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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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阙在一缕香烟的萦回缥缈中,把对龙涎香制作的过程做了总结。下半阕从“几回殢娇半醉”到“小窗深闭”,通过上阙龙涎香本身的叙写,而开始回忆起当年在焚香之背景中的一些可怀念的情事来。
“几回”是怀想当年之事也。“殢娇半醉”的“殢”原为慵倦之意,此处意为半醉时的娇慵之态,自当为男子眼中所见女子之情态。此着重写焚香一事。“剪春灯、夜寒花碎”,接写女子之动作,写一女子之剪灯花而已,春是“春”灯,花为碎花,便显出了无限娇柔旖旎之情调,“夜寒”则以窗外之寒冷反衬窗内之温馨。“更好故溪飞雪、小窗深闭”,窗外的严寒飞雪“深闭”的“小窗”中“殢娇半醉”之人的“剪春灯”此处写情写事,出语甚妙。“故溪”,原为当日故园家居时所经常享有之情事,又遥遥与前面的“几回”相呼应。龙涎香之所以可贵,原在其有着一种“翠烟浮空,结而不散”的特质,特别是在“密室无风处”。此处写人事是虚笔,实乃写龙涎香也。
“荀令如今顿老,总忘却、樽前旧风味”把前面所着意描写的焚香、剪灯等温馨旖旎的情事,蓦然一笔扫空,有无限悲欢今昔之感在于言外。“荀令”据习凿齿《襄阳记》所载云:“荀令君至人家坐幕,三日香气不歇。”指的是三国时代尚书令荀彧。“荀令”素爱熏香。“荀令如今顿老,总忘却、樽前旧风味”,王沂孙意为如今之荀令已经老去,无复当年爱熏香之风情况味矣。“顿”字,刻意描写光阴之消逝、年华之老去恍如石火、电光之疾速。“樽前”则正与前面之“殢娇半醉”相呼应,可见其温馨如彼之往事,固久已长逝无回,甚至在记忆中也难于追忆了。因而“总忘却”忘却不易,因此“谩惜余熏,空篝素被”,无限往事虽空而旧情难已。“篝”字指的是熏香所用的熏笼,香于笼中而熏的衣物。如今既已不复有熏香之事,是“篝”内已“空”矣。独留一丝怅然而已。
然而此“余熏”虽然尚在,而往事则毕竟难回,故曰“谩惜余熏”也。碧山此词,于结尾之处,写一种难以挽回的悲哀,让人低回宛转、怅惘无穷,所写的主题虽然只是无生命、无感情的龙涎香,多借用典故,但在丰富的想象和精心地组织和安排下,让“物”有人情。
仇远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仇远(1247…?)字仁近,一字仁父,号山村,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咸淳间与白挺同以诗名,人谓之仇白。张雨、张翥、莫维贤皆出其门。宋亡后,《乐府补题》及月泉吟社皆有其诗词。大德九年(1305),为溧阳州学教授。方回《桐江续集》卷三四《送仇仁近溧阳教序》曰:“吾友山村居士仇君远仁近,受溧阳州教,年五十八矣。”寻以杭州知事致仕,自号近村,又号山村民。延祐七年(1320)张翥作《最高楼。为山村仇先生寿》词云:“方寸地,七十四年春。”盖享高年据冯登府《无弦琴谱跋》,仇远家馀杭后垕上之仇山,高文简为作《山村图》。
后居虎林白龟池上。晚,归老西湖,偕林昉、白龟池、吴大有、胡仲弓辈七人,以诗酒送年。卒葬杭州北山栖霞岭下。有《金渊集》六卷,《仇山村遗集》一卷。词有《无弦琴谱》二卷,刻于《疆村丛书》。尝为张炎《山中白云词》作序,自谓“词尤难于诗”。“予幼有此癖,老颇知难,然已有三数曲流传朋友间,山歌村谣,岂足与叔夏词比哉。”
●齐天乐·蝉
仇远
夕阳门巷荒城曲,清音早鸣秋树。
薄剪绡衣,凉生鬓影,独饮天边风露。
朝朝暮暮。
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
尚有残声,蓦然飞过别枝去。
齐宫往事谩省,行人犹与说,当时齐女。
雨歇空山,月笼古柳,仿佛旧曾听处。
离情正苦。
甚懒拂冰笺,倦拈琴谱。
满地霜红,浅莎寻蜕羽。
仇远词作鉴赏
仇远也是由宋入元时人。王沂孙曾有同调同题的词,影射杨琏真伽盗窃南宋帝后陵寝的暴行。仇远这首词和其风格极为相近,也是借咏蝉寄寓了深沉的家国之思,身世之痛。
“夕阳门苍荒城曲”:返照夕阳,萧条门巷,地僻城荒,渲染了悲凉气氛。接着把笔触转向吟咏的主体秋蝉。“清音早鸣秋树”:蝉鸣声凄清幽怨,从树上传出,使人秋意顿生。“早鸣”二字意谓有倾诉不尽的愁苦。薄剪绡衣改用拟人手法摹绘其身姿:清秋时节,露冷风寒,可是她仍然穿着极薄的“绡衣”。呆立枝头,独自忍受着寒冷和空寂的煎熬。“凉生鬓影”是示现通体皆寒的形象。时令的转换和环境的变迁使其痛苦异常。这里把秋蝉喻薄命美人,以抒发自己身世没落的悲哀。“独饮天边风露”写蝉境况之窘迫。“凉生鬓影”形容枯槁还要去饮风啜露,有谁能堪?处境如此,谁为之奈何!天高渺清远,蝉孤独窘迫,词人把二者映照开来,构成一种较为独特的意境。或可表示词人希冀摆脱自己欲念的一种自我表白吧。
接着“朝朝暮暮”延伸了时间,“蓦然飞过别枝去”拓展了空间。不论何时何地,哀痛于心的蝉,不停地将心中的哀伤倾诉。悲鸣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但只要“尚有残声”,她就不会噤而不发。威势逼人的风刀霜剑,怎能使她慑服。这段文字缓急相间,起落有致。音韵巧妙,声音变化,而又部分重沓,表达出缠绵悱恻、悠悠不尽的情思。
上片在写蝉时,先写在特定时空中蝉的凄苦忧愁,后来拓展时空范围,大大地加强了写蝉的广度和深度。
“齐宫往事谩省”,引出兴亡之感来。齐女化蝉,古老的故事至今仍不时地在人们的脑子里闪现,常以它为话题,谈个不休。可是如今连齐女的化身——蝉也已悄然离去,雨后空山,烟月古柳,又何处可觅踪。清脆的鸣声、终归是梦幻而已。这是因宋陵被侵,引发词人怀旧的情怀。“齐女”已消失,宋陵被毁坏了,故国已不堪回首,痛彻肺肝也。“拂冰笺”、“拈琴谱”了。“冰笺”和“琴谱”总会令人睹物思故的。“满地霜红”道出:深秋时节霜风凄紧,惨红的叶子飘浮于地,倩影杳然,令人思念不已。只好寻觅秋蝉亡去前脱下的外壳,以寄托自己深长的情思。
这是一首借蝉咏情之词。故国之思,身世之痛和对当朝统治不满。都借本来不相及的蝉而咏出来。融化“齐女化蝉”的古老传说,巧连“蝉”“人”。使词人一肚子难于诉说的对处境的不满托蝉而一股脑地倾吐出来,可谓意味极为深永。
褚生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褚生,德祐时太学生。
●百字令·德祐乙亥
褚生
半堤花雨,对芳辰、消遣无奈情绪。
春色尚堪描画在,万紫千红尘土。
鹃促归期,莺收佞舌,燕作留人语。
绕栏红药,韶华留此孤主。
真个恨杀东风,几番过了,不似今番苦。
乐事赏心磨灭尽,忽见飞书传羽。
湖水湖烟,峰南峰北,总是堪伤处。
新塘杨柳,小腰犹自歌舞。
褚生词作鉴赏
1275年(宋恭宗德祐元年),皇帝年幼,朝政大权操纵在贾似道这个奸相手中。元兵大兵南下,临安已为其囊中物。朝廷上下恐慌一片。独有贾似道却匿情不报,在杭州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曾有人作诗讽刺他:“山上楼台湖下船,平章醉后懒朝天。羽书莫报樊城急,新得蛾眉正少年。”
这首词《百字令》即作于此时。词的基调较为哀婉动人,令人心中自然升腾起一种对贾氏之流的切齿之恨。在1276年,元兵攻入临安,太后降诏投降,南宋小朝廷临安至此而亡。
上阕写杭州西湖景色。“半堤花雨”起句,扣住西湖。游人绕堤游览,堤上春花凋残、落地如雨:“对芳辰”三月暮春。这样的西湖景观,写得既概括,又形象。“消遣无奈情绪”,“无奈”,空虚廖落、无可奈何。愁绪满腹,赏景排遣,谁知所对芳辰,竟是春意阑珊,反而加重了内心的愁绪。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酒消愁愁更愁。”下面数句写触目所见,其中浸透了这种对景难排的惜春、伤春之情。
“春色尚堪描画在,万紫千红尘土”春色虽尚堪描画,但如锦如簇的春花已尘落矣。好景不长,大势已去。“鹃促归期,莺收佞舌,燕作留人语。”杜鹃哀啼,呼唤归去。黄莺收起歌喉,春光寥寂;惟有紫燕呢喃,尚作留语。“绕栏红药,韶华留此孤主”:红红的芍药花在栏干边盛开,仍在装点着春色,灼人的红色,却点缀在“万紫千红”已“尘土”的背景之上,使人寂寞,甚至有点惨然!“韶华留此孤主”情景双绘,它既是西湖景色的聚焦点,又是情感流露的突破口。对着“绕栏芍药”,词人心中的凄凉幽怨之情喷发而出,使人顿起惜春、伤春之情。
“真个恨杀东风,几番过了,不似今番苦。”总揽上阙、引出下阙。“真个”表明恼恨已极。东风过了,春意阑珊,令人可恨。细分析词人恨之所在,不是自然界的节序更替,而是人事的沧桑变化。“乐事赏心磨灭尽,忽见飞书传羽”。直陈其事,南宋君臣的宴安享乐如过眼云烟,倾刻磨灭,而军情紧急,北兵将至。
“湖水湖烟,峰南峰北,总是堪伤处。”面对大好河山,而亡国之祸将临,此景此情,令人怎不神伤。字字凄咽,语语沉痛!联系“无奈情绪”其政治内涵,更一目了然了。“新塘杨柳,小腰犹自歌舞。”此景写情,曲笔直书,表达极为含蓄。回到春景,“犹自”两字,用笔拙重,如王安石诗中表意。“隔江犹唱后庭花”。杨柳袅娜,如在东风中舒腰曼舞,它何曾懂得世人忧国伤时的苦痛呢!
这是一首暮春游湖,即景抒怀之作。但诗中表达的意蕴已大大超越了赏景的本身。在国破家亡之际,诗中心中所想的不是花枝柳色,而是国家兴亡。词中的暮春之景,恰如将亡的偏安南宋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