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罗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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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何必要盗密函?”干么杠上皇帝老子?是想掉脑袋吗?
“有人出天价买皇帝的密函,老子要钱,就一路干到底。”
钱、钱、钱,一切都是钱!
裙儿好不解,为什么以前可以因为风和日暖便笑呵呵的一个人,如今脸色却变得那般狰狞?钱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腐蚀一个人的心?
望着二当家叔叔,裙儿心好疼。她好想扑上前去,叫这个“陌生人”把她的二当家叙叔还来。可是、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在耍孩子气,“她的”二当家叔叔再也不会回来,变了就是变了……
“我了解了。”她胡乱地抹去眼泪,挤出微笑。“你保重。”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这个陌生人。
说完这句话后,裙儿便冲了出去,逃开僵凝的气氛。
“这里交给你。”见状,韩锐盟把沈儒扬往柳初瑕一推,随即健步追了出去。
在裙儿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要陪在她身旁。她想哭,他借她胸膛、她累了,他出让臂弯、她若心碎,他会一片一片地为她拾起,再度缝合。
谁让他爱上她?韩锐盟认分得很,欢喜爱了就得甘愿受——他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把这小女人摆进心里头。
如果一个人跑得很快很快,有没有可能把悲伤远远地抛在身后,从此脱离?
裙儿迈开小小的脚步,在黑暗中横冲直撞。
“裙儿,停下来!”韩锐盟追着她的步伐,出声制止。
她根本不听他的话,不,应该说,她听不进任何的言语,一迳加速地逃跑。
脚下被一颗尖石头绊着,疾行的她就要往前扑倒,滚成一团小肉球;韩锐盟眼明手快地扑上去,拦抱她的腰,凌空翻了个身,将她密密实实地护在怀抱里。
“嗯。”他闷哼一声,劲瘦的后背承受了撞击在石地上的力道,替她承受疼痛。“裙儿,别再乱跑了,好吗?”
一片黯黑中,咸涩的水气偷偷泛开来。
“唔……”裙儿咬着下唇,倔傲的不让泪意呈现。
小蝌蚪受不住了!今天发生的种种,远远超过她所能接收的范围,她该痛痛快快地宣泄。
“哭出来!裙儿。”他霸道的命令道。“哭出来会好一点。”
“不。”她死撑着,不让步。“我才不要!”
为什么要为一个已经变得很多很多的坏人流眼泪?所有的罪行,他甚至坦承得毫无悔意,为这种人流泪作什么?只是浪费。她不哭,她一定不哭的!
黑暗中,韩锐盟的长指捣向她的檀口,撩开她柔软的唇瓣。
裙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一缕哭音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逸了出来。
“呜呜……哇……”始终呈现盈溢状态的泪泉失控了。
终于!躺倒在石地上的韩锐盟,仰起头来瞅着缩在他胸前的小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真的相信他们啊……”裙儿低呜微呜。
打从知道韩锐盟杠上侠隐派,打从知道侠隐派就是伏虎寨之后,她之所以理直气壮地拦着韩锐盟,只因为她相信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绝不会抿灭良心。
如今这份信赖被背叛了,叫她情何以堪?
裙儿只觉得世界被毁灭了,当一直在她面前、一直为她所深信不疑的和善人性像土墙一样轰隆隆地倒塌了,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以前这双眼睛看出去,尽是缤纷色彩;如今在她眼前,却只是黑白色调。
韩锐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温柔而坚定地搂着她小小的身子。
揪出这个大毒瘤是他的心愿,却惹得裙儿哭得这般伤心,他已然无法确定这样的坚持对或不对。
就算这么做该死的正确,但伤害了裙儿,一切便不再有意义!
裙儿还是不停地哭,哭得声嘶力竭、全身颤抖。
她还记得,除了爹娘外,最疼最疼她的人是二当家叔叔。她生平第一次下茫渺山去玩,是二当家叔叔背着她一路走去的;每当她惹娘生气,被罚不许吃晚餐,也是他偷偷塞烧鸡腿给她吃。
她的二当家叔叔一直都那么好,为什么为了钱财说变就变。
朝朝夕夕相对的和蔼长辈尚且如此了,还有什么人值得她相信?又,她还能相信什么?搞不好明儿个韩锐盟就露出狐狸尾巴,说他是山林野妖!
她好孤单、真的好孤单,人心隔肚皮,追根究底,能相信的人也只有自己而已。
“裙儿,”韩锐盟拥着她肩头,低语道。“别再伤心。”
“走开……呜、呃……你们都会骗人。”她捶打着韩锐盟,想到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另一个可怕的陌生人,就觉得既恐惧又惊慌。
别人背叛了她,她顶多哭得唏哩哗啦,但如果把事件主角换上韩锐盟……天哪,光想都无法忍受,她一定会当场僵化成岩雕。
如果注定要被伤透心,当初又何必交好?也许赶明儿她到慈化庵一趟,剃光了三千烦恼丝,就不会再有被骗的困扰。
“我不会。”韩锐盟坚定地说着,语声透过层层泪雾,直达裙儿脑中。
“你会。”让她自怨自怜、让她尽情沉浸在悲伤里过一夜吧,今晚她无法以既有的乐观看世界,且让她沉沦为天底下最悲惨的人。“总是疼我、宠我、护着我,可是翻脸的时候就变得好可怕……呜。”
“我永远不会对你翻脸,裙儿,我承诺永不会伤害你。”韩锐盟吻着她的发,坚定无比地说道,让人无从怀疑起。“别哭,我会很疼很疼你,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情话是那么甜,漾进裙儿心中,渐渐洗褪了苦涩。
韩锐盟扒梳过坚硬的发丝,在心理无奈地叹口气,看着裙儿一连公演好几天“这里有个空气人”的戏码,绝望地对她感到束手无策。
自从那一夜,狠狠的、无法自已地哭过之后,裙儿有了蜕变;她绝口不提她的二当家叔叔,望着他的娇颜也板得毫无情绪。
不只是对沈儒扬,对韩锐盟更是如此。拥着他哭了一夜,毁了他一件上好丝衫之后,她从此翻脸不认人。
刚开始,面对他的求和,她还会顶上两句,例如“我看我还是别跟你去汲水,我天生脚笨,要是再跌入河里那就太对不住你了”;后来,她变本加厉到不跟他说话、溜溜的水眸“看不到”他;不管他如何激她、调侃她、撩弄她,她就是无动于衷。
昔日的“裙儿”不见了,现在的裙儿懒得理他,不再紧紧挨着他、不再跟他杠到底。就连柳初瑕刻意的招惹都不能引起她半分醋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蝌蚪体内有自我摧毁系统,把她的良心跟感情吞得一干二净,好吧,真是如此,那总有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一切吧?
韩锐盟终于受不了了!
有人喜欢当他不存在,他偏偏无法容忍被漠视;尤其当其他同属带把儿的男人都受到比他更热烈的欢迎,他的醋劲潜力也一并被激发出来。
“看着沈儒扬!”他抄起裙儿的腰,施展轻功,疾速奔到八十八里外的山村。
冉冉降于草地上,韩锐盟连滴汗都没有,足见功力之深厚。
“放开我!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裙儿一恢复脚踏实地的自主局面,立即怒叱他,终于开启了多日来的第一番交流。
“原来你看得到我。”韩锐盟嘲讽地说着,因为被漠视太久而怏怏不快。“若非这样做,我还以为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哼!”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人体头部大偏转又出现了。
“裙儿,我们谈谈。”韩锐盟好耐性地说道。
“有什么好谈的?”她撇开脸儿,明知故问。
“谈你为什么不理我,谈你为什么拒绝跟我说话?”
“哼!”
韩锐盟固定她的螓首,双眸温煦地瞅着她。“裙儿,离侠隐派仅剩一天的脚程了,你有没有想过,待你回到出生的地方,也许我们就要分离了?”
情非得已,他只好祭出“苦情记”。
天知道,此生此世,他是不会放小蝌蚪离开他的怀抱;他要定裙儿了,此趟急唬唬地押着沈懦扬上茫渺山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取得小蝌蚪的“永久饲养权”。
“分离?”裙儿的眉心微微地打了个皱折。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所不满,你当然可以继续憋着,但是当我们分离之后,等到你终于想骂人、想槌人,那时再也找不到我了。”他理智地分析给她听,尽管内容有些可笑。“到那时,你不管去苛待谁,都会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喔。”
换言之,他大爷在此,愿意提供她一个有气出气的好机会。
他要离开她?他会离开她?裙儿的心莫名地起了一阵恐慌。她没想过分离的事,一点点都没有。在她心里,她是很喜欢韩锐盟的,尽管他这人有点儿坏、有点儿讨人厌;她总是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打打闹闹下去。
就算是最近她气得不跟他说话,她也不曾想过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可是,韩锐盟的话让她陡然想起,他们除了有名无实的“主仆”关系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是很有可能头儿一摆,潇洒天涯去的!
“所以,你不觉得如果有什么不痛快,应该当着我的面,指着我的鼻子发飙吗?”韩锐盟继续“循循善诱”,看着小蝌蚪渐渐蹙起的眉心,知道她的心有些软化。“不然,等我们分手之后,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气些什么,顶多在你咒骂我的时候,觉得耳朵痒痒就算了。”
考虑半晌,裙儿决定:她想在韩锐盟的生命中占着“心上人”的独尊地位,让他耳朵痒痒之流的好风水,决计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想到此,往日的光彩活力便一点一滴地回到她小脸上。
“你骗人!”她指着韩锐盟的鼻子,坏心地捺下去。
来吧,姐妹们,抡起你的拳头、拔起你的菜刀,秋后算帐的时候到了!
见到她恢复宝里宝气的样子,韩锐盟的心蓦然宽松了;唯有心口狠狠地一吊,他才会惊觉,原来他对裙儿的在乎在几日之内又翻升了好儿倍!
他拉着她坐在草地上。“来来来,告诉我,我骗了你什么?”
“其实你早就猜到我是侠隐派的人,对不对?”一句话,直接问到核心地带。
出发回茫渺山的前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两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