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班子-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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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过消息,麦瑞完全是从欧阳的神态和话语里作出判断的。跟欧阳在一起久了,欧阳的眼神还有心计,她多少能读懂一些。她怀疑,河化集团一定有值得让瑞特公司动心的地方,不是那块地皮,瑞特公司的眼界还没低到那份上,究竟是啥,她不想知道,她做事有个原则,不该自己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知道了反而对工作很不利。
谈判开始前,欧阳跟她交代过一件事,让她侧面了解一下河化集团的情况,重点是河化目前的子公司情况,还有它涉及的产业。麦瑞一一做了,那天在谈判会上,她递给欧阳的,就是一份关于河化子公司的详细资料,其中包括河化目前涉足的十二个产业、三个领域。如果不是因为周一粲,瑞特公司会直接跟河阳方面谈收购事宜的,但周一粲提前插进来,提出单纯性投资,这才逼迫瑞特改变方向,从投资谈起。想不到强伟最终帮了瑞特公司,让瑞特心想事成。
这些,欧阳再三交代过,绝不能提前暴露,对周一粲,更得瞒着。欧阳想玩一箭双雕的游戏,他要让周一粲跟强伟两个人先斗,斗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对瑞特公司更有利。按欧阳的幻想,他不但要拿到河化,还要以国内最低的成本舒舒服服拿到!
“我了解强伟,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着要在河化身上做文章。我们先按兵不动,再拖他三两个月,到时,就会有戏。”这是欧阳临走时跟她说的话。没想还没拖上两个月,强伟就耐不住了。
强伟很热情,一点看不出他是一个大市的市委书记,简单寒暄几句,强伟问:“贵公司还没消息?”
麦瑞摇摇头,脸上露着歉意说:“公司高层正在紧急磋商,估计下个月就有消息。”
强伟哦了一声,掏出纸巾擦把汗,天真是太热了:“我把河化集团的详细资料带来了,请麦瑞小姐看看。”
麦瑞做出一副惊喜状,双手接过资料:“太感谢你了,强书记,这两天我正在四处搜集河化集团的资料,有了这个,我就省心多了。”
“干吗不跟我要?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以后需要什么,只管找我。”强伟说得极为轻松,脸上的笑也很轻松,目光,却在麦瑞脸上停了许久。麦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微微红着脸道:“谢谢强书记了,以后需要什么,我一定找你。”
“这就对了嘛。”强伟呵呵笑了一声,道,“好了,不打扰你了,我也急着回去,有消息立马告诉我,我在河阳设宴欢迎你们。”
强伟说走就走,像一阵风,突然地旋进来,还未等麦瑞适应过来,又旋走了。
送走强伟,麦瑞紧着给欧阳在电话里作了汇报,欧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先不理他,按我们的计划进行。”
这计划便是拖。
麦瑞将强伟带来的资料放进柜子,正准备着上街,周一粲的电话便到了。
这一天,麦瑞小姐算是经受了一番考验,生怕在周一粲的热情和厚礼面前,一不小心说漏嘴,将天机泄露出去。还好,她算是把这场戏给应付了过来。
麦瑞真是奇怪,为什么河阳市的一把手二把手会在同一天出现在她面前?他们两人的思路和合作方向,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分歧?
难道真如欧阳所说,国内最大的特点就是政出多门,各自为政?难怪欧阳老是告诫她,要她充分利用官场矛盾。“这个矛盾抓住了,你在国内办事就从容得多。”
车树声这一天回来得很晚,周一粲做了一桌可口的菜等他,他就是不回来。起初周一粲还忍着,没给他打电话,想给他一个惊喜。等到晚上九点,车树声还不回家,她就耐不住了,打电话问他在哪儿,车树声说在外面。周一粲说我知道你在外面,外面也有具体的地儿。车树声又说在路上,然后就不耐烦地挂了机。她又接着等,等得肚子都感觉不到饿了,困意已席卷全身,她好想上床睡觉。又过了半小时,楼道里还是没有脚步声,她就来气了,再次拨通他的电话:“你到底在哪条路上,这路是不是出了车祸,堵得走不开?”车树声说:“我在老秦家里,你干吗一遍遍地打电话?”周一粲果真听到秦西岳的咳嗽声,想发火,又忍着没发。饭是断然没心思吃了,草草洗把脸,上床。躺到床上后,她就开始恨车树声,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没出息没情调的男人。
车树声大她八岁,周一粲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看上他哪一点?反正糊里糊涂就嫁了,嫁了才知道,车树声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她接受不了,也改变不了。比如迂腐,比如古板,比如他不食人间烟火的那股书呆子气。还有,他在夫妻生活间表现出的那种无趣、乏味,甚至教条式的死板,总之,这门婚姻带给她的,除了失望,再没别的。好在女儿还算努力,前年顺利考上了大学,也算了结掉她一桩心愿。
车树声进门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这些天他很忙,除了应付所里的工作,还要陪秦西岳到处奔走。秦西岳在家里安稳了没几天,就又耐不住了,特别是跟张祥生谈完话后,更为活跃。本来,调研组上周就要下去,张祥生突然接到一个会议通知,要去北京,这事又给耽搁下了。秦西岳呢,一天也闲不住,这些日子,他在广泛地向各层面征求关井压田的意见,还就一些具体的法律问题,请教吴海教授。车树声看得出,老头子是对关井压田有了动摇,至少,他自己也在怀疑了。最初提这个议案,车树声就反对过他,老头子听不进去,非要固执己见。事实证明,这方案考虑得不成熟,特别是对沙漠地区农民生产积极性的打击,超出了最初的预想,老头子是好心办了件不讨好的事。不过也好,经过中间这些反复,对下一个方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天,也不知秦西岳又听到了什么,一大早就打电话:“今天你把工作安排掉,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
“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秦西岳的口气很冲,一听就知在气头上。车树声只好将手头的工作推开,赶到他家里。华可欣还是老样子,不见好也不见不好,不过姚嫂回来了,昨晚回来的。车树声跟姚嫂扯了几句,简单问了些她家里的情况,又叮嘱了几句,意思是让她好好照顾华可欣,报酬的事,如果嫌低,可以跟他讲。姚嫂正要说话,秦西岳搁下电话出来了:“你乱说什么,谁让你管我家保姆的事了,我秦西岳再穷,姚嫂的工钱还是付得起的!”一通火发得,车树声怔在了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姚嫂就更为尴尬,抖着目光,瞅瞅这又望望那,吓得气也不敢喘。
“算了,我现在这脾气,臭得很,干吗要冲你发火。”见车树声被自己骂得僵住了,秦西岳又自嘲地说。
姚嫂这才缓过气儿来,赶紧打圆场:“就是嘛,你们两个,好好的,干吗要吵架?”
“不是吵架,是他毫无理由地骂我。”车树声耿耿道。
“好,好,我向你检讨。我秦西岳现在脾气不好,火气大,自己窝囊还要连累别人。”
“到底怎么了,老秦,你这口气咋不对劲?”车树声意识到什么,紧忙问。
“我咋能对劲,你让我咋对劲!”秦西岳再次激动起来,车树声猜想一定是河阳那边又有了啥消息,追问下去,果然如此!
就在昨天晚上,姚嫂回来不久,河阳来了两位代表,两人给秦西岳带来一条可怕的消息。有人指示省公安厅,想将老奎的事草草了了!
“省厅已派了专案组下去,要全面接管此案。”秦西岳说。
“接管就接管,总比没人管好吧?”车树声说。
“算了,这事跟你说不明白,走,陪我到省委去。”
“省委?”车树声犹豫了。
“走啊,我已跟他们约了时间,我就不相信,他会一手遮天!”
车树声终于明白,秦西岳是要去见谁。
两人刚出了门,就被迎面赶来的一伙人围住了。这伙人全是水车湾的,领头的正是那个出门总要落下东西的隔壁老吴。一见秦西岳要出去,老吴一把拉住他说:“秦老师,你今天不能外出,你要带领我们,保卫水车湾。”
“保卫?”秦西岳听得没头没脑,水车湾又咋了,老吴带上这一帮子人,到底要干啥?
“你还不知道吧,秦老师,那个姓佟的又向各家各户发通知了,说是最后通牒,下个月十号,如果我们不搬走,他们就要强行拆除。”巷子里头的何老太抢着说。
“通牒?我咋没收到,你们到底在说啥?”
“他们怕你,没敢往你家发。”水车湾的老水车师傅黄河谣从人堆里挤过来,站他面前说。
“黄师傅,这到底咋回事,不要急,慢慢讲。”
黄师傅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将事情经过说给了秦西岳。
原来,一年前银州市已将水车湾这一片的开发权通过招标,授给了银都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板正是那个姓佟的。一年间,银都公司先后跟水车湾的住户磋商过多次,但终因水车湾的住户死活不离开自己的老窝,拆迁安置的事便一直僵着。就在秦西岳陪可欣去医院的那天,银都公司派人向水车湾三百多户人家发了通知,要求他们限期搬迁,否则,银都公司将依法进行拆除。
银都公司的事秦西岳知道,对方也登门拜访过,态度很好。银都公司想让秦西岳带个头,主动搬到安置区去,秦西岳没表态,银都公司也没再找过他。秦西岳以为这事就这样了,没想,银都竟然来了个强行拆除。
“这事,这事……”秦西岳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黄师傅,站在那儿发急。车树声接话道:“大家先回去吧,今天秦老师有事,明天你们来,明天再商量办法。”
“不行啊,秦老师,我召集大家也不容易,如今为了生活,谁不忙?大家扔下各自的事,也是为了水车湾不被姓佟的霸掉。秦老师你要是不带我们去,我们这么多人,就赖在你家不走。”老吴拉着哭腔说。
秦西岳犹豫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