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罗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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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文钱,拜托你省着点用。”
一只簇新的绣花小鞋——韩锐盟要人给她买来的——丢向门板。
“小器鬼!”亏她还因为他的英雄之举而陶醉,他却市侩得只懂算钱。
算她看走眼了,这家伙!
“要不是我身上还臭臭的,你以为我喜欢洗脱一层皮呀!”猪八戒,改天也叫他跌进茅坑里试试看!
突然,天字二号房的门扉快速地一张一合,一只玛瑙小瓶疾射而入,打中了她的后脑勺。
“哎呀,你用什么暗器打我?”卑鄙小人,才骂他一句小器就乱打人。
玛瑙小瓶斜斜飞入水中,溅得她一头一脸都是水。
“像你这种小蝌蚪,手指一捏就喘不过气来了,不值得我使出独门暗器。”他的凉薄言语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继续危殆她的自尊心。
“可恶!你想赏我一枚独门暗器,姑娘我还不肯把命送给你哩。”她牙尖嘴利地反驳,双手在浴盆里乱闯,终于握住了“凶器”。“咦,好别致的瓶子!”
裙儿惊喜道。半个巴掌大的玛瑙瓶上,雕着精细花卉,一见就知道是名匠极品。
“这是什么?”她带笑的嗓音中,有类似小狗挖到肉骨头的惊喜。
韩锐盟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百卉香精。”
“做什么用的?”
“涂敷身体的香料。”韩锐盟的声音失去了惯有的优雅与揶揄。“我嫌它香得太恶心,刚好你又臭得很吓人,给你用刚刚好。”
才兴奋不了多久,裙儿马上又被惹毛了。
“我为什么要用你不要的东西?”她气鼓鼓。韩锐盟,你欺人太甚啦!
“你可以不要用,拿来还我啊。”他的嗓音里添加了一分货真价实的怒气。
还他?这可不好,瓶子这么雅致,她才舍不得;再说,他听起来好像在生气呢!
“我偏不还。”啦啦啦,就是要跟他唱反调。
门外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他走了没?她贼头贼脑地从浴盆里爬起来,偷偷侦测敌情。
“不还就不还。”突如其来的话语,把裙儿吓得沉进水里喝了好几口水。再开口时,韩锐盟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傲然模样。“洗完澡后,到天字一号房来。”
裙儿沉入水里,以咕噜咕噜声代替“遵命”,心里偷偷地觉得很奇怪。
明明他才凶了她一顿,为什么她会有被人温柔关怀的感受?
第三章
骗人!韩锐盟又骗人!
百卉香精哪里香得很恶心了?它淡雅清新得令人爱不释手,韩锐盟是嗅觉不灵,还是故意吓唬她?
他实在很无聊、很讨人厌耶!
抱怨着,裙儿却掩不住欣喜,她满意地嗅着身上淡淡的香泽,真高兴自己又是个活色生“香”的美少女了。
大摇大摆地走在廊上,重获自由的心可优得很。自从韩锐盟咻地把她从寻春院带出来,就马上带她到升远客栈,要人给她购衣、备水。
她边泡香香的澡时,边偷偷地想,这家伙是不是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
无疑地,他已经泯除了一些些裙儿的敌意。
玩着发尾,信步来到天字一号房,她用力地叩了叩。“我来报到啦!”
“进来。”门内低暗的嗓音传着宣客令。
好像很傲慢的样子!裙儿吐了吐舌头,拍门而入。
馨香尽展,眼前的可人儿让韩锐盟眼晴一亮。想不到这只小蝌蚪褪除了泥尘,竟会绽现出美玉般的光华。颊侧红扑扑,黑眼珠灵溜溜,她像个娃娃,巧手匠心的天神独特打造的俏娃娃。
注意到一时脱了缰的心,他眉目轻敛,收住了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闹了大半天,他连这小蝌蚪的名儿都还不知道。
“裙儿。”看在他对她还可以的分上,她慷慨地闺名大放送。“罗裙儿。”
挺随便也挺怪的名字。“想吃东西吗?”
她低头摸摸肚子,果然有点饿了。
“吃什么?”不放过任何椰榆她的机会,他道。“黄鱼水饺?鲜鲍烩饭?”
她拒绝被人有意或无意地调侃。“清粥小菜就好。”
中午的饭菜好是好,但又是鱼又是肉的,狂吃一顿,胃袋都要闹意见了,不吃点清淡的粥食慰抚一下怎么行?
一阵张罗,小二很快地端上夜宵,气氛一片宁静。
饶是裙儿神经线如此之大条的小蝌蚪,也可以感觉到一丝奇妙——
他们今天才在街头认识。
认识的时候,气氛可谈不上融洽,还暗中较劲得你吐血、我槌心肝。
她差点被韩锐盟气个半死,看来他也不胜其扰。
然后,星星出来了、月亮出来了,他们居然和和气气地同桌共食。
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
“呃。”盘底朝天后,她满意地咋咋舌。“吃得真饱。”
“有力气了?”韩锐盟慢务斯理地放下碗碟。“那好,开始吧!”
“开始什么?”裙儿心里打了个突。
夜儿都深了呢,这只会是一天的“结束”。他想“开始”什么?
不会是因为今天在醉迷楼里丢下一袋钱,就要她今晚侍寝吧?
她想过,要是遇到这种事,是要以死护卫清白的。可是现在肚子填饱饱、眼皮又重重的,她只觉得人生希望无穷,叫她怎么舍得咬舌自尽?
书上头有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生命与贞操,真叫人为难啊。
她那些因为所以、然后如此的沙盘推演,在小小的脸蛋上表露无遗。
“放心,我对一把骨头没兴趣。”他懒洋洋,一副轻蔑她天生丽质的模样。
圆圆的黑眸眯起,是发脾气前的征兆。“一把骨头?”
“我曾经以为你胸怀波澜,还有过一丝丝兴趣。”他遗憾地摇摇头。“谁知道三锭金元宝掉了之后,你的‘波澜’就变成‘涟漪’了,原来那都是‘撑’来的。”
他摇头叹气的模样,像有无限同情与唏嘘。
“反正我也不屑让你感兴趣!”她气炸了,他好无礼!
“是吗?闲话到此结束。”韩锐盟慵懒的神情一收,锐芒尽现。“开始检讨。”
咦?他这肃穆的模样,好像老夫子,让她想上前去,帮他推出猪鼻子。
“要检讨什么?”无意中的撒娇,使她的话变得软呼呼。“敢情你还遵守‘吾日三省吾身’的老规矩?”
虽然韩锐盟优闲适意,一旦他认真起来,悍然的神色却是凛不可犯。
“过来说清楚,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感想?”森森寒眸盯着她,早就打定主意,小蝌蚪不教学不了乖。
“感想?”裙儿歪着头,很困惑。
冷厉地睇着她,韩锐盟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她耗去一天的时间。
要事在身、分秒必争,原本他只打算在醉迷楼里略作歇息,便要继续上路,却没想到会在门口遇上她。
这个小女人顽固的性子,令他印象太深刻。也不晓得她是打哪口水井游出来的小蝌蚪,全然不合眼下受足礼数束缚的女子,反而离谱得可以。
他是曾经看走了眼,以为她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在她进入醉迷楼之前,千方百计想要阻止,但是她愈来愈激不得的个性,让他几乎不必思考,就下了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她的遭遇奇情颇多,从来也没听说谁摔了跤、沾马粪还丢银两的,她算大江南北头一号的奇人异士,于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天神也想点化她的旨意。
他决定袖手旁观,非要吓得她好好学乖不可,知道她被带上寻春院拍卖,延着到了最后一刻才去救她。
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曾如此关心过一个小女人,但他们之间就像在冥冥中有着牵系,忍不住就是想管她一管。
“我应该要有什么感想?”裙儿转不了弯的脑子,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我正式来到江湖的第一天。”之前几乎都走在荒地,那不能算数。“要说感想嘛,那就是……江湖很热闹?”
“热闹?”吸气岔道,韩锐盟差点因为不信人脑如此驽钝而暴咳。
“那……江湖很好玩?”她继续玩猜猜乐,乐天的性子早就把白天的事情收为记忆的一页,等着很老很老的时候再来翻阅。
“好玩?”幸而他内功精纯,不然一定吐血吐到死。“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在考虑,她真的歪着头在、考、虑!
韩锐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气定神闲困难无比。他向来波涛不动心,但一个无关无系的小女人,她的浆糊脑居然让他觉得快要窒息!
他把裙儿拎起来,眼神很严酷。“你不觉得,一个姑娘家带着大把钱财在外头行走,又一副阔气乡巴佬的样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觉得觉得。”在他的瞪视之下,裙儿什么罪都招认了。
“那你还不知收敛?”虎眼一瞪,气温骤降。
“刚闯江湖的人,难免会比较呆。”恶人无胆的她,谦逊无比地为自己开罪。
哎呀,别生气嘛!他的脸色好可怕哦。如果他是在发怒,那怒气未免也太冷了,别人家生气不是都发怒“火”吗?为何他独独是喷碎冰来冻她?
“此外,你的性子蹦蹦跳,禁不起三言两语,行走江湖,吃的亏绝对比你的浆糊脑想得到的还多。”
裙儿自认不能明白韩锐盟复杂难言的大脑思绪,所以格外仔细地撷取他语中的讯息。
然后,她发现她所听到的是——“今天从头到尾,都是你故意激我的?”他恶劣的程度简直难以形容,裙儿气愤地瞪住他。
没错,就是他,那么丢脸都是他害的!她总算印证清楚。
“你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人激?”这就是他要裙儿明白的重点。
“那你干么要激我?”她觉得他实在莫名其妙,没事乱找碴。
“你个性使然,倒来怪我?”他难得施一回解救苍生的菩萨心肠,她还敢嫌?
“你明知道我个性这样,干么故意跟我过不去?”看吧,事情都是他惹来的。
韩锐盟陡然甩开扇子,用力煽去满头滋滋作响的热气。
再这么扯下去,真的会像鸡生蛋、蛋生鸡一样,没完又没了。
“难道你没有从中学到什么吗?”他忍着气。
如果这颗顽石不堪点化,他会即刻启程,去追回被她耽误下的行程。
裙儿泛巴着双眼,原来他想表达的是“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