出众的送到陈王府,试图以量弥补。樊天见人也送来了,若是不收下,皇帝难免会心下生疑,以为他终究不放过他,只得违心收了,终日流连于美人中间。皇帝派了多方人打探,得知他对自己的安排甚满意,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这故事听得我唏嘘无比,那皇帝小子显然比樊天懂事些,第一个心愿是做皇帝,然后才是那小表妹,樊天其实心愿与他一样,却因乱了顺序,二者兼失。可见顺序何其重要。
“我虽收了她们,却从未碰过她们。”说完这一段往事,樊天总算转过身来。
这下我大约明白樊天如何从一个国君之才变成纨绔子弟,没了心中抱负,没了心头所爱,才无聊到到处听听戏文,去万灵山寻寻妖精。
前世的他若能有今生这般魄力,敢一人提着剑问天君,我也就,我也就,唉,算了,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只是那八位夫人可怜了些,白白守了这么多年空闺。
我原想说些什么,毕竟人家说了那许久的故事理当表个态,只是心里仍有些不舒服,没听故事前,我道情敌有八个,听完以后才知道其实只有一个。但这一个杀伤力就足以抵过八十个,所以算算倒还是亏了,不如不听这故事。
莫倪适时走了进来,端着两盏茶。
“王爷,姑娘,请用茶。”说完莫倪就知趣地退下,退了也就退了,还朝我悄悄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看不懂。
“她在叫你把握良机,切莫失了这大好姻缘。”到底主仆情深,我还没参透那小妮子的意思,樊天先自作多情地误会起来。
而我自诩向来心善,不好拂逆他的误会,便顺着他的误会和他出行了几次,还在王府后花园里踏了踏秋,做了些许风月该做的事,气了气该气的人。
出来气人,总归要还的,那晚我喝多了些,早早入了睡,谁知半夜突然醒了睡不着,便起来看看月亮。
隔着院子便听到两三个丫头在窃窃私语:“我们主子的容貌,京城里也是无双的,不知王爷什么心思,竟被那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勾了魂。”
我细细回味了一番,才知那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便是我,说来她们算对了一半,我还真是个千年的老妖怪。
第十四章 重逢
好吧,既如此,老妖怪我便跳上梅树,且听一听她们究竟在说什么。居高临下才知那两个丫头提着俩灯笼,光景看似巡夜的,难怪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跑到我墙根下嚼舌头。亏得我在万灵山没少被那些小妖精们编排,练就一身坐看风起云涌,我自宠辱不惊的卓然仙姿,换句话说,便是脸皮厚了许多。否则按我早时的个性,早得跳出来修理修理她们。
“就是,我们主子怎么说也是这陈王府里的正妃,若不是皇上赏给了王爷,怕现在连正宫娘娘都当上了。”另一个丫头附和道。
“初时听说许了陈王,主子还暗自欢喜了几日,听说这京城里,就属陈王模样最俊俏,最知心疼人的。谁知王爷竟是……唉。”
两个丫头一路唏嘘着,眼见着走到我的梅树下,大半夜的说道主子也不避讳避讳,真真这陈王府里没了王法了。想了想,压了嗓子对着下面说了一句:“好大胆的丫头,半夜三更编排主子?”
因我用了三分中气,这声音虽轻,夜里听起来却是宛若钟声,似从远处飘来,却寻不着个真正的方向,着实有些震慑力,两个丫头四下看了看见不到人,吓得一个扔了灯拔腿就跑,另一个虽想拔腿,奈何浑身瘫软,欲拔不能,只得一鼓作气晕了过去。
我本意只想吓吓她们,并不想将她们吓死,但如今这情形看来,她们不死也得吓个几日起不了身,实在罪过罪过。
这月黑风高的,实在适合没事吓吓人。
这风高月黑的,也实在适合被人吓吓。
我罪过了一番就想回房,一转身,就见两只烛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