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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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当日是将“十七寸骨斩”藏在墙里么?她将手慢慢抬起来,摸在那些青砖上,青砖的缝隙用白灰抹得严严实实,实在摸不出有哪块不同,也是,沈风和师娘肯定不止一次在这间屋子里彻底翻找过,若是他们都未能发现,只这样摸,肯定不会觉出异常来。
沈风终于有了反应,听声音,他显是不相信铁逍遥所言:“一派胡言!那片墙的每一块砖,我都仔细敲打过。再说若是香儿发现了他藏‘十七寸骨斩’的地方,怎的会不通知我?我们明明早便说好了的。”
听到这话,突然有一个诡异的念头浮现在上官璇的脑海里:“师娘没有通知他,可是,却找了我。她叫我三更到青萍堂等她,莫非是与这些事有关系?她到底找我做什么?”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由心里发毛,伸出去的手没有目的地加紧去抠墙角的几块砖。
铁逍遥“哼”了一声,道:“我怎的知道?当时我若知道那里面藏的是‘十七寸骨斩’,一刻也不会多等,当时便进去取了再说。”不过若是那样,他大约也没有机会认得上官璇,现在很难说会在哪里,又是个什么样子?但铁逍遥当时未敢想这么轻易便找到了宝刀,只觉得这夫妻两个行为怪异,想再多看一看。
“我当时觉着这女人这会儿不动手,三两天之内必有行动。果然第二天的晚上,便有了动静。”
上官璇和沈风都知道这就是华子峰夫妇死亡的当晚,听铁逍遥继续道:“那晚,他夫妻两个早早便躺下,那女人一直没有睡着,躺了一会儿便开始逗弄那华子峰,姓华的却睡得很熟,随她怎么折腾都不醒。停了停,那女人便爬起身来穿好衣服,包了一大包东西,看着竟似要出远门的样子,收拾完了,她便去昨晚华子峰藏东西的墙角,研究了一会儿,笑着说了声:‘原来是这样,这衰人,骗得我好苦。’说着她便找到那块砖,将它取了下来。我见她从里面掏出个半尺长的盒子,神情很是激动,摸了半天,才将那砖放回了原处。”
沈风咬牙恨道:“那‘十七寸骨斩’便放在盒子里是不是?你看到了它,便进去将他二人杀了?”
其实不是,那会儿,铁逍遥从未见过“十七寸骨斩”,自也没有将它与华夫人手中这不大的盒子对上号,眼看华夫人明显是卷了东西要跑,铁逍遥当时还有些犹豫:他在华山呆了这么多天,难道是为了帮那姓华的捉奸不成?
便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床上的华子峰猛地坐了起来。
他的口气十分气恼,质问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华夫人大吃了一惊,转过头去时却又娇笑道:“咦,你怎么醒了,哎呀,你太坏了,竟装睡骗人。”
华子峰脸色铁青,道:“我昨晚喝醉了,上了你的当,今天一天都觉着不妥,方才你给我倒的那杯水,我留了个心眼没喝。没想到,你,你竟真的……”
他气得说不出话,华夫人却笑盈盈地道:“真是的,你这想到哪里去了,我若真要害你,方才给你喝的可就是毒药了。我这不是怕你对上那风入衣太危险了嘛,人家不舍得你去冒险,所以宁可一个人去试一试。”
华子峰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阴晴不定,跳下床来,伸手道:“行了,先将它还我。”
华夫人将那盒子向后一藏,撒娇道:“真是的,紧张什么,不就是‘十七寸骨斩’嘛,没有它,风入衣又怎么会上钩?”
华子峰脸色大变,猛然将那盒子自华夫人手中夺了过去。
一直在外边冷眼旁观的铁逍遥也是大吃了一惊,他苦苦追寻的灭门线索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于是他破门而入。
事后,他曾无数次的后悔过,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冲动地杀死了华子峰?
事实上当铁逍遥闯进剑气轩时,还想着要留下活口好生逼问,他知道以华子峰的武功对自己毫无威胁,所以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可就在他伸手去夺“十七寸骨斩”的时候,惊慌失措的华子峰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盒子,那一瞬间,铁逍遥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寒意,几乎是想都未想,他便抓起桌子上的长剑,将华子峰穿胸而过。
铁逍遥杀了华子峰,立时便暗叫了一声“糟糕”,他心烦意乱,华夫人又在一旁不要命的纠缠,他本就对这四处勾搭的奸狡yin妇印象实在是差到了无以复加,便拔刀给了她一下。
铁逍遥想到这里,失去了讲下去的心情,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盒子被举起来,确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但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不过两个人:风入衣和上官璇,绝不会包括那华子峰。自己的一时手快,使得现在要完全将找到仇人的希望寄托在张牧身上。
说了这半天,一边要压制体内的毒素扩散,一边又要想方设法刺激沈风,铁逍遥也累得很了。若不是危险便在眼前,他真想躺着一动也不动。
两个人都不说话,喘息声都很沉重,分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连氏兄妹还不见踪影。
上官璇觉着不妙,猛然提了一口内息,可未等她动作,经脉内一个真气混杂的浪头打来,便将她所提之气全部打散。
此时此刻,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又哪里帮得上铁逍遥?
便在此时,她听着一墙之隔有一个呼吸声突然加重,是沈风。接着外间屋传来了拖爬的声音。
“你再歇一会儿吧,这么爬过来,还不一定谁杀得了谁,何必这么辛苦?”铁逍遥开口劝他。
沈风鼻子里“哼”了一声,憋着气吃力地道:“杀了你再歇!”看来他也感觉到时间所剩不多,稍一能动,便拼着性命要去杀铁逍遥,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先前发下那要让铁逍遥活着受苦的宏愿。
“锵”的一声剑鸣,沈风的长剑适才掉落,离他其实不远,他很快便爬到地方,拾了起来,抬头眼望铁逍遥,涨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笑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 风霜往事(七)诡谲
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妖女手记(一)离魂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妖女手记(一)离魂
铁逍遥眼望沈风越爬越近,救兵却迟迟不到,不禁放弃了最后一点奢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便一起去死吧。
当日他听张牧讲叙白荼之死,甚觉惋惜,却没有想到天意弄人,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是一般的死法。
铁逍遥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先死的人死则死矣,却将无尽的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自己这一死,阿璇就更没有活路了,若阿璇真的被那yin邪的毒物咬伤,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不知会如何?
便在此时,铁逍遥和沈风二人突然听到原本不可能有人的里间屋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这声音轻飘飘的,又带着一种久不开口说话的低哑,然后,便听这女声低声吟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当”,沈风身体抖作一团,宝剑掉落到地上,他顾不得再向铁逍遥那边爬,猛然回过头去,颤声道:“……香儿?”
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未听到里间屋再有动静,忍不住高声又问了一句:“香儿,是不是你?”
出声的自然不会是华夫人,而是上官璇。
她意识到铁逍遥已经极度危险,大急之下伸手入怀,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哪怕拖一拖时间也好,却突然碰到了师娘画的那张画,心念一动,把师娘在画上所写那八个较为清晰的字说了出来。
此时听沈风连声询问,她生怕露出破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沈风趴在那里,以头碰地,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呜咽,道:“你……终究放不下我。我也不会违背当初与你的约定,香儿,你等我给你报了仇,杀了这姓铁的,这就来陪你!”说完这话,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拾起了长剑,踉跄着站了起来。
上官璇虽然看不到,但听沈风这反应便暗叫“不好”,她不知师娘当日是如何称呼的沈风,只得硬着头皮道:“等等!你先别管他,我这就须得离去,你先过来,让我看一看你。”
她这次说的话一多,铁逍遥眉心跳了跳,脸上不由露出了古怪之色。
沈风心神太过激荡,竟未听出不对来。上官璇误打误撞,说出来的这八个字却是沈风的一桩心病。
华夫人画的那幅画,背景正是沈园,画上那个打伞的男人看不到脸,华夫人一口咬定画的是他沈风,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在她面前如此打伞而行,画下面的提诗出自《诗经》里的《谷风》,是一个女子在叙说被爱人遗弃的痛苦,沈风看这画时,两人刚在床榻上缠绵过,华夫人少有的露出了自怜自伤之色,道:“沈郎,我已经是这个样子,大约是个男人都会瞧不起我,你早晚也肯定会弃我而去,到那时我又老又丑,像诗里这女人一样,天下之大却无处安身,不如死了得好。”
这一番话,将沈风说得痛彻心肺,当下许了一大堆誓言,两人又几番风流,抵死缠绵,才将这段揭了过去。
但同时又有一片阴云就此笼在沈风的心头,这首《谷风》的第二段,便有八个字“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因为这个,沈风越看越觉着画上之人到像是死了的白荼。华夫人死后,他想将这画收藏,心有不甘,想毁掉,却又有些不舍,矛盾之下便仍将它放在了原处。
此时沈风万没有想到会是拿到画的上官璇在装神弄鬼,只想着香儿已经为鬼,自没有必要再骗自己,她此时对自己说出这两句诗,那她真心所爱意欲同生共死的人自然便是自己无疑,一时巨大的欢喜充斥心胸,沈风只想放声大笑,顾不得再杀铁逍遥,连滚带爬向里间屋而去。
上官璇未想到沈风会这么激动,听声音转眼到了门口,连忙喝止:“等一下。”她不想这么快露馅,急中生智,转眼间找到了个借口:“我现在不能被活人见到,你先闭上眼睛。”
沈风站在门口呆了一呆,哑着嗓子道:“为何?看见了又会怎样?”他果然闭上眼睛,推开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