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面具-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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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轮渡上,都时常听到关于小巷里做大连铁板鱿鱼那个小伙子的故事。这些故事是赞美的故事。
牵男和起来手拉手向3号码头那里走去,远远地她俩就看到小伙子的烤摊围满了人。
牵男和起来走近,因为烤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围住,所以看不到小伙子是个什么模样,只能看到插在三轮车上那块写着“大连铁板鱿鱼”的牌子。现在许多事情就这样怪,真正大连人做铁板鱿鱼,倒不写正宗两个字,而不是大连人倒是都写正宗两个字。
起来说:“牵男姐,你在外面站着,我先进去看看,听听这个小伙子讲的是不是正宗的大连话,要不是大连人,我马上就出来!”起来认为,凡是正宗的小吃,其制作者必须一定是正宗的当地人。风味小吃只有正宗的人才能做出正宗的味。凡不是正宗的,充其量那只能算是克隆。
起来挤进人群,一听那小伙子说话的声音,她心里就笑了,小伙子的确是正宗的大连人,可能还是正宗的大连海边人。海边人做铁板烤鱿鱼,那就是在大连也是正宗的正宗了。起来站在一旁观看小伙子的操作,小伙子不仅操作技艺娴熟,烤制程序也很讲究,特别是添加作料,小伙子可以说是加的猛料。那些不是正宗大连人烤的鱿鱼,起来都不敢看,看了就更不想吃,他们在铁板上倒一点油,有的连油都舍不得,就倒一点水,然后把那些原本已经很不新鲜的鱿鱼放到上面烤两下,然后再翻两下,等熟了用刷子朝上面涂上黑糊糊的酱油面糊,面糊涂好了,所谓的烤鱿鱼也就好了。起来吃过一次,吃到嘴里简直搞不清是吃鱿鱼还是吃面糊。你看人家这个小伙子就不同了。首先选料就很新鲜,那穿在竹条上的鱿鱼不仅色泽鲜嫩,而且分量也很充足。小伙子手里的鱿鱼还没上铁板,首先把油倒到了铁板上,等油烧热后,又在上面撒了一层洋葱,然后才把鱿鱼放到铁板上。放洋葱不仅是为了除腥,还可以起香。鱿鱼在铁板上翻动的同时,小伙子不停地用手中的铁铲对鱿鱼进行挤压、划割,挤压和划割是为了把鱿鱼的水分蒸发出来,让食油、酱油和作料渗透到鱿鱼的肉里。这样烤制出来的鱿鱼,不但色泽焦黄,而且肉质鲜美。所以,风味小吃这种东西,有时候看比吃还要香。起来发现围在小伙子摊前的人,有许多就是光看不买的人。
小伙子的正宗大连铁板鱿鱼,把起来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踮起脚尖朝人群外的牵男大声喊道:“牵男,你不要走,这是正宗的,我在这里排队啦!”
那一直低着头忙碌着的小伙子,一听有人喊牵男,他猛地抬起头来,朝人群外望去,当他的目光跟站在人群外牵男的目光相遇时,小伙子不禁脱口而出:“牵男!”
牵男这时也看清了小伙子,她急忙转身向轮渡码头跑去。牵男跑得很急,就像后面有坏人在追赶她一样。
那小伙子见牵男跑了,他急忙把灶上的煤气关掉,手里正在烤制的鱿鱼也不顾了,朝铁板上一扔,扒开人群冲了出去,朝牵男追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一下子弄蒙了,她简直一时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做烤鱿鱼的小伙子怎么会认识牵男,而且见到牵男连命都不要地追了上去。而牵男为什么见到这个小伙子叫她,又一句话也没有就跑掉了,像是欠了人家的债?起来顶着一头雾水,也挤出人群,跟在那小伙子后面追了上去。
夜晚,马路上的行人虽然有,但不像白天那么多;马路上的车辆虽然有,但没有白天那么密。牵男、小伙子、起来三个人几乎拉开着同等的间距在马路上互相追逐。“踢踢踏踏,踏踏踢踢”,三个人的脚步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是追小偷?不像,他们为什么嘴里没有一点声音?是晚锻炼?也不像,哪有晚锻炼会跑得这么急促、疯狂?那这三个人,两女一男又是干什么的呢?这时有路人说,是不是电视台在拍电视剧?可是大家前顾后瞻,又不见摄像机和导演的影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大家索性也就不猜了,这年头,大街上的蹊跷事,西洋景也太多了。
牵男跑的速度比小伙子快,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拉远,起来跑的速度又比小伙子快,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缩小。小伙子本来还是可以提速的,只因为身上还围着个围裙,所以大大影响了他体能的正常发挥。小伙子眼看着眼前的牵男离他越来越远了,急得他头上的汗珠直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却一点也不气馁,仍然奋不顾身地朝前追去。
牵男冲进候船厅,这时正好有一班渡轮要离岸,她跑到检票口,把月票在检票员面前晃了晃,就直奔码头。牵男登上渡轮,渡轮就鸣笛离岸了。牵男见那个小伙子没有追上来,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她的脸色却非常非常难看。
再说那小伙子追到检票口,因为他手上没有票,被人家检票员堵在了检票口,等他去买了票再过来,这班渡轮已经启航了。
起来赶上来,那小伙子猛地转过身子,凶狠狠地冲着起来问:“你怎么认识牵男的,你是她什么人?快说!”
“你!你别胡来呀!”起来吓得直朝后退缩。
那小伙子见起来吓得脸都变色了,他极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对不起啊,我现在情绪确实有些冲动,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呀!”
起来见小伙子口气软了下来,神情又那样的伤感,想必他也不是一个坏人,于是就问他:“你是怎么认识牵男的?”
小伙子凄苦地摇摇头:“我们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夫妻!”
“哎,你……你……你不要瞎说呀,牵男人家还没有谈过对象哩!”起来震惊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伙子沉重地点点头:“小妹妹,我一点也不骗你,牵男是因为她后来觉得跟我结婚后悔了,她才跑出来打工的!”
起来说:“你千万不要给我编故事啊,我和牵男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对我讲真话呀!”
小伙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叫于海虹,小妹妹,你听到我的名字,你一定以为我在骗你,报一个像个女孩子的假名字给你,我真的叫于海虹,海是大海的海,虹是彩虹的虹。我妈妈说,在我降生的时候,外面正好一场暴风雨过后,海面上升起一道弯弯的彩虹,于是家里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起来说:“我看你这个人也不像一个说谎的人,不过,我从来也没有听她说结过婚,你说你跟她是夫妻,那你能拿出证据吗?”
于海虹把油渍渍的手在胸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伸进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他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塑料包,里面露出一只牛皮纸信封,他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只红本本,他把红本本递给起来。
起来接过红本本翻开一看,原来是结婚证书,结婚证书上的两张彩色标准照,一个就是标准的牵男,另一个就是标准的这位小伙子。这可谓是铁证如山!起来看着结婚证书自言自语地说:“看不出,这家伙对我还能保密哩!原来早就结过婚了!”
于海虹说:“其实我们的事弄到了今天这一步,也不能全怪牵男,也许她也是无辜的!”
听了小伙子的这句话,起来对小伙子的印象突然一下子变得越来越好了,觉得他不仅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有一手勤劳致富绝技的人。可是牵男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呢?牵男一定有她的难言之处。起来这样想。
“于海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做大连铁板鱿鱼的买卖?”起来把结婚证书还给于海虹问。
“牵男离家已经一年多了,走时没有留话,在外面也没有回音,我从她家里得到一点信息,可能在江南这一带城市打工,于是我就一路做生意,一路找了过来!”于海虹肚里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悲伤,起来看他的眼圈都红了。
起来安慰说:“我姓关,名叫起来,你就叫我起来吧。今晚呢,你也别去追她了,你那边的生意还要去做,牵男那边让我做做工作,等她思想工作做通了,我一定负责安排你们两人见面!”
于海虹口气坚定地说:“不行,我一路辛辛苦苦地寻找她,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今晚一定要见到她。起来,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吧,我也不是一定要缠着她,我是请她给我一个说法
,即使她不愿跟我过,也得回去把离婚的手续给办啦!”
起来说:“于海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牵男姐也是一个讲理的人,你千万不要急!一年都等下来了,就在乎今晚吗?她跑不了,我们就住在江北,我们都在城里北方水饺店里打工,每天上下班都要从这里乘轮渡!”
于海虹看起来说得挺恳切的,口气也就软了下来:“起来,我相信你,你千万不要骗我呀!”
起来说:“你放心,死活我都让你们见个面,就是她不来找你,我也要带你去找她。好了,你快回去做生意吧,摊子那里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吃你的烤鱿鱼哩!”
“谢谢你呀,起来妹妹!”说罢,于海虹转身跑走了。
望着于海虹孤独单薄的身影,起来对这个背井离乡,沿途踏着三轮车一路做着生意,长途跋涉在这大千世界里,在这茫茫人海中,艰辛寻找自己妻子的小伙子,一种怜悯之感,一种同情之心,不禁从心头油然升起。
起来回到家,推开门发现牵男不在屋里,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看看牵男床上的被褥一动也未动,屋里也没有她平时上班时携带的包,起来立即紧张起来。“牵男姐不会出事吧?”她心里咯噔一沉,冲出屋疾声呼叫起来:“牵男!牵男!”
“起来,我在这里!”牵男在白忠诚的房间里回答道。
起来推开白大哥的房门,见牵男坐在书桌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牵男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见你不在屋里,差一点把我吓死哩!”起来一颗提起来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你怕我去自杀?”
“有一点!”
“我不会那样作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