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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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内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倒戈跟天印。千青掉下悬崖的那刻,有两个黑衣人甩下绳索及时拉住了她,看身手,绝不在他之下。这两个人必然是天印的人,若是跟他作对,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金翠峰是个怕死的人,所以他决定选一条明路。
天印其实根本不用他送消息,那两个黑衣人现在就在他面前,千青已经好端端地躺在他床上。
“你们救了人我很感激,但我已说过不会回去,你们以后最好别再来找我。”
左边的黑衣人忽然笑了,声音像被石磨碾过一样粗哑难听:“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但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的。”他点了一下头,算是作别,然后扯住身边人,迅速退了出去,悄无声息。
天印看了一眼千青,转身出门叫谷羽术进来。
她有些惊讶:“千青回来了?我方才怎么没瞧见?”
天印似笑非笑:“回来了,但可惜没见到靳凛,失望的晕过去了,麻烦你去给她看看吧。”
原本靳凛就不会去,自然不会见到他。谷羽术讪笑了一下,提起裙摆进了房门。
千青已有些醒转的迹象,谷羽术怕她醒来追问靳凛的事,急急忙忙地伸手搭脉,很快便收回了手。“师叔放心,千青没事。”
“哦,那便好。但会忽然晕倒恐怕是身子虚弱,你再仔细瞧瞧吧。”
谷羽术暗自气闷,只好又为千青诊脉,这次认真了许多,收手时表情却变了:“天印师叔,我知道不该管千青的事,但我方才探出她身子不仅很好,还内力充沛。所以……昨日我跟您说的那个可能,您真的不打算好好查一查?”
天印微微一笑:“我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推测。”
谷羽术咬了咬牙,将千青翻转过来,一把扯开她衣领。
“怎么会这样……”她吃惊地看着那处还带着红肿的刺青,居然是一枝石竹花!“这是新刺的,不是原来的!”
“那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谷羽术咬了咬唇,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中生有了。
千青终于幽幽醒转,第一动作就是捂住撞得生疼的胳膊:“妈呀,疼……”
谷羽术回过神来,连忙柔声安抚她:“无妨,我马上给你拿些伤药过来。”
千青这才看到她,本想说话,抬眼却看到床边还站着天印,猛地坐了起来:“啊师叔,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了,今日师叔带你出去吃好了。”
“啊?”千青看了看窗口:“出去吃是指到厨房吃吗?”那不还是她做……= =
天印忍不住笑了:“怎么会,今日带你下山去吃。”
“……”千青愣了,他不是不准自己下山的吗?
谷羽术也有些诧异,但也没什么异议。谁知天印又道:“都收拾一下,我们今晚下山,去山下住些日子。”
第九章
千青原本以为天印是随口一说,谁知他竟真的准备起来。她受了伤需要休息,天印便请谷羽术代他去跟师祖说一声。
千青这才发现自己身在天印床上,连忙要起身,他已到了跟前,手里捏着一盒外伤药,伸手便要掀她衣袖。
“师、师叔,我自己来!”千青紧紧捂着胳膊不让他碰。
天印脑中忽的滑过她浑身光溜溜的光景,面上却仍旧四平八稳:“怎么,涂个药而已,你怕师叔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千青照旧不肯松手。
门外忽然有个弟子在高声叫“师叔”,天印不再跟她耗,丢下药膏出了门。
这一走,大半天他才回来。千青正准备回房,又被他拽回了头。
“将你在芽泉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千青原本就想说这事来着,只是被涂药的事打断了而已,此时听他一问,连忙将那惊心动魄的事复述了一遍,连同自己那个丢石头的壮举也一并说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被谁救的。
天印听后,沉默良久。决定下山果然没错……
千青不是没想过下山,但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要选在晚上。偏偏天印说一不二,大白天就是闲坐着也不动身,非要等到天黑透了才出门。
她有些不情愿,走下山道时频频回头:“师叔,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么?”
天印冷哼一声:“不然你还要告诉谁?”
“……”千青憋闷无比。身旁的谷羽术忽然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神秘地笑了一下。她原本莫名其妙,等到了山门处就明白了。
一人快步走上前来,朝天印抱拳行礼:“师叔,这么晚不知您要去哪儿?”
天印挑高灯笼一照,嘴角勾了起来:“原来是靳凛,这么巧,今晚居然是你守门?”
靳凛尴尬的一笑,瞥了一眼谷羽术。
“也罢,我也不隐瞒,我们要出去住些日子,师父那里我已说过,你若不信,可以去禀报。”
靳凛眼见他要走,忙不迭伸手拦住:“师叔误会了,我并非要去禀告师祖,只是您如今……”他话头一顿,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师兄弟,继续道:“若师叔不嫌弃,靳凛愿追随左右,护您周全。”他实在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灯火下,那张年轻的脸早已憋得通红。
天印瞥了一眼千青,她果真满脸期待,眼睛简直兴奋地要放出光来。他想了想,问道:“你出来的事,你师父可知晓?”
“师父不知,我没来得及告诉他老人家,他若知晓,也一定会同意弟子这么做的。”
天印轻轻笑出声来,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直接举步出了山门,老远才抛下两个字来:“也好。”
靳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获得允许,欣喜地抬头去看谷羽术,她已快步跟上天印的步伐。
只有千青在旁边笑嘻嘻地叫他:“大师兄,走吧。”
“哦,好。”
四人下了山,到附近村镇雇了辆马车,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天快亮时,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门。
靳凛专心驾着车,头也不回地问天印:“师叔,我们要去哪里落脚?
天印挑开竹帘看了一眼:“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千青已经睡着了,嘴角都流出口水来。谷羽术不动声色地避开,转头对天印道:“长安城中有璇玑门的别馆,天印师叔若不嫌弃,可以屈尊去那里待一段时间,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天印微微一笑:“那岂不是入了美人窝了?只怕我会心思不宁,更不利于治疗了。”他将千青的脑袋搁在自己膝上,轻轻抚着她的发,像是对待一只宠物。千青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口水直接沾上了他干净的衣摆。
谷羽术何曾见过这般有伤风化的画面,脸红着移开了视线,心中却有些异样。这异样来自于天印对千青的态度,似宠溺,似占有,似……
说不清楚,总觉得除去男女之情外,还有些什么别的夹杂在里面。她还太年轻,实在参悟不透。
守门的弟子是管不着天印出入的,所以他们离开的事直到第二天才被项钟知晓。他心急火燎地跑去找金翠峰,开口便道:“这下好了,天印在江湖上朋友多的是,他一出去,反而更难下手了。”
金翠峰看起来比他还心焦,拍了一下大腿道:“可不是!没想到这臭小子跑得这么快!”
项钟心烦意乱地捻着自己花白胡须,气闷地说不出话来。
金翠峰道:“你的徒弟靳凛不是跟着去了么?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大师兄您的安排呢。”
项钟越发郁闷:“靳凛性子太直,又得师父倚重,我哪敢将心思告诉他,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金翠峰恍然大悟:“啊,师兄果然有远见。”
“那是自然。”
金翠峰心里默默“呸”了一声。
项钟不知他花花肠子,自顾自地呢喃道:“不如派人去天印落脚的客栈投毒?”
“好主意!”金翠峰立即称赞一声,转头又默默奉上一句“呸”。
千青醒来时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天印照顾她有伤在身,便叫小二将饭菜送到她房间去。她吃饭时心不在焉,探头探脑地朝门边张望个不停,直到被天印喝止才安分下来。
“你就是望穿秋水也等不到靳凛,他跟羽术一起出去了。”
“……”
房门忽然被扣了几下,天印听那声音很重,留了个心眼,去开门前,先提了自己的长剑。
门拉开,外面居然不是一个人,呼啦啦一大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矮胖瘦挤在一起,全都眼神热切地盯着他。
天印微微蹙眉:“各位有事?”
“敢问阁下可是天殊派的?”
为首的壮汉问话时瞄着他腰间,天印低头一看,原来腰间配着的天殊环佩忘了摘下。
天印之前,天殊派虽无拔尖高手,但在武林谱百强上能占二三十位,贵在实力平均,所以才会有那句“长安天殊出高手”的传言。也正因如此,天殊门人向来都是江湖各派人士争相挑战的对象。如果某个寂寂无名的新人战胜了天殊弟子,哪怕就是个刚进去三天的小徒弟,也会被认为是一匹有实力的黑马,武林新秀,或未来的大侠巴拉巴拉……
这直接导致天殊门人养成了出门都摘掉标志的习惯,可惜天印昨夜下山比较匆忙,竟将此事给忘了。关键他佩戴的还是环佩,这表示他在天殊的等级很高。就这形象在客栈里晃荡一圈,不引来武林高手挑战才怪。
天印看出这点的时候,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手里还提着剑,难道要说自己是天殊派的园丁么?= =
那个壮汉见他默不作声,还以为是大侠摆谱,不爽地大手一挥:“难道你们天殊派也有做乌龟的时候吗?有种就跟我比试一场!”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叫嚷着要比试,其他客房的客人都被吸引的探出头来,窃窃私语。
千青早被这群人的架势吓得吃不下饭,这会儿才明白他们的意图,连忙冲过去,挡在天印身前。
众人一愣,还以为她这小姑娘是要强出头呢,谁知下一刻她就点头哈腰地跟大家赔礼开了:“哎呀大家都是住店的,打打杀杀多不好,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呢。”
壮汉额头青筋直跳:“滚!!!”
千青缩了一下脖子,强撑着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