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踞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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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
蓦地,她的话嘎然中止。
热烈的拥抱突然失去了弹力,周游的一双手,无力地、软绵绵地,从她裸露的胴体上滑落。
像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像。对了,像突然绷断了的琴弦,就那样铮的一声,断了,完了。
她本能地一跃而起,挺起了上身,忘了自己裸露的上体,忘了衣衫已滑落席上。
周游松弛地平躺在床上,半裸的胸膛虽然壮得像一座山,但已失去了生意,倒像是一团死肉。
脸上的神情更是恐怖,双目绝望地瞪着,瞪着,似乎像是看到了可怖的鬼魂,也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双颊血色全无,一片灰蒙蒙。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痉挛。嘴张得大大的,像是要拚命呐喊、呼号、狂叫?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就这样,整个人像是突然僵死了,脸上惊怖的神情,好像是被恶魔吓死的。
她伸手重重地拍拍周游的脸颊,用变了的嗓子叫:“周游,周游……”
周游脸上的惊怖神色,在她的拍击下慢慢有了变化。
一个正在激情中,被欲火燃烧起旺盛生命本能,生龙活虎似的年轻人,突然间变成这副德行!如不是中邪,一定是兴奋过度生命之火突然熄灭了。
“我……我浑身……脱……脱力……”周游终于说出话来了,脸上惊恐的神色仍在。
“哦!”她的小嘴张得大大的。
“也……也许是……是掌……掌伤发作……”
她扭身到了床缘,低头伸手拖出小提篮,取出鹿皮手套中的一只,倒出一些碎腊片,捧至鼻端唤了嗅。
终于,她的脸上涌现冷森森的笑意,放回鹿皮手套,撤掉碎腊片,转身面向着瘫痪了的周游。
“不是透骨掌伤发作,你已经被可令全身肌肉松弛,短期间内腑不致受到严重损害,性慢而致命的神奇药物制住了,如在时限内得不到解药,唯一的结果是死。”她抬起周游的头:“你对我所说的话十分中听,遗憾的是,你说得太晚了,你那点情意,算我心领了吧。”
“这种药物叫做大崩神香。”周游叹口气说:“是十二年前,被白道群雄与官府全力搜捕,幸而逃得性命的前镇江府宝盖山仙游观观主,妖道五灵真人专门糟蹋女人的可恶药物”
“咦!你……你好像知道?”
“你……你看你,你像个大闺女吗?这不是明白了?你是妖道的情妇吧?我还没有看过这么大胆妖媚的少女。”
她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的胸膛,完全呈现在周游的眼前,那饱满的酥胸,乳晕乳头都像粒大号的葡萄,岂像一个大闺女?分明是曾养过孩子的妇人。
“你……”她脸红耳赤找自己的外裳。
砰一声大震,房门被踢得轰然倒下,人影随后扑入,在灯火摇晃中,可以看到令人心悸的刺目剑影。
她来不及穿衣,抓起薄衾拚命全力摔退,跳下床第一件事便是抓枕畔的剑。生死关头羞耻已算不了什么,穿不穿衣裳不要紧,抓剑保命是第一要务。
“哎呀!你……你这妖……妖精……”扑入的人惊叫,百忙中不进反退,退得比张开来的薄衾还要快,退到房门口,真被郭姑娘那香艳无比的妙目吓着了。
郭霞用薄衾争取了片刻时间,急急披上外裳。
“我要刺你这不要脸的妖妇一千剑!你出来。”入侵的人大叫,是乔江东。
乔江东的雨帽系在背后,油绸雨袄已经捆好悬在腰间,穿一灵宝蓝色劲装,把胴体美好的曲线衬得十分动人,虽然没有郭霞丰盛,却有另一种清新的美,一种豆蔻年华少女特有的芬芳。
床上有个大男人,更有一个裸着上身的女人,她真不敢再冲进去,只好闪在门外叫阵。
郭霞终于看清她了,立即镇定下来啦,穿好衣衫,从小篮中取出鹿皮手套戴上,拔剑上前。
“小丫头,嘻嘻!你凭什么骂我不要脸?”郭霞笑嘻嘻地说:“你瞧,这里是内房,内房当然有男人和女人!怎么一回事你应该知道。你一个小女人,破门闯入内房,是你有理呢?抑或我理屈?说呀!”
大闺女那配与曾经养过孩子的妇人斗嘴?斗不过只好诉之武力。
她脸红耳赤、发出一声含糊的咒骂!挺剑疾冲而上,招发飞星逐月,无畏地进击,谁强谁有理。
她已看清床上的周游,幸而周游的衣裤是完整的,至少没有赤身露体的恶心场面威胁她,所以奋勇进击。
郭霞没料到她这么高明,知己不知彼,毫无顾忌的一剑急封,要争取空门反击。
剑芒翻飞,锵琅琅声震耳,郭霞的剑脱手而飞,撞在墙上反弹落地。
乔江东的剑再吐,顺势长驱直人。
郭霞大骇,左手一扬,针在乱飞。
叮叮叮一阵怪响,乔江东的剑一拂一圈一振,五枚双锋飞针全被打落或被奇异的剑气震偏。
“你该死。”乔江东怒骂,剑虹再吐。
郭霞已无暇再掏飞针,想躲闪也来不及了。
房门口人影乍现,是红脸的幽冥使者朱一鸣,透骨掌击中周游右肋的老魔。老魔右手已用肩带吊住,大概右肩尖被周游伤得不轻。
“你也得死!”老魔沉喝,左掌立即吐出。
乔江东当然不希望与郭霞同进枉死城,百忙中将距郭霞胸口不足三寸的剑撤回,撤招、旋身、攻招,猛削老魔的腕脉,一气呵成,妙到颠毫。
幽冥使者听到剑气有异,也看出剑非凡品,知道利害,暗劲强烈的掌风一散,便知碰上了可怕的劲敌,立即及时后撤,同时大叫:“带着人破窗走!快!”
郭霞惊出一声冷汗,急忙退近木床,撕帐作带,背起了周游,大声说:“小贱人不敢伤我,我要从房门走,让路。”
喝声中,侧冲而上,故意把周游向着乔江东,谅乔江东必定投鼠忌器,怕误伤周游不敢拦截。
这一着果然够高明,乔江东眼睁睁目送妖妇冲出房外去了。
幽冥使者右手不便,奈何不了乔江东,也乘机溜之大吉,掩护郭霞撤走。
房外太黑,等乔江东冒险追出屋外,夜黑如墨,真不知该往何处追。
但她必须追,这得凭她的判断力来决定行止,按地势和对方的意图,决定该追的正确方向。
周游被背着走,那还了得?上天人地,她也得追上去。
想起了周游,她感到心焦气浮。
这可恶的江湖浪子,那天晚上的恶作剧固然可恼可恨,但也有可爱的成份在内,至少并未进一步侵犯她。
想起那晚的事,她感到浑身发热,深自庆幸。如果周游把持不住……在暗室之中,男人通常不可能把持得住的,尤其是在那种地方。
她真想不通,看了郭霞裸露着从床上下来的光景,显然两人正在床上唧唧我我,但为何周游竟死人似的让妖妇背着走?
再往深处想,她有点毛骨悚然,暗叫不妙。
五更天,距黎明尚有半个时辰。
明珠园又有了灯光,虽然看不见有人走动,但任何人也可以看得出,撤走的人已经重返故居了。
园门口左右各挂了一盏灯笼,大户人家通常都设有这种上面写着郡姓的门灯,是身份门第的标记。
这两盏门灯也不例外,四周的大红字写的是:京兆郡宋。
明珠园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悬挂门灯了,今晚在五更天挂起门灯,真有令人莫测高深之感。
尤其是在有人一而再侵扰之后,主人竟然去而复回,改暗为明,足以令那些有心打明珠园主意的人捉摸不定。
园西端伸入河湾的一座水阁上,两盏宫灯发出明亮的光芒。
乔夫人坐在精致的蒲团上,脸色冷冷地,向下首的三位中年妇人说:“我意已决,你们必须全力以赴,从现在起,本园来者不拒,许入不许出。善意而来的人,一律加以囚禁,行凶肆虐的人,格杀勿论。”
“夫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竟然敢前来讨野火,来的人决无善意。”最外侧一名妇人说。
“所以许入不许出。”
“愚意认为外围的实力似乎单薄些。”
“我会适当的调度。纯纯丫头可有消息。”
“还没有,可能已和赶往接应的人会合了,要不要再派一些人前往接应?”
“不必了,这里需要人手,天亮后本谷的人可望赶到,届时再行决定。”
东面园门力向,突然传来三声悦耳的钟声。
“有人闯园。”第二位中年妇人说。
“你们走吧!准备迎客。”乔夫人挥手说。
明珠园的人卷土重来,化暗为明的意图极为明显,敏感的人定可猜出,前来觅宝的人如果恣意排除异己意图独吞,可能会遭遇到极强烈的反抗。
东郊距城不足五里地,有一座面积相当大的田庄,本地人称之为石家庄,那是本城仕绅石三爷石建阳的产业。
石三爷与神笔侯杰是知交,也是人所共知的酒色朋友。
东院后另建有一楝三间独院,这是主人的秘室,平时连亲戚好友都不许接近,派有几名心腹长工照料。
这几位所谓长工,却整天悠哉游哉不管田地里的事?游手好闲经常在城里进出,但不论下雨下雪,每天日落西山,他们都必须回到独院来,身份颇为特殊。
破晓时分,独院里来了不速之客。
中堂点起了灯火,主人脸团团富家翁石三爷领进三位客人,第一位客人就是神笔侯杰侯大爷。
今晚侯大爷很神气,里面穿了劲装,外面穿了一袭体面的蜀绸长袍,判官笔隐藏在袖内,从外表不易看到。
他那双鹰目,今晚似乎失去一些光彩,也许是一夜未眠过度劳累所致。
另两位客人简直像个鬼,披散的头发已显灰斑,用一道金发箍绾住,脸上彩绘黑红二色大花脸,完全改变了本来面目。
一袭黑袍,左胸襟上绣了一只小小蝙蝠图案,比黑袍更黑更亮。
两人打扮完全相同,不同的是他们的身材和所佩的兵刃,一高一矮,一佩剑,一佩盘龙护手钩。
石三爷执礼甚恭,可说近乎卑谦,恭敬地请两位黑袍怪人上坐,自己与神笔侯杰在下首相陪。
一名长工打扮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