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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舍曲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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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节,要闪转腾挪,千万别硬碰,消耗它的力气,叫它屡扑空。
  老虎是铜头铁尾极强硬,它的弱点是在腰中。
  打它的弱点必能取胜,智勇兼备才可以打倒大虫。
  豹子习惯在夜间活动,它住在荒山或在荒草丛。
  前后脚的距离与身高相等,量好它的脚印,就好安排枪位,高低适中。
  在树上打豹子又快又省,豹子啊不大会往高处翻眼睛。
  那野猪也是在夜间行动,它看不见,全凭鼻嗅与耳听。
  白天打,要找猪窝,必须机警,夜间打,要在苞谷地里静候不出声。
  野猪来到,先别行动,等到它吃上苞谷,再往前攻;
  它只愿吃,忘了注意四下里的动静,咱们逼近开枪,任务必完成。
  负伤的野猪疯狂地拼命,哪里有人声,枪响,它往哪里冲!
  别理它,它扑上来,给它个监视不动,别人喊叫,它就转移目标,又向别处攻。
  因此上,打野猪要团结,互相呼应,等到它疲于奔命,一战成功。
  那麂子吃植物,虽不会杀生害命,可是呀糟蹋庄稼,为害也不轻。
  麂子腿快,捉拿的方法要多样多种:枪打,网擒,狗赶,种种不同。
  这些窍门,他献给大众,还出省传经,去指导邻省的民兵。
  在这里,且不把别的歌颂,只表表他怎样单身斗大虫:
  五八年自从开春,山区人民愤怒又惊恐,这里牛死,那里马悲鸣。
  只闹得群众不敢单独走动,兽中的恶霸呀到处行凶。
  李忠华听到消息坐卧不定,农民们丢失牛马怎能够搞好春耕!
  他立刻准备枪药马上出动,
  谁知道,大胆的老虎来到沙拉冲,寨子里一匹马在虎口丧命,
  天将亮,李忠华立即出发,率领着六个民兵。
  老虎的脚印叫胆小的呆呆发愣,有大碗那么大呀,这是条特号的大虫!
  有的人倒吸冷气,站住不动:“这么大的家伙,武松也得胆战心惊!”
  李忠华一身是胆,目光炯炯,坚决表示:决不能叫它继续作恶逞威风!
  警惕着,他弯腰疾走寻小径,
  来至在半山腰,听见了老虎的怒吼声:
  嗥——嗥——嗥!
  只吼得山摇地动,大家伙马上散开,各奔西东。
  相隔五尺,荒草里有了动静,猛然间,立起来肥牛大小的花斑大虫!
  面对着李忠华,虎尾巴唰唰地抡动,前爪乱刨,虎目圆睁!
  李忠华手疾眼快心镇定,开枪就打,直射前胸。
  哪知道,
  树枝子拨歪了土枪筒,那猛虎张开血盆巨口,纵身扑来呼呼地带着风!
  这英雄急向右闪,心中更镇定,额上受伤,只顾战斗忘了疼。
  这一扑,大老虎用力过猛,跌了一跤,扑了个空。
  好英雄,抓紧时机不容虎转动,抄起枪托,拦腰就打,打得老虎吼连声。
  这猛虎二次扑来还很猛,李忠华伏身让过,老虎又扑空。
  照样儿用枪托啪,啪,拦腰打中,这英雄真作到手快眼又明!
  三次扑空,三次挨打,老虎十分不受用,虎威下降,李忠华的锐气往上升!
  连扑带叫,嗥——
  老虎最后来拼命,李忠华扔下土枪,徒手斗争:
  用左手把老虎脖子紧扣定,伸右手抓住了肚皮不放松;
  施展神力,把老虎连推带拱,那老虎仰面朝天四脚登空。
  李忠华左手去扯下巴,左脚踩虎颈,腾出右手,撕下包头,挡住虎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右脚忙去勾枪柄,右脚拇指蹬枪机,右手抓枪对准虎喉咙:
  只听得“硼”的一声,群山响应,那特号的老虎就一命归终!
  老虎死后双目圆瞪,
  李忠华用手指摸了摸那对大眼睛:老虎的眼皮已不动,
  这才放心,单身打虎成了功!
  消息传开,乡长,书记,与群众,都来慰问打虎的好英雄!
  广西的民兵,从几十里外翻山越岭,带着药品,来慰问为民除害的活“武松”。
  党的关怀和群众的照应,一个多月,他恢复了健康,忙去上工。
  头一天上工,又打了个麂子,旗开得胜,不愧是热爱群众的模范民兵!
  今年四月,春暖花开,山明水净,全国的民兵代表大会在首都举行。
  李忠华,感激党的培养,荣佩代表证,意气风发,心情激动,进了北京!
  载一九六○年《解放军文艺》六月号

假博士
  甲 听你说话,大概很有点学问?
  乙 没有学问。
  甲 念过书吧?
  乙 多少认几个字。
  甲 那你得赶快学习呀!不识字为文盲,不读书为穷盲(忙),不学习为瞎盲(忙)。
  乙 没听说过!
  甲 你看我,自幼饱读诗书,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单肚子里都是书,连脸上也有书气。你看看,我脸上的书气小不小?
  乙 不小!
  甲 当然不小,昨儿个连裤子都输啦!
  乙 赌钱输啦?
  甲 那是笑话。我真读过十几年书,念过三字文百家经千字姓。
  乙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你连书名还没弄清楚哪!
  甲 书念的太多,全搅合在一块儿啦。还念过一部奇书。
  乙 什么奇书?
  甲 月份牌。
  乙 什么?
  甲 月份牌!翻来覆去老是一二三四五那么几个字,容易念。
  乙 别泄气啦。
  甲 那是瞎说,讲学问咱是学贯中西。
  乙 洋书也念过?
  甲 念过,洋月份牌。
  乙 嘿,还是月份牌!
  甲 外国文我会八种。
  乙 哪八种?
  甲 古文是希腊、拉丁、希伯来文、梵文;近代文是俄文、德文、法文、英文。
  乙 那你就该到外交界作事去呀。
  甲 我到过外交部。
  乙 把你留下了?
  甲 掏出来了。
  乙 怎么?
  甲 我说的外国话跟中国话一个样!
  乙 那还不吐出来!
  甲 我直说,我还会念洋月份牌哪!
  乙 就别提月份牌啦!
  甲 说真的,我到欧洲留过学。别看我不穿西服,我还是巴黎大学的博士哪!
  乙 哲学博士,还是医学博士?
  甲 都不是!相声博士。
  乙 还有相声博士?
  甲 你井底之蛙,所见者小,知道什么!巴黎大学文学院有相声学系,我读了四年;博士论文我写的是“相声与化学之关系”,洋洋二百万言。
  乙 相声会跟化学有关系?
  甲 反正是瞎扯吧。得了博士学位,我就载誉归来,择日登台。
  乙 还是说相声呀?
  甲 那时候正赶上蒋匪当权,贪污昏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作官的贿赂公行,接收的金钱中饱。良善公民,无法生存,土豪劣绅,横行霸道。他又甘心卖国,借来美国枪炮,发动内战,杀人如草。我见此情形,心中怒恼。
  乃利用相声,斗争昏暴,每逢登台,讽刺讥笑,笑中含泪,向人民报告。我把蒋介石叫作“蒋介屎”,不拉人屎专撒狗尿,把宋子文叫作“宋子瘟”,瘟神下界谁也活不了。喝!我掉三寸不烂之舌,暗骂明嘲,借千百听众之口,家传户晓。后来,蒋匪的特务,暴徒的牙爪,注意了我的行为,立刻作了报告。半夜三更,我正睡觉,一辆大卡车,十杆盒子炮,把我五花大绑,手足砸铐,押往集中营,毒刑炮烙。我不含糊,挺胸高叫,粉身碎骨,我要把害国殃民的匪徒打倒!
  乙 真有两下子!
  甲 末末了,判了我死刑,大年初一在天桥枪毙。
  乙 这可糟了!
  甲 我视死如归,哈哈大笑。我告诉他们,等解放军来到,你们狼群狗党,谁也跑不了!
  乙 对!
  甲 我正写遗嘱,准备殉难,北京解放了。
  乙 你真不该死。
  甲 由狱里出来,我直奔天桥而去。
  乙 自己枪毙自己去?
  甲 拉个场子,我又说上相声了。
  乙 真有瘾!
  甲 后来全国文艺工作者开代表大会,通知相声界选举代表,出席参加。众望所归,我当选为代表。
  乙 你的名誉不错。
  甲 挂上纪念章,拿着会议日程,我进了会场。看各代表这给我鼓掌啊,直拍了十分钟!以前,在国民党统治之下,我几乎被枪毙了,今天,在新政府之下,我居然受全国文学家们的欢迎,感动得泪如雨下。哭了一阵,我赶紧问,这里什么时候开饭?
  乙 还没改变旧作风。
  甲 大家请我讲演。
  乙 这下子可糟了。当着那么多位文学家,你可说什么呢?
  甲 别忘了我是相声博士,会念月份牌。
  乙 还没忘了月份牌哪!
  甲 我安安稳稳上了讲台:主席,诸位先生,诸位同志,诸位来宾。
  乙 真有一套!
  甲 (嗽)咳,咳,咳……
  乙 打这儿就没词儿啦!
  甲 没词儿?我这等着鼓掌哪!
  乙 要采!
  甲 主席,诸位先生,诸位……
  乙 怎么又回来啦?大概是没的可说。
  甲 你太小看人了!我就说啦:主席……
  乙 够了!往下说!
  甲 自从北京解放,穷人翻身,我快慰之余,努力学习,不单研究政治经济,也博读文学作品;小说,话剧,电影剧本,新曲艺,都手不释卷,念得飞熟。不信,你听这套:《李国瑞》带领着《王秀鸾》、《刘胡兰》、《白毛女》,唱着《红旗歌》,《在英雄的十月》,《逼上梁山》,《要报穷人恨》,《血泪仇》。路过《赤叶河》,看见《兄妹开荒》。《过关》,到《桑乾河上》,真是《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江春水向东流》。忽然,《暴风骤雨》,《大雷雨》,《三勇士推船渡江》,《风雨过去》,《晴天》、《日出》,碰见了《老赵下乡》,《王贵与李香香》,《喜相逢》,《大家喜欢》。众人去到《英雄沟》,找《李有才板话》。他说的是《虾球传》,《吕梁英雄传》,《新儿女英雄传》,《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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