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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罪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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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季晴闭上眼睛,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妈妈笑靥如花的脸,唐瑞安,陆娩娩,红妈,洛宇,还有安太行睁泊着双目的人头,安季雨白色衣裙血溅城楼,还是触目惊心的血,倏地,两行清泪,沾湿眉捷,从安季晴紧闭的双目溢出,直直的滴下,不在脸上留下一点泪痕,流过她的指角,滴在红色的地毯,不着痕迹的渗入地毯,看到这一幕的,只有皇上,皇后,还有皇贵妃。

一曲尽,安季晴缓缓睁开眼,迷离只是瞬间,脸上便挂上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带着几分苦涩,几分虚幻,众人似乎也从压抑的感情中恢复,皇上沉思片刻,悠悠的说,“安季晴,你来和朕说说,你吹的这首曲是什么名堂。”

安季晴上前一步,挽起裙摆,跪倒在地,她并没有说是《二泉映月》,而是低头,轻轻的说,“回皇上,这曲,是民女自编的,叫‘思故。’”

左丞相吹着胡子,故作惊讶,“思故?五夫人的意思是指思念故国吗?”

“正是。”

只是两个字,殿内的空气寒到了极点,毕竟,朝中大臣还是有向着段风涯的,端阳王就是其中之一,他狠唳的看着安季晴,“安季晴,皇上面前,休得胡言。”

皇贵妃嘻着笑脸说:“我说王爷,五夫人只是说了实话,你用得着那么心急了吗?”

段风离站起来,段风涯拉住他,自己走到安季晴身边,漠然的望了一眼安季晴,双膝下跪,“皇上,贱内只是思念那些死去的家人,没有其他意思的。”

皇后温语的说,“皇上,为什么不让安季晴把话说完先呢。”

段风涯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安季晴,你最好别再乱说。”

安季晴抬起头,坦然,无所畏惧的对上皇上沉思的双目,“回皇上,民女这一曲,的确是奠念故国,南平沦陷太快,国民归顺也太快,没有一点点的亡国殇,民女不过想悼念一下,无可厚非吧?”

“这么说,五夫人是觉得,所谓的国民不该归顺北国了?”

“左丞相,让她说下去。”皇上韪莫如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段风涯倒也真想听听安季晴这张伶俐的口如何善后,想到这里,段风涯思想不觉搁了一下,他凭什么就觉得,她会善后,而不是扇风?

☆、60。 恩情,旧恩新情

“皇上,这么说吧,南平始终是生育了民女的国家,民女念它,就好比悼念亡父,可是现在天下归一,最后养育民女的终是北国,生儿千恩不及养儿万恩大,民女定当会对皇上,对北国,心存感恩,对南平,当然也会有难舍之情,如果归顺的臣民,都心无南平,如此忘恩负义的人,难道皇上觉得,他们对北国会是掏心掏肺吗?”安季晴声音低婉,在千万双含义不同的目光下,直言不忌。

皇上浅浅隐笑,“说下去。”

“民女之见,一个朝廷的颠覆,必有另一个朝廷的兴旺,这可能是定数,也可能是南平的劫数,只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够了,况且民女一介女流之辈,也只是求得一个安稳的归宿,别无所求了。”

安季晴一口气,低软而着理的,说了这么段话,一个定数,一个劫数,在所有人听上去,就好像,她比任何人都看得开,没了南平,还可以有北国。

皇上端起酒杯,放在嘴边,细细的看着,并没进口,声音平暖流出,“这么说,你一点都不恨?就算,你成了亡国罪人?”

安季晴扬起一个沉思的笑,“皇上,没什么好恨的,民女既然都能嫁给相公了,这恨,还从何说起,再说,我是罪人,还有资格说恨么?”

端阳王站起来,表情圆滑,语气却坚定有力,“那当初本王极力举荐风涯,你对本王也无恨了?”

“王爷说笑了,季晴哪敢和王爷较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仰天长笑,狭长的眉毛自然舒缓,“段将军,有人跟朕说,你娶了安太行的女儿,会心怀不诡,朕看,安季晴比你还让朕放心呢,起来,你们都起来。”

段风涯顺手扶起安季晴,向皇上拱手,“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说来看看。”

“皇上也该知道,臣攻下南平,不过是幸运罢了,臣一介鲁商,不懂带兵,不懂朝纲,不懂政治,况且段家家大业庞,臣是想,向皇上请辞。”

殿内沉寂了片刻,左丞相笑笑,“皇上,老臣之见,现在也天下太平了,难得段将军还心念家业,不如,就从了他吧。”

端阳王愤愤的说,“丞相,现在朝廷正用人之际,况且,段家不是还有风离吗?”

“王爷说笑了,纵然风离有分身之术,也兼顾不了段家那么大的家业,再说,风离也没有分身术。”段风离看似恭敬,实则,是眼里含笑,在安季晴看上去,段风离和端阳王间,根本就没有阶层之隔。

“好吧,这事朕考虑一下。”皇上的一句话,断了所有人的猜测,包括还想进言的段风涯。

踏出大殿,天已黑得分明,一轮消瘦的月亮,躲在云彩里,只有惨淡的月光洒在地面,零丁小雪似有似无的飘在天地间,安季晴还是很不争气的,哆嗦了一下。

夜风清冷,人心微凉,这是安季晴突然就想到的这句话,人心微凉,是说谁的心?她可能不清楚,也不想去想。

大臣们彼此打了个招呼,就各自上了自家的车。

马车在平坦的路上,悠哉的走着,安季晴伏在车窗,敛眉深思,脑袋一片混乱,时不时有风吹开窗的垂帘,吹着她鬓前的细发,撩着她清丽的脸。车内安静得只有众人呼吸的交替声,平时最多话的杜若惜和钟芯素都靠着车,微微发出了鼾声。

段风仪挪动身子,向安季晴靠了靠,“五嫂,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安季晴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段风涯平静如水的双目,低眉,又陷入了她的沉思中,这个沉思里面,更多是关于安季雨,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安季雨了,原来,无论多痛,无论多彻骨寒心,时间都会蹉跎过去的,曾经,安季晴心为,安季雨会是她心里,一辈子的痛,然,事隔才多久,她竟然也可以,相安无事的,过着她不痛不痒的日子了,是不是,这就证明了,她的心,也是微凉的?

最终是段风离开的声,“五妹,你知不知到,左丞相想要你殿前表演,无非是想从你的话语或动作上做文章,就你刚才那席话,很容易就引皇上的猜忌了。”

安季晴转头,温顺的笑了笑,这笑,是虚的,这话,却是实的,“大哥,你们都说,皇上是一个明君,如果我一味的说北国的好话,只会让皇上以为我们在奉迎,一点都不相信,那不更是猜疑了,再说,季晴也是实话实说。”

段风涯淡静的说,“这么说,你是刻意的,从一开始你就准备好这翻话了,生儿千恩,养儿万恩,也是你早就想好的措辞了?”

安季晴眉目弯成一轮新月,同样淡言,“的确,我一开始就找好了让皇上足以相信的理由,要我瞬时说出那些话,自问我可没那个本事。”

段风涯嘴角上扬,说不上嘲讽,说不上悦心,说不上赞同,只是毫无意义的一笑,“安季晴,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早就有了计划,可是你这样太冒险了,如果皇上容不下你心挂南平,我们都得完了。”

“相公,你错了,季晴怕死,还有,你现在深得民心,却请辞,一样也太冒险了。”

“在我看来,你最不怕的,就是死了。”段风涯自言自语,他幽深明眸下装着的,同样是幽深的思想,安季晴猜不透,就干脆别过头,没有再看他。

“其实,我细量过那番话的了,南平对我的确是有恩也有情,我思它念它,人之常情,皇上要听的,是实话,我想,皇上也会明白的,刻意奉迎,才会让他更觉得,我们居心叵测呢。”

段风涯张口,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他愣愣的盯着安季晴的侧脸,安季晴出身官宦世家,怎么可能会不懂,官场上很多时候,根本就不要‘人之常情’。

马车内又变得沉寂了,此时,除了段风涯,段风离,还有安季晴,他们各有所思外,大家都睡着了,与世无忧的睡着了。

☆、61。 淡言,爱的理由

回到段府,安季晴还是毫无睡意,她坐在石椅上,上身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满脑子的,都是安季雨的影子,安季雨是在她来到南平后,第一个让她心里感到温暖的人,要知道,在满目荒凉的时候,唯一的温暖,其实也是唯一的依靠,安季晴从城楼飘然而下的影子,她总是挥之不去,那抹白色的纤影,总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痛。

段风涯不声不响的在安季晴对面坐下,安季晴坐起来,随口的说,“相公,还不睡。”

“睡不着,看你的灯还亮着,怎么,你也睡不着?”

安季晴苦涩的笑了笑,“是吧,想起姐姐了。”

段风涯双手合拢,“安季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恨。”安季晴果断的回答。

“为什么?”

“恨一个人,太累了,还要恨一个自己爱的人,我宁愿给自己好过点,所以,就不恨了。”

安季晴说得好像理所当然,她认真的表情又没有糊弄的意思,段风涯目光和思绪都变得迷离了,如果有人问他:段风涯,你恨不恨安季晴?段风涯肯定是想也不想就说:恨。他始终放不下段云,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父子情深,另外,安季晴戏言气死段云,段风涯有着一定的负疚。

可是,安季晴和安季雨不是姐妹情深,和安太行不也是父女情真吗?她怎么就可以轻易就说,不恨呢?

安季晴抬眸,小心翼翼的问,“相公,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嗯?”

“你把,我们家弄成这样,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内疚?”

“为什么这么问。”段风涯思量一会,并没有答。

“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爱着的人,是个凶残成性的人。”

段风涯轻笑,捏着安季晴的脸蛋,有那么一瞬,安季晴感到他指间温势的抚了一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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