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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色即是妖-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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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已经冻成冰坨的小鸡、母鸡。天地都是一片素白,放眼望去,哪还有南北西东?若不是阿萝自小生长于此,只怕也认不得只剩下半片残屋,连屋檐都被掀飞的风芜园了。

阿萝走上前看了看,光秃秃的草坯房,和混合稻草的墙壁,如何抵挡的雪的重量和温度?早冻裂了,一块一块的。连家具也被风吹跑了。

“死了吗?该不会真这么短命吧?”阿萝喃喃自语着,手脚一片冰凉。

“她死了倒罢了。可如何跟亦雨交待呢。哎!”

阿萝苦恼着。

天虽晴了,天光依旧有些阴沉,地面上晶莹的白雪映澄澄的,将四面八方照得透亮,统统雪白一片。在暖呼呼,冒着热气的热房之中,司南重重的咳嗽两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又做了一双靴子,那双已经湿了,别穿,试一试这双。”

这是一间略为阴暗的房间。窗棂被一层席子、一层帘子,加一层棉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连窗户缝隙都被塞上了撕碎的布条,用来抵抗无孔不入的冷风。

房间内,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司南躺在被窝里,身上盖着一层又一层的棉被,以及……动物皮毛。不知道是猪皮、牛皮、还是羊皮,总之能取暖的,都被她盖在身上。

她的手冻成馒头似的,又红又肿又痒。至于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了数里地的双脚,就不用说了。

仅有的一张表面坑坑洼洼的桌面上,摆着一碗肉糜汤。大雪封山几日,蔬菜难得,肉类……只有在专用的养猪场才能得到。

曾经被芳龄指着教训“你想像她一样”的养猪女,应小环,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司南的救命恩人。司南对她的感激之情,倾尽滔滔江水也无法表达。她用实际行动表达。应小环身上穿着的虎皮围裙,貂皮套袖,狐狸围脖,还有瓜皮小帽,鹿皮靴子,都是出自司南之手。

她的手虽然冻了,不过捻针锋线还是可以,扯了结识的线,缝制皮草。幸甚这里是后山,不少弟子打猎都把皮革留了下来。不过光靠风芜园的两床被褥,她可怎么活下来呢?

“别熬坏了眼睛。”应小环关上门,关切的说道。

从门里传来的白亮雪光,让应小环的面目暴露出来。

她长得真是丑极了,脸上一块巨大的胎记,好似开了颜料铺,红紫红紫,弥满全脸,连脖子上都有。

只是对着救命恩人,司南的心中只有感激,哪会嫌丑?

她咧嘴一笑,“不要紧。你日日在外面捡柴来烧,可惜我是个废物,破灵根,点火还行,生火就无力了。”说着咳嗽两声,对着应小环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可叹,连貌丑的应小环都转过头去,不忍赌

司南的脸如今已经全歪了,从鼻子开始,向另一侧不自然歪曲,不说话、不笑时候脸型还能保持正常,一动,就好像个变形娃娃,被人开玩笑扭曲了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的面神经麻痹发作了。

没有人知道被所有人遗忘是什么感觉——那大概就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受吧。第一天,司南祈求,不管是谁,只要能来救她与水火,她情愿十年吃素!第二天,她还是热切恳求,不管来人是谁,她情愿为奴十年!第三天,她恳求,不管是狗是猫,只要能救她,她情愿以身相许!

直到,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等待死亡压顶,被无尽的凄凉冰凉蔓延至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却不能动,挣扎不出,是什么感觉?

司南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这几天她内心的感受。

第七天了。

她慢慢的捻针,手法安定从容,一边缝针,一边淡淡的想起一个问题。雪停了,等人家来找我了,我是哭好,还是笑好呢?罢了,还是不哭不笑吧,吓坏人就不好了。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二十七、洗脑计划

被风霜吹打过的青草无精打采的伴着一丝未化尽的白雪。山涧中清溪流雪,翻腾着淙淙流淌。除了被大雪压垮的树枝、树杆,青山恢复了郁郁葱葱的本色。天色青碧,偶尔飘浮而来的白云,一如十天前逍遥、自在。

司南脚步轻轻,抬眼看龙首峰曲折蜿蜒的上山石阶。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青阳主峰之一,不同于祖祭那日满山灯笼如玉龙鱼舞、光辉灿烂,现在四周都有大战后留下的痕迹。焦黑的石阶被火焰焚烧过,形状古怪的巨石上平白被刨出一个个大坑,苍松林柏垂头丧气,明显被爪印肆虐过的。

每一次脚尖落地,感觉又麻又痒,像是踩到棉花里跳舞。她心里叹息,药舍的药果然好用,不过擦了三天的药,不仅肿消了,连走路也恢复正常。原以为要在床上躺半个月呢。抿抿唇,奉天殿飞翘的屋檐已然在望。

——“你的体质比常人弱许多,以前是不是得过什么大病?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医师德的话语回想在耳内。司南暗暗苦笑。她一睁开眼,就生活在司家,眼看着院子里的四角天空,连门都没出过。大病没有,除了心病,就只有被迫喝下的毒药了。

原来那毒药,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不是单纯的慢性的使人虚弱致死的毒药,还能危害的神经系统到底是谁害了她?司南的心收紧了些,想到自己明显变差的灵根,还有无辜被刺了许多针的脸蛋,只眨眨眼,就恢复正常。一双清净无尘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怨恨、不满之意。她控制情绪的本领又见长了。

奉天殿偏殿。

一头通体金黄色的狮子被拴在朱红柱子上。

司南未曾看见狮子头狂野不羁,与青阳五老游走相斗的情形。只看到一头窜来窜去的狮子头,以及陶醉于漫天飘落彩色的雪,宛如童话般的美里景色。直到后来北风肃杀、大雪封山,险些断了活路。

第一眼看见害得自己险些命归魂府的凶手——狮王,司南不觉得怨恨,反而有淡淡的惊奇之意。灵窟妖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神仙,就有妖怪,没什么可惊奇的。可是人人看到它,都有些惊恐之意,为什么自己看到,一点也不奇怪呢?

没有想象的灵活矫健身躯,也没有锋利如刀刃的爪牙,只是趴在地上,懒散如大猫,见了人来,抬了抬眼皮,用黑色的鼻孔“噗噗”喷了两口气,漫不经心的打着鼾。鬃毛在满是灰尘的石板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噜呼噜~梦周公去了。

司南险些扑哧笑出来。

这是那个怒吼着奔腾的、无可匹敌的狮王?这是那个浑身冒着火焰、气势汹汹的狮王?这是那个打破护山大阵,害得她差点被活活冻死的狮王?

和狗有什么区别?挺……好玩的。

铁掌峰目光严肃的在司南身上转了转。

司南穿着芙蓉色大绒盘领小袄,底下松香色纹边斜纹裙,发髻斜斜盘起,只戴了一根木簪子,手上戴着一双羊羔毛露指手套——保护那双已经冻得开裂的手。

素净、纤尘不染。

最让铁掌峰过意不去的,是司南脸上无一丝抱怨。

用人淡如菊,清雅出尘形容,再合适不过。

司南恭敬的按照礼节,第一次拜见长辈,磕头见礼。礼毕,她站起来,微微一笑,人中略微有些偏了。

铁掌峰轻轻一叹,“你的脸,好些了?”

“好多了。”

医师德虽然只有六根手指,医术却不是盖的。有他亲自出马,不过三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脸颊基本恢复正常。只有认真看,才能看出左右两边脸还有些不对称。

“嗯,他说什么了?”

“德医师说不要受累、受寒,多扎两天,就能好了。”

铁掌峰见司南受了偌大委屈,竟然言语淡淡,既无抱怨迁怒之心,也无顾盼自怜、哀愁怒忿,这般的淡定,让他本来内疚的心,更加刮目相看。

原以为,不过是个弱质芊芊的女流。如此淡定,宠辱不惊,哪能只用“资质低劣”来形容呢?

“那静梧院的芳龄、玉雯失职,老夫已吩咐阿萝去办了。你受的委屈,老夫知道了。”

能得到长辈这么一句话,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光荣事吧?

司南勾了勾唇角,因为脸颊还不对称,弯弯的唇角竟然显得有些不屑。只是眼中清和明澈,看来十分诚恳,“请掌峰莫要惩罚芳龄、玉雯姐姐。只怪当时灵窟妖突然来袭,慌乱中芳龄姐姐一直跟随在火房,玉雯姐姐则跟随德医师身边,救助受伤的师兄们,只怕她们都以为我在另一位姐姐身边,手忙脚乱下,哪里顾及的到旁的呢?况且我才来不到一月,两位姐姐素来极照顾我的,未曾有报答,如今却要为我受累,怎能忍心。”

铁掌峰越听此言,越觉得司南识大体,而且语音淡淡,求情起来有礼有节——很少人能在危及生命的大难之后,还能保持淡定如水的态度。

所以,他认定司南是个天性纯良,行事为他人考虑的好女子。至于那些未见面就听闻的司南的坏话,自然以为是嫉妒陷害,是某些人无事造谣中伤。

轻轻的叹息一声,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司南轻轻一抬眼,点了点头,眼中有着一丝真挚的恳求。

“什么,小南?你说,你向铁掌峰要求,要求我和你一起搬到静梧院?”

“对啊。”司南理所当然的说,她跳上chuang,把垫着的一叠皮毛收了起来,掸掸,打叠了东西,准备带去静梧院。

应小环便默默的坐在缺了一条腿的小板凳上,脸上青紫斑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眼看着司南动作麻利,连门帘上的棉被被拆下来,顿时,昏暗的小屋子里亮堂多了。

把那些皮毛按类规放好,司南松了口气,一边自偏角的矮几倒了碗水,自己饮了,淡淡瞧着应小环,“怎了?怪我自作主张?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这猪圈一股猪糟味,熏得我身上都是。你还没住够?”

“不是。”应小环别扭的扭过身子。她素来一人生活,已经习惯不言不语,只是仰头望天的生活,也没有没有想过改变。她从来不去接近外人,外人一见到她的脸,除了背后指指点点,也不会来接近她。

只有那天,司南突然冲过来,抱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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