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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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皱眉,这一大早的,赏花?又想起昨晚的事,这个单雄信,肯定是拿着赏花当借口,又拉二哥去谈他的谁可用谁不可用了。
我走到桌边,捡了一块赤豆糯米豆沙馅的糕,往嘴里一塞,叼着就去拿锏,走几步,咬一口,等我走到院子里,一块糕也没剩多少了。我提着锏,摆好架势练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吃早饭,还不如先练几趟锏等二哥来了一起吃。
在院子里练了好一阵,才终于把二哥给等来了,不过,来的并不只二哥一人,单雄信、谢映登、王伯当,都来了。
我迎上去,二哥只看着我笑,倒是单雄信先开了腔:“秦姑娘果然还未曾用膳,难怪秦二哥要着急赶回来!”
我有些懊恼,在单雄信家,吃的喝的住的那是样样都好得没话说,可就是和二哥相处的时间怎么就缩水了。我低着头,缩在二哥身边进了屋。
单雄信和二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我百无聊赖地窝在边上,虽然早就吃饱了,但仍捧着碟子捣腾,把下面的糕翻到上面,一块一块地叠起来,再推翻,伸长手指使劲抠出最底下那块,咬一口,嚼巴嚼巴,又放下。
“噗”地一声,就跟壶里那水要开了似的。我抬头一看,俩脑袋对着我,左边一个谢映登,右边一个王伯当。
我拿手支着头,使劲往一边歪,瞅了那俩一眼,翻了个白眼。我很无聊,而且,也没打算掩饰。
又是一声“噗”,我抿着嘴朝那个始作俑者王伯当拱了拱,刚想连眼睛也瞪了过去,忽听谢映登在一旁笑着开了口:“秦姑娘初到潞州,秦二哥身子有恙,也不得陪秦姑娘游玩。今日,我和三哥得空,若是秦姑娘喜欢,我们兄弟俩就陪姑娘四处逛逛可好?”
谢映登这番话,我是一听就来了精神,张嘴就想接上一句:“那敢情好啊!”却被走过来的二哥接了过去:“舍妹年幼顽皮,为兄恐怕……”二哥瞧了我一眼,那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竟真的很有几分担忧。我禁不住撇撇嘴,有句话我跟二哥说了不下一千遍了:人家不是小孩子了啦!
幸好谢映登立即打了包票:“二哥但请放心!”
二哥的眼睛又甩到我这里来了,一溜,又转走了。冲王伯当和谢映登一拱手:“那就有劳二位贤弟了。”
于是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两手一甩就跟着王伯当和谢映登走了出去。我骑来的那匹从历城雇的马也不要了,自有单雄信府上的人带了一溜马来让我挑。本来我私心里是想要白的,我一直都是喜欢漂亮的大白马的!可是马夫一脸歉意地跟我说,庄子里的几匹白马有的病了有的性子不好卖了,这几天正好一匹白的也没有。没办法,我只好挑了一匹枣红马,备了镏金鞍,手上挂着扎了好几束红缨子的马鞭,蹬上马镫,也是颇为神气。王伯当和谢映登也各自骑了马,三个人一齐甩鞭,雄赳赳地就出了单雄信的二贤庄。
骑着这么精神的马,我满心里就想着要先痛痛快快地跑一气。于是三骑马哒哒地出了城,没上官道,从小径绕了出去。小径上僻静无人,又是一路平川,跑得更是欢畅。
一个上午,仗着这三骑马的脚力,我们把潞州城外的山山水水亭亭桥桥游了大半。到了中午,肚子饿了,王伯当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铺子下了马,沽了些酒,却并不去里头坐着,重又上了马,一路小跑,从山路绕上了半山腰,在一个小亭子前住了马。
我翻身跳下马,学着他俩的样子,把马儿拉到道边,随便找了棵树,勾着缰绳松松地系了系,回身进了亭子。
路边买的酒,再加上从庄子里带出来的糕点,这一桌子,也是颇为丰盛。我正饿了,毫不客气地伸开双手狼吞虎咽起来。
“嗯呵……”
一声咳嗽,我恋恋不舍地从糕点间抬起头。是谢映登,他并没有吃,只拿一只手微微挡着嘴,脸虽朝着我的方向,眼睛却是垂下的,不肯和我触着目光。
“嗯?”我斜眼瞧他,拿眼神跟他说:咋了?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民以食为天,小谢弟弟!和他处了这半日,我开始偷偷叫他小谢弟弟,昨天初见面时还不敢就把他当作少年,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我都开始叫他孩子了——就是一个五好少年。喏喏,看!小谢弟弟脸又红了,这个孩子,每回我跟他说话,还没上两句,这孩子的脸就好赛苹果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小谢弟弟轻轻悄悄地说出这么几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蔫了。第一眼的印象,虽常是错误的多,但关键的部分却通常是正确的,就比如小谢弟弟的眼睛,被他那么一瞧,我明知他是在笑我,竟也气不出来了。
好在他那双眼睛总是垂下的时候居多,说完了话,那被我比作金刚钻的目光又沉下了。我立即生了懈怠,抱着手臂打量小谢弟弟,依旧红彤彤的一张脸,一手垂着,另一只手有些拘束地扳着腰带。我大大咧咧地一甩袖子,抓过一块糯米糕,把嘴张得恁大,还要“啊呜”一口咬下去,一边拿眼睛斜他,这才算是报了仇!
酒足饭饱,收拾收拾归整归整,三个人又打算骑马上路了。我吃得高兴,他俩都走在前头,跟在后面可瞧不见那双眼睛,一时忘形,竟把我的隐秘称呼给叫了出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小谢弟弟?”
我这一声,前头那两人全都转回了身,小谢弟弟那双眼睛,晶亮亮地瞧在我的脸上,我从扁嘴巴眨眼睛到缩脖子,险些就要撑不住朝后退了……不想小谢弟弟关键时刻饶了我一程,点了点头道:“过了午,城里的市集很有些意思,秦姑娘不妨去看看。”
我赶紧称好,急着步子先避过了这个亮眼睛的孩子,跑去拉马。一路无话,快下山时,要穿过一片密林子,我的马被斜枝挡了一下,落在了后头。我出来时太过兴奋,锏剑一样都没带,正有些着急,忽地一个人影已到了我的侧旁,呛啷一声,佩剑出鞘,挡路的树枝已断作了几截落到了地上。我抬眼一看,小谢弟弟已收了剑等我,我刚想道声谢,忽听他的声音到了耳边:“请秦姑娘恕谢某无礼,敢问姑娘的生辰。”
吁!我在心里小惊了一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哪!可这哪能难道我呀!我两眼望天,张嘴就把二哥的生辰报了出去,心里想着,反正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借用一下二哥比我年长的那七岁也不为过吧。
小谢弟弟竟也没说话,不怀疑也不惊讶,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是……他的眼睛又在瞧我了……目光极淡,脸上一派的平静。然而,他虽是这般,我心里却狠命地打起鼓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仍是那样看着我。我到底是捱不过去,老实招了……
他也没回答,只是拨转了马头继续往前走。我心里头仍是没寻到着落,要想在后头叫他一声,不料一张嘴竟又是“小谢弟弟”……我吓了一跳,怕他拿事实跟我辩驳。却不料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我加了一鞭赶上去,仍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可我却从侧边依稀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个悄然的笑。
第十三章
游街巷偏遇险情 乱心绪初逢危机
我跟着王伯当和谢映登回到潞州城,大街小巷一转,果然是好玩的不少!大大小小的集市,卖什么的都有。一路逛去,我对胭脂花粉绫罗绸缎没甚兴趣,却对琳琅满目的小吃垂涎欲滴奇書网。偏那两人和我不是同路的,红艳艳的糖葫芦、香味四溢的羊肉串、撒了嫩绿香菜的面条……那两人竟是连瞧都不舍得瞧一眼,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可把跟在后头的我给急坏了——好吧,我是刚吃了午饭,而且吃得挺饱……可是!不是有句话嘛,肚子饱了眼睛还没饱哪!我忍了有小半晌,终于决定在沉默中爆发了!我赶了几步到了那两人的头里,挡在一个糖葫芦摊前就再不肯挪窝了。
王伯当有好半天没说话了,这会儿对我道:“秦姑娘,过了前面的巷子就是十里铺,每年中秋月半,商贩摊铺能绵延十里,便是现在平常时节,也是极热闹的地方,既已到了这里,不妨去看看。”
几年前,我最后一次和王伯当见面,倔犟地强着他称了我一声“小瑶”,如今事过境迁,一声“秦姑娘”不由得让我有些泄气。低低地“嗯”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动。
“要一根。”
我惊讶地抬起眼睛,正瞧见王伯当将几枚铜币交给卖糖葫芦的妇人。那位大娘拔下了一根要交给他,他却闪身往旁一让,没有去接。我瞧了他一眼,自己上前接下了糖葫芦,舔一口,酸酸甜甜的,那糖葫芦外头裹着的糖衣,像是比历城卖的还要厚。
糖葫芦在手,我心满意足地跟着那两人往前走,还没等走到十里铺,我的注意力已被另一件事吸引去了。
还记得和魏老道进城时看到的那幢拿长匹红绸装饰的房子么?说真的,我是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现在又看到了它的话……
今天天气好,又加着是刚过了午,日头正正地照着,那红绸更是显出三分新鲜七分娇艳来。
我走到楼下流连,踮起脚尖想看清二楼上悬着的匾额,可惜匾额太高,墙上、顶上、阳台上挂的红灯笼又多,匾上的字根本就看不清。
我还在徘徊,忽地听到一声“秦姑娘”,从前头传来,像是还隔着不少许路。我抬头一看,不得了,那两人竟已走到了十来步开外,王伯当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总算小谢弟弟停了步回转头来叫了我一声。我一看这情形,得,啥念头都甭转了,赶紧走吧……
不一刻,到了十里铺,我跟着王伯当和谢映登转悠开了。这两人明显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那是门儿清,还要挑肥拣瘦,什么品茶必去老德坊,听戏少不了归雁楼,要论雅句联诗,那是非得鹤爽斋不可啊!
三个人转了一下午,名堂就不带重样的!玩得那叫一个尽兴!下了缀芳桥,我正积极响应小谢弟弟的提议,要雇个船游游这寻芳河,忽见上游口上一群人乱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