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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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帮不了,”苏如意故意摇摇头,“要说你自己跟他说。”
奇“这……”子棋迟疑,忽然咧开嘴笑,“连副总也可以嘛,连副总那么亲切,他总好说话吧?”
书苏如意不经意地变了脸色,蓦然想到上一次陆勉则说过的话。
连启扬……他真的要去相亲了吗?
皇庭轩酒店是本市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在微蓝的夜幕中宛如光华流转的夜明珠,尊贵而内敛。
苏如意坐在位于十六层的咖啡厅的边角落,灯光幽微,气氛安静而优雅。
她已经心神不宁地坐了许久,侍者一开始端上来的咖啡已经慢慢变冷,可她就是没想过去动它。
入口又走进几人来,她微微侧了脸去看,原先有些涣散茫然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她看到连启扬和他的父母,随之跟着的还有大唐公司的董事长夫妇及他们的女儿唐小姐。
连启扬……他一如既往地微笑,看起来和善可亲,又风度翩翩。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对别人微笑,连才进公司不久的方子棋也觉得他只是亲切。
可一年前,他却告诉她:“苏如意,我们分手吧。”
他那时目光冰冷,好似还有些沉痛,可是,却再也没有了笑意。
她想得心口缩紧地痛,鼻尖轻轻酸涩。
她躲在角落里,狼狈地低头抬眼去看他,看他自然得体地谈吐,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熟悉的明亮光芒,唇角轻扬,永远带着笑意。
双方的父母也都是笑,连唐小姐也忍不住笑得轻掩嘴角。
他在说什么,可以让他们都那么快乐呢?
她忍不住苦涩地笑,那些人都如此愉快,又如何会看到躲在角落的那个灰暗的自己?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琥珀色的冰凉液体从喉咙流入空无一物的胃里,很苦,又很冷,连胃也忍不住抽搐。
可却又很奇怪,仿佛只有这样又冷又苦的液体才能抑制住她心内的酸痛和寒意,于是她又灌下一大口。
这回冷得连手脚都开始冰冷,她放下白瓷杯,把手举到眼前来看。
朦胧又暗色的灯光下,她的手指尖细苍白,忍不住地轻轻发颤。
而就在一年前,他还常常对她微笑的时候,她从来不曾感到过指尖带来的寒意。
她怕冷,他就用自己宽厚温暖的手掌拢住她的双手,轻轻嗔怪地笑:“如意,你看你的手这么冷。”
咖啡从来不会醉人,可一旦和回忆一同搅拌起来,她就觉得自己醉了,醉了的心,仿佛被剖开那般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了抬眼,看到视野里的那些人起身离开,面上都带了愉快的笑。
也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众人笑得更愉快了,笑声细微却执拗地钻入她耳中,她无力地摇摇头,身子往后一仰,深深陷入沙发柔软的绒面,再垂下头去,不再看那边一眼。
许久之后,她重又抬起眼来,伸手招侍者过来:“麻烦你,给我来杯咖啡。”
侍者点头要离开,却被人阻止:“对不起,这位小姐不要咖啡,给她换一壶玫瑰柚子茶。”
她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抬头却看到他在自己对面入座。
“如意,”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她的后背陡然僵直起来:“是啊……好久不见。”指尖拢在并起的膝盖上,却轻轻地颤抖。
“你刚才一直坐在这里吗?”他顿了顿,继续道,“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苦笑:“你和唐小姐他们谈得那么好,我……何必不识趣地去打搅你们呢?”
“你都知道的是吗?”他的目光蓦然深邃起来,“既然这样,何不把话挑明了说?”
她怔怔地对上他的目光:“连启扬,你要我怎么挑明了说?是不是要我说我就是知道你晚上会在这里相亲所以故意跑来看?!因为我总是忘不了你所以总是要这么作践自己?!”
她的手指重新冰冷起来,颤抖着想要抓住身下的沙发绒面,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可以在面对他时满不在乎,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他微微带了一点吃惊地望着她,慢慢的,脸上忽然绽开笑来。
“苏如意,”他微笑道,“你果然还跟小时侯一样,像只小刺猬。”
她不敢置信地盯住他看,她内心如此挣扎不已,他却还能如此悠闲地说到小时侯,还说她像只刺猬?!
“可是……”他又缓缓开口道,“到底是哪个家伙告诉你我来这里是相亲来着?”
时间这种东西,常常被人用“流水”等字样来形容,形容的就是它的悄无声息,形容的就是它的流逝。
不知不觉,方子棋在培训基地已经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来,她和来自其他分公司的同事一同学习培训,大家每天上课下课,或独立或合作着完成各种性质的作业,在基地里严肃认真,一出基地大家就笑笑闹闹,恍然好似回到当初的学生时代。
每天的生活既严谨,又轻松愉快。
她还是每天起得都比其他人要早,沿着宿舍楼旁边的山路慢慢晨跑。
已经入冬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晴天也慢慢变少,常常是一大片灰蒙蒙的阴雨天气,或是下了淅沥的冬雨。
其实天气对她影响不大,很多时候,她反倒还是喜欢那样的阴雨天,她就待在宿舍里看书,静静的,任时光自指尖书页间流过。
有时候她会想起妈,想起隔壁的那座城市,想起城市里那些曾经一起生活的人。
妈还是跟先前一样,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淡淡的,只是叮嘱她不要忘记晨跑,叮嘱她不要懒散,不要给老方家丢脸。
她乖乖应着,其实从来不曾厌倦。
好似离开妈身边越久,她越能从妈平淡的叮嘱声里听出熟悉的亲切来,妈……一直在心底里关心着她。
如意姐晚上有时候会打电话到她宿舍来,俨然是姐姐一样的说话,只是说着说着却又开始向她诉苦,房子太大啦,一个人冷清啦,烧的菜不知不觉就多啦……她一直觉得苏如意是表面强硬而内心柔软的人,明白她曾经有过情感上的伤痛,只是苏如意不说,她也不忍心去戳到她的伤口。
不过最近听到如意姐的电话,好似言语间有了些微的不同,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至少能感觉到……如意姐心情很好。
她微笑,这样就好了。
小文打过几个电话给她,告诉她依然在卖场和那个万恶的旧社会的遗腹子刘经理打持久战。
小文说话做事总是大咧咧的,好似很容易蒙混过去,但子棋和她久了也知道,如果谁真把小文惹急了惹恼了,恐怕是纸老虎也要发威了。
白玫自从前几次见面后就一直很忙,她在的那家公司开设了外贸业务,她便天天走东走西的,还常常往香港跑,于是和乔羽师兄的事就这么耽搁下来淡下来了。
子棋有时候会想,白玫要想和乔羽师兄能有进展,还是离不开她这个黏合剂,不过,如果两个人太疏远,她这个黏合剂就算黏性再强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了。
培训期间进行了第一次考核,方子棋和所有同事都顺利通过,不过她的名次排出来是在前五名,她高兴得像年前大考得了第五名一样,喜滋滋地就打电话告诉老妈。
老妈一如既往地语气平淡,告诉她不要骄傲,最后总考核出来成绩也好才算不错。
她“哦,哦”应着,等挂了电话又想打给苏如意时,被其他同事拉着一起去吃饭庆贺了。
大家闹腾腾地要吃火锅,那就吃火锅吧,数九寒冬的,总是吃火锅最为暖和。
于是热热闹闹地在火锅城吃了一顿火锅,鸳鸯锅沸得每个人脸上都镀了一层薄薄的红光,后来丸子河虾螃蟹青菜的下了许多,等大家都饱得打嗝后,锅里还剩了一大半,却再也没有力气吃下肚了,于是又很有罪恶感地全部浪费。
原以为吃完饭后可以暖乎乎地回宿舍,可其他同事都说不尽兴,又嚷着要去唱歌,一大群人谁也不准先开溜,打着嗝浩浩荡荡地往里闯,包了个大包厢,男声女声男女高低中音还有无数分不出级别层次但还勉强能分辨出是人发出的叫声就在偌大的包厢里回荡,震得每个人都耳鼓发麻。
从出来后已经很晚了,月亮在天边也只剩了细细的一弦,在如墨夜空中尤为清寒。
不少同事已经半醉,方子棋以为总算可以结束了的时候,却又有人提议继续杀到酒吧去通宵。
“反正明天有半天休息,不如大家玩个痛快!”
方子棋笑笑拒绝了:“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
也有一些同事不去酒吧的,却是双双对对地很暧昧地靠在一起,方向既不是宿舍也不是酒吧。
于是到得最后,只有方子棋一人孤零零地回宿舍。
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路灯黄澄澄的光洒了一地,偶尔有车子从马路上飞驰而过,那一瞬间,隐隐能听到车内闹腾的音乐声。
一个人慢慢地在空旷的大路上走,鞋子和水泥地轻轻摩擦,发出了清晰的嚓嚓响,她双手叉在温暖的衣兜内,仰头才呼出一口气来,便迅速地在寒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
也不知现在是几点了呢?
这么安静的大路上,会不会从前面突然冒出鬼怪来呢?
她想得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路灯这么亮,鬼怪怎么会敢出来?!
可就是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话来,他说,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害怕?
于是她原先轻快的脚步突然顿住。
她并不是害怕,只是突然的,非常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这个人来,脑海中异常清晰地浮现了他的面孔,常常不苟言笑地沉着一张脸,除了公事,说话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她每次出糗闯祸,好像都会殃及到了他,或者是,被他撞见,然后很严厉地处罚她。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竟然对她说,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害怕?
他还竟然在这样一个夜晚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这是怎么了?
她继续慢慢地往前走,双手依然叉在温暖的衣兜内,只是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