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幸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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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断了也好,重新开始。我陪在她身边,同意书是我签的名,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我永远忘不掉,她躺在手术台上,脸色惨白,眼泪不停流着的画面。事后,她却极度后悔,觉得自己杀了一条人命,罪恶感无时无刻折磨着她。刚开始,她每晚都做恶梦,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她没有办法吃,没有办法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到最后,夜夜由恶梦中醒来的惊惶,必须靠药物才能稳定情绪,为此,她足足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状况才稍微好转。”顿了顿。“除此之外,那次的手术让她身体变差,还造成……受孕困难。”
杜非云的每一字、每一句,重重敲击心房,关毅由惊愕、愧疚,到无法言喻的心痛。
他从来不知道,她身心受了如此大的伤害,就因为她说,她过得很好,云淡风轻地给他一记浅笑,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痛苦……
受孕困难……他该死地自以为是!
一直到那天清晨,她都还是没有对他吐实,说会去药房买药……她一直都在骗他,淡然无谓的态度骗了他,幸福的假象骗了他。杜非云说的没错,今天他要是没告诉他,就算最后他们各自嫁娶,采菱也会让他无负担地走,一个人承担趄一切,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愧负她如此深。
杜非云瞥他一眼。“我从来就不认为,一声“姊夫”、旁人的观感、甚至是她家族给予的支持票,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优势,要留在她身边,了不起就是一项资格而已——能够给她幸福。关毅,你自己摸着良心问,你,给得起她幸福吗?”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能给得起幸福吗?伤她最深的人是他,在造成了她永远无法弥补的创伤后,又有何面目,说要给她幸福?
他是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十分钟到。接下来,你的人生还给你,要怎么走,自己看着办。”转身,走人!
该说的说完了,想不想得通是他的事。希望这家伙能比八年前长进一点,别白目得太彻底,否则这次可不是揍一拳就能了事的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房车驶离校园,驾驶座右侧,坐着的不是原来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而是抱着奖杯的十二岁男孩。
“咦?”车都开远了,骆亦凯还在探头回顾,频频张望。
“看什么?”
“姊夫,那个人啊……就是你说姊姊的幸福,好眼熟,我是不是见过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是吗?”黑眸闪过一抹只有他才知道的光芒。“凯凯,该改口,不能再喊我姊夫了。”
骆亦凯偏头审视他。“你都不会难过、舍不得吗?”姊姊那么漂亮,他知道杜大哥很喜欢姊姊的。
“会呀,但是我努力过了。”试过,就没有什么好遗憾。
八年的教训,也够了。这些日子,关毅并不比他好过。
心中酸楚、怅然自是难免。杜非云一笑置之,是该将采菱还给他了。
在街上游荡了许久,脑袋瓜塞得很满,许多事情等着他消化、思考,却又什么也没想,想不起去过哪些地方,想不起自己走了多久,想不起自己想了什么……完全无意识地走着,任由心痛的感觉,寸寸吞噬。
夜,很深很深了。
回到家门前,意识逐渐回笼,留意到门口,抱膝蜷坐在地板上的纤影,还来不及反应,腰际便被扑抱住。“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等你好久!”
他低头,凝视埋在他胸膛的娇容。“怎么不进去?”
这些年,从来不敢更改摆放钥匙的习惯,总想着,怕她突然来找他,会找不到方去进去……
她摇头。“不了。没你的同意,再也不敢乱闯。”
简单几个字,若有所指,他听得心口刺疼。
当初,没有经过他同意,一厢情愿地闯入他的世界,那样的教训太痛。而现在,他敞开心门,她却裹足迟疑,再也不敢走进去了。
他假装没听懂,取出钥匙开了门,却没再放回原处,直接拿进屋。
这是——什么意思?骆采菱看着他的动作,以后,没他首肯,就真的再也进不去了……
“怎会突然跑来?”他以为,此刻她应该还和杜非云在一起。
“还说!是谁约我去看电影的?”害她心神不宁,满心愧疚地爽了小弟的约,得到的居然是当一晚门神的待遇。
关毅讶然。她就因为他一句简单的邀约,特地跑来?
“我、的、电、影、呢?”伸长手,不客气地索讨。
“看完了。”他答非所问,本能地掩饰,不想让她知道今日行踪。
“哦。和谁去?”闷声抽回手,却被他握住,发现一片冰凉。
“一个人。妳很冷吗?”想起她吹了一夜冷风,关毅更加握紧,包覆在掌中。记得她以前是不怕冷的,冬天时她身子总是暖呼呼的,靠向他时会骄傲地说:“帮你取暖,感谢我吧!”
“冷毙了。”无法满足于厚实掌心,小手直接钻入衣服底下,平贴胸膛。
是因为……那个原因吗?身体变差,手脚冰冷……
张手一揽,将她密密圈在怀中。“没关系,换我温暖妳。”
骆采菱微愕,眼眶一热,将脸埋入他胸壑,双手滑动起来,开始解他衣物,这动作她已经很熟练了。
“采菱,我不是——”他没那个意思啊!
她仰首,堵住他未完的话。“这就是温暖我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要以激情开始,以激情结束?然后清晨醒来,空洞得什么也没留下。就不能够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地拥抱倚偎吗?
他闭了下眼,将悲哀的感觉压回心灵深处,顺了她的意,不再多说。
那晚之后,她没再踏入过他的住处。
他说——太晚了,改天再说。
他说——这个礼拜我要回云林,妳别过来。
他说——让我静一静,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清楚。
总之,任何时候他都有话说。
最后,他甚至叹息着说——采菱,这不是我要的,有性无爱的关系,我无法继续下去。
她如遭电殛,呆愣当场,连他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这就是他收起钥匙的意思吗?不想继续这样的关系,不容她再任意闯入他的生活,恣意妄为?
非云曾经说过,这样的关系不会永久,如果没有真心,一旦他倦了,到头来她仍是一无所有。
他——还是倦了吗?
她知道她很笨,用了最呆的方法在留他,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能试的,她全都试过了,让男人少奋斗三十年的家世,他看不上眼;真心她也给过,他不眷恋,最后就连美貌身材都留不住他……他什么都不要,所有她给的,他全都不稀罕,用尽心机,偏偏留不住这个男人。
她由最初的惶然,到最后生起闷气来。气他,也气自己。
气他如此难以讨好,也气自己的没骨气,这世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执着于他?
所以后来,当他主动找她时,她反而刻意以淡漠应对。
他说,有事要告诉她。
她偏面无表情回他:“我很忙,改天再说。”
他送来餐点,她说不饿,当他的面关上门,事后却吃着他请秘书代为转交的食物,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没错,她就是在赌气,总该换他也尝尝被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感受,她的心不是铁打钢铸的,任他怎么摔都不会疼。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用这个来回报她——离职书!
她当下被雷劈到,脑子无法运作。
“他说啊,老家长辈催得紧,要他回云林去相亲,早早成家,好给双亲一个交代。”
这就是他离职的理由?!
要不是传言他们“交情匪浅”,有心人士跑来当报马仔,恐怕他突然消失了,她都找不到人。
他让她吃了八、九年的闭门羹,她不过小小闹了一个礼拜的别扭,他就这样回敬她?
他不知道,她是在使小性子吗?
他不知道,她只是太委屈,并不是真的不理他吗?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她只是要他走过来,抱抱她、宠宠她而已吗?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为什么他总是不做任何努力,毫不眷恋地转身就走?八年前这样,八年后还是这样!不管她付出多少,就是换不来他一丁点的怜惜与在乎,她就这么不值得人疼、不值得人爱吗?
得知时,她简直气疯了,一路狂飙到十楼资讯部。
他的座位空荡荡的,邻座同事告诉她:“骆经理,他做到今天而已哦,刚刚收拾完私人物品,前脚才走,妳后脚就来了。”
她二话不说,又一路杀到楼下,在大门口喊住一脚正要跨出去的他。
“姓关的,你给我站住!”
关毅微愕,她吼声太响,所有人全往这里看。
他才刚回头,她迎面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愣了他,也看傻了在场所有的人。
骆经理……好凶悍啊!平时外表娇媚又有气质,没想到打起人来手劲凶残,这男人不晓得哪里惹到她了,真可怜。
“谁准你说走就走,不用交代一声的?”
“我有想要说——”是她不听的。
“你闭嘴!”换手,又是一巴掌。“今天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现场响起抽气声,这男的铁定是欠了她会钱,倒会跑人,才会让骆经理这么火大。
“我没——”他试着想要说什么,但她完全听不进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我找不到你,心会有多慌吗?混蛋、混蛋、混蛋!关毅,你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混蛋!”她开始捶他胸膛,愈说愈激动,眼泪滚了下来。“你从来不顾虑我的感受,不管我多爱你,不管我多努力为你付出,就是无法让你多在乎我一点,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说到最后,双手圈上他脖子,整个人攀住他,痛哭失声。“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为了爱你,我已经一点尊严都没有了,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为我停留?你说啊……”
意外听到她流露的真心话,关毅动容,伸手回搂。“别哭,采菱,我没有要走。”
哭声止住,泪眸瞪视他。“你不是要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