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载酒少年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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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验证她的猜测,而且无论事实是怎样的,结果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她能做的只有祈祷自己所关心的人的平安,无论是殷阮,慕容明初还是颜央。虽然事情看似正在朝着史书所写的方向发展着,但她仍是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又过了不知多少天,等到慕容济的葬礼结束该安置后宫诸人的时候,施锦终于打开了梧栖宫的大门。
“我要见父亲。”多日的软禁,她甚至已经没有精力抬起头看他。
“皇上正在准备登基大典,您先去见见太子妃或是皇后娘娘吧。”施锦早已脱下了那一身宦官的衣服,也不再刻意压着嗓子说话,平静的告知了这些事情,然后平静的看着她愣了一下后用尽力气冲了过来。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秦商心知他说的皇帝绝非是慕容明初,揪住他衣衫的手虽是用不上力却也不肯松开,“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前朝永熹帝已经昭告天下退位让贤,现在是您的父亲继承大统,定国号为祟,改元建兴,不日便会举行登基大礼。”虽然是改朝换代的大事,施锦说的仍是轻描淡写,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恭敬,不同于之前装出来的那般虚假,而是真真正正的恭敬,“所以您要记住,您现在已经不是前朝的皇后,而是这祟朝的公主殿下。”
“皇后?我应该已经是太后了吧。。。。。。”秦商只觉得一切都荒唐无比,从太后到公主,这样的身份转换已经不是她接不接受的问题了,而是达到了能够沦为历史笑谈的程度,“慕容明初呢?”
“性命无忧。”
“慕容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又如何?”他的语气还是那般平静,连头都没有抬,“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
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太不真实,秦商还有种自己在做梦一般的感觉。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施锦终于正眼看向了她,“你在这几日看到的突然,是在你不知道看不到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命相搏的争斗之下换来的,谁也没有资格说突然。”
世间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一朝而成。身为六军统帅之子,面前这个人忍辱负重的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爬到顶点,这其中艰辛与屈辱无人能够体会。而他也不过是这改朝换代的大业之中,一块普通的基石。秦商没有再说什么,虽恍若梦中,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这个角度看到的才是全部。
只是,这算是历史已经改变了吗?
永熹帝继位不过一个月黎朝就已灭亡,这天下已经不姓慕容改姓了赵。赵衍这一派终于赢
了,无论是颜央还是裴光缪都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没有翻身余地。史书上所写的一切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真正的历史,所有人的结局都要从现在开始改变。
“颜央呢?”
“刑部大牢。”
“我想见见殷阮。”
“过些日子您自会见到她。现在虽是大局已定,仍恐有图谋不轨之人,您还是小心些为上。”
“你们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这么不高兴?”见不到颜央和殷阮并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情,只是明明大事已成,秦商看了看眼前这个功臣的表情,却找不出丝毫喜悦或是欣慰之情,唯有忧愁和担忧。
“您不必关心我的事情。”施锦避过了这个问题。“您不是一直想出宫吗?现在就可以出去了,若是您有心情,还可以去为自己的公主府亲自选址。只不过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无论您去哪儿,我都要跟着您。”
他所说的话,她一向没有权利去反驳。只能慢慢跨过了门槛,走出了这关了她几乎一个月的宫殿。今天的天气很好,天朗气清,阳光甚至有些刺眼。她抬起手遮挡了一下,然后发现这外面的世界静的可怕。
“宫里的其他人呢?后妃们呢?”琴瑟静好很早被带走了,她知道她们不会有事,但其他人的命运就无法猜测了。
“元贞帝的后妃中,没有位份的遣回原籍,妃位以上的已经尽皆在禧福寺出家。”
“所有?”她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
“所有。”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所有,也就是说,包括了原本在冷宫的璟妃虞苏姜。那个女人是眼前这个人的全部,纵使赢了这天下,只要虞苏姜的处境难过,他也绝对高兴不起来。
“父亲不知道你的事吗?”身为这开国的功臣之一,只是想要一个女人的话,无论是怎样不近人情的帝王也能够满足吧。
“正是因为知道。。。。。。”施锦回想起养父之前对自己说起的那番话,如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却
无法移走。
“。。。。。。你之前已经因为那个女子错了一次,现在还不知悔改吗。。。。。。”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赵衍说起这句话时的神色既是恨他不争气,又是满带着告诫,说的他连反驳都不能。
秦商见他一脸凝重,虽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但也有些替他担心,“要不要我帮你去和父。。。。。。”
“公主。”站在她身侧的施锦突然走到她面前,后退几步然后屈下腿。
双膝跪地。
秦商吓得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蹲下身去扶他,至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事情无非是眼前这一件了。就在几天前她还要对着这个人战战兢兢言听计从生怕惹怒他,如今竟然看到了他跪在她面前。太诡异,太惊悚。
“有话好好说,你快起来我害怕。”她认真的考虑着他要是再不起来,自己要不要也对着他跪下算了。
“您若是想帮我,就嫁给我吧。”
☆、第22章 最终决定
“你疯了吗?”秦商实在无法相信这句话是面前这个人能说出口的,何况他那恭敬的语气和动作,又有哪一点像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皇城煞神。
施锦只是维持着那个谦卑的动作,垂首无言。
“你起来,或是告诉我你这样说的理由。”无法,她只有站起身,按照他所希望的,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啊。”
“您与颜央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成真的,”他仍然没有抬起头,“真正与您有婚约的,是我。这是在您入宫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我去找父亲。”不等他说完,她已经先打断了他的话,转身便想朝着大门走去,走了几步又扭过头警告他不要阻拦,“这一定是爹自己擅自决定的事情,他拿什么威胁的你?虞姑娘?我知道你无可奈何,可你要是真的跟我成亲了,虞姑娘才是最绝望的吧。难道你忍心让她看到最爱的人去娶别人?平时看你蛮聪明的,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就这么没脑子?”
施锦正要拦她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哑口无言。
秦商稍稍后退了一步掩饰心中的慌乱,虽然表明上还是冷静的很,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要她批评眼前这个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换做平时的话,就算给她几万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这么对他说话。
“总之,你牺牲自己的想法是蛮让人感动的,但是做法就太糟糕了。。。。。。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在意。。。。。对不起。。。。。。我错了。。。。。。”冲动的一时失言之后,理智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就道歉了。一年多养成的习惯,哪怕身份再怎样变,在这个人面前她还是这般没出息。
“是我错了。”施锦的手终于有些颓然的放下,但却仍然未从地上站起身,“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那是因为你不懂女人。女人都很小气的,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爱人去娶别的女人,还不如死了算了。”换做别的女人,秦商可能还不会这样断言,但是对于虞苏姜而言,施锦就是她人生的全部意义,这一点连她这个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苏姜让我这么做的。”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和她,已经不能只考虑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不再是除了彼此之外再无牵挂。。。。。。”施
锦的声音带了几分有气无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些话说出来,“从三个月前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只能妥协。你明白吗?”
他终于又用平等的语气与自己说话,这样无疑让秦商稍微自在了一些,可是他所说的这些话却让她不知如何作答。上下唇瓣张张合合几次,就是发不出声音。
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说孩。。。。。。”说到这儿,她自己已经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施锦用沉默代替了承认。
她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两个人,抱着哪怕死也不分开的心情,无论怎样的难关都能轻松闯过。但是若是多了一个孩子,哪怕是再小的困难,他们也只能妥协。
“这件事皇上还不知道。。。。。我不敢让他知道。”养父从一开始就反对自己与苏姜的事情,施锦一直明白,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也不敢再多让一个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做出了承诺之后,秦商还是决定去找自己的父亲谈一谈,“我只是去问问他这样做的理由。”
“知道了理由之后呢?”
“知道理由之后。。。。。。”她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的真实目的。
*
仪元殿离梧栖宫的距离并不远。
进宫这么久,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但却是以一个已经全然不同的身份前来。宫里的宫人换了许多,似乎在这之前就被告知了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恭敬中带了畏惧。她就这样直直的走进了殿内,仪元殿的侍卫也无一人阻拦。
“终于来了。”大殿里只有赵衍一人,看似一直在等她。
“爹。”
“以后要叫父皇。”对于怎样向女儿解释这突然的变故,无疑是这个新皇几日来最困扰的一
件事,但看着她的表情,身为父亲的直觉就让他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施锦都对你说了?”
“您的大事女儿知道自己没权利管,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一定要我嫁给他?”改朝换代的大事,她有自知之明不去多问,但关系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