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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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十六、谁是谁的心腹?
仍然是这间屋子,仍然是在这个年逾四十,依旧姣好若少女的妇人面前,另外一个被柳氏视为依为左膀右臂的文雁,不动声色的站在这里。她穿着淡雅的藕荷色素纱裙,干净利落,平日总低着头,此时微微抬高三分,下颚上一颗小痣就明显的露了出来。
思燕当然想不到,从头到尾,文雁一直躲在四联扇屏风后头,把她和桦夫人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此刻的她刚刚离开西院,正一边快走,一边想办法应对柳氏可能的盘问,想着想着,还止不住喜上眉梢,呵呵笑着。
“她怎么样?”
“上手很快,学的用心。”
“看来我点醒她的那些话,有了用处。”桦夫人笑的意味深长,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在文雁面前,她不用做作伪装,动作、言语和刚刚的优雅贵妇人,判若两人。
文雁半低着头,千年不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闷声不语。
可桦夫人火眼金睛,能看进人心,哪是好糊弄的?
“你不高兴么,文雁?”
“夫人怎么选择,文雁不敢多嘴。”
“可你心里在质疑我。”
“文雁不敢。”
“呵呵,文雁,不用这么拘束么。老爷在我面前不止说过一次,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你可不是一般下人,尤其在我面前。”
文雁仍是一声不吭,不过面色明显没有刚刚绷得那么紧了。
“我选中这个轻挑的丫头,可不仅仅因为她是柳氏的心腹。”桦夫人笑着解释说,“思燕小蹄子一来司家,我就注意到了。那脸庞,啧啧,活生生一个缩小的柳氏!现在大了,反而不太像了,还不如姚家的丫头呢。记得当时她才七岁,那个惹人怜爱啊,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啧啧,从没见过那么打动人心,叫人不帮一把都觉得作孽的小人儿!”
“小小年纪跟着她娘,东奔西走,缺衣少食,饱受欺凌,柳家无法立足,不得已投奔来。柳氏为人刻毒,自己发达了,心里却恨不得断了所有低三下四、脸面无光的亲戚。若不是老爷开了尊口,她能好心收留这两个可怜的母女?后来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为了控制外院,硬逼着柳莺改嫁死了女人的司诚,柳莺哭过,闹过,自杀过,最后寄人篱下,不得不从了。呵呵,这些事情都是她亲眼见的。文雁,你说一个小丫头自小亲身经历这些,她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人?”
文雁紧紧抿着嘴,好半天才道,“文雁不知。不过,看思燕素来的表现,不像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丫头。”
“不错,不错!夫人我就看中这一点了!一个低贱的丫头,梦想飞上枝头……”
桦夫人笑眯眯的,胜券在握的说,“有野心好哇,没野心,我将来还不敢放心用她呢?日后那么重要的事情……”
桦夫人瞧见文雁还有些不大赞同的忧色,亮灿灿的眼眸转眼化为真诚的笑意,笑容温婉清新,使人如沐春风,“文雁,我再和你说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吧。”
文雁和桦夫人的关系极为奇怪,不像是一般的主仆,甚至桦夫人对文雁还隐隐有忌惮、拉拢之意,很明显,这个时候说出所谓秘密,更多是为了得到文雁的认同。
“思燕的亲生母柳莺,其实是柳絮同父异母的姐姐。”
文雁一惊。猛的一抬眼眸,眨眼间又把满眼的差异压了下去。
桦夫人总算满意的点点头,叹息一声,
“这个消息瞒的不算紧,算是柳家那边的丑事吧。柳絮嫁过来的时候也许不知,现在想必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以为我们都不知道罢了!呵呵,她一直拿我当她最大的敌手,哼,哪想到,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要不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容得她在我面前撒野……”
凉沁沁的翡翠珠帘上沾上了细细的水汽,弥漫反射着翠绿、绯红的发花的光线,挡住了里面两个女子的身影。
混合着一声“夫人高见!”和一阵长长的笑声,那边喜宴也进入了高潮。柳氏霞飞双颊,不胜酒力,被几个族中妯娌架着说话。司亭则是作为男子在外招呼客人,还有几个本家兄弟帮衬着。人们欢声笑语,庆祝司家的盛事。
当然,这一切,其实和女猪脚没多大关系。换句话说,她只是一块布景板,相对来说,比较重要而已,起到一个缘由的作用。
夜晚,群星璀璨,白日的喧闹都已经落幕。准娘子被盛装装扮了,独立安放在一间静悄悄的房内,任何人,包括亲身父母,还贴身侍女都不得入内。据说,这是“坐福”,是新娘在娘家呆的最后一晚,不能打扰。东陈岛老规矩了,内里原因早无人深究。
司雨头戴白羽冠,上镶嵌十二颗拇指大的珍珠。脸上蒙着一层轻纱,身上的礼服也是纯白色的,绉纱层层叠叠,挽成了花瓣式样,长裙拽地,袖口和裙角缀着二十多颗滚滚圆圆的珍珠。
白色、黑色是东陈岛的幸运色,高贵色,普通人一生也只有婚嫁才能穿上一次。
这些和司雨没有关系,她不在乎穿红还是着绿,只要能离开这个破岛,穿成小丑也成。为这,她一直静静的等待着,等到花儿都谢了。
月上中梢时,呆坐半夜、似睡非睡的的司雨,忽然精神奕奕的抬起头来,凝神静心倾听了片刻,才满意的点点头。跳下床,将头上戴的冠帽,身上穿的婚纱,小心换下叠好,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幸甚夏天,也不甚冷。她穿的这件中衣,是丝光绢所制,光亮柔滑,优点多多,司雨对它最满意的地方就在于不吸灰。
蹲在床旁边,闭着手指寻找雕花床下方一朵看似寻常的梅花。按动枢纽,牙床缓慢而坚定的向旁边移动,不多时出现了一条暗道。
足有半人多高的暗道像一个黑黝黝的黑洞,吞噬着神秘和未知的恐惧。不管司雨的灵魂年龄有多大,她的模样只有十岁,脸上的义无反顾,让人情不自禁对这个稚龄女童深深怜惜。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明知会壮烈牺牲仍英勇前进的斗士。
进入暗道之后,手头没有灯具,只能摸黑慢慢的走,黑暗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她却用来寻找光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安静中,她没有退却的意思,任凭心脏剧烈的跳动,无边无际的恐惧吞没了她的身影,一直向前,镶嵌。
“你要的东西。”
黑暗中,也不知道行走了多远,也看不到说话的对方什么模样,什么表情,以什么姿态出现,就像个盲人,茫然的接受现实的一切。
对方递过来一个轻飘飘的小布袋,司雨用手摸了摸,再用力一闻,顿时,整颗心儿都沉静下来了,像是做了很久的过山车,终于踩到实地的感觉——她一路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失误都想了一遍,“对不起,东西弄不进来/东西没有了/我做不到。”
任何理由,都可能成为不是理由的理由。计划一环套一环就是这点不好,某一点掉链子,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司雨把布袋用力塞到怀里,就像救命药一样。
“谢谢你——”司雨喘着气,又急又快的说。
对方沉稳的声音说道,
“迎亲花船按规矩,会绕岛一周,经过十二姓的各家各户停船拜访。尤其关系最好的马家、桃家,会多停留一段时间。雨小姐,你见机行事吧。马家的船,是商船,人多混杂,不是那么好混上去的。东家的,只怕更难。如果不幸暴露,你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倒霉。”司雨抚mo胸口,感激至极,“有了它们,我敢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天若绝我,那也没有办法。”
“哎!”对方竟然叹了口气,根本不像是以冷静理性而出名的她了,“但愿我没有做错。”声音在黑暗中低沉沉的,有一丝说不清的遗憾无奈。
“绝对没错!”司雨上前,握着对方温热的手,传递自己的善意和感激。
“谢谢你……文雁姐姐。你对我做的一切,我会永远放在心里。”
“也许我害了你,也说不定。”
“那我甘心让你害一回。”黑暗中,司雨有些调皮的说。
尽管谁也看不到谁,文雁忍不住微微咧嘴一笑。这是她,在司家这么多多年来,唯一的,真正的,笑。只是参杂了太多苦涩,和一丝看起来不大可能实现的祈愿。
“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这也是我的希望。”司雨轻快说道。
文雁沉寂了好久,“我尊重你的意愿。”
两人在黑暗中相互拥抱一下,用各自的体温,告别,转身离开。
后来人不明白,看似一无所有的司雨用什么打动文雁,令她帮助自己的?
司雨每一次想到这里,总是得意的微笑,善用周遭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才是她最大的本领。
夜色迷蒙中,灰蒙蒙的雾气随风而来,起大雾了。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十七、东祁的选择
十二声礼炮,震耳欲聋,轰隆隆直响。司家大门口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大人小孩,簇拥着,欢笑着,被一丈多高的帷幕隔开,分为街道两旁。鞭炮声始终不绝于耳。从正大门开始铺设红地毯,一直延续到了码头。
准新娘不过十岁大,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好像一场大人间的戏剧,突然跳出一个稚龄孩童,宣布她是才女主,那么突如其来、不合时宜。奈何周围人默契十足,对这好笑的一幕,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诧的表情。
司雨比常人矮了大半个头,手小、腿也短,这里好像没有什么花轿的说法,她只有步行,费力的跟着大人的脚步。好像一个小点,被拽着,扯着,走上命中的旅程。她身后是一群穿红着绿的司家陪嫁侍女,各个喜气洋洋;前面开路的是东家派来的仆妇,面目沉着。身边时同样盛装的马荔。
这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除了些微雾气之外,是一派清远宁和,不愧是良辰吉日。
这是应该算是一场人人欢喜的婚姻。
因为人人都在其中得到了想要的。
司雨的小手交叉着,握着自己花了半夜时间,精心制作的小药丸,眸中的神采晶莹璀璨,胜过夜星。蒙着面纱,没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