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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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群人来到了飞龙亭前面,恒宝瞪大眼睛的张望四周,神经兮兮地问道:“你们有看到什么吗?”铅汞师叔似乎也吓得够呛,脸色煞白的,压声道:“师兄啊,阿客啊,都不知道哪只吊死鬼撞上来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收了它,不然夜里大家都睡不安稳……”
谢灵运强忍着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恒宝你撞鬼了?”
“呵呵呵!”南阳子见状已经猜到了缘由,一指旁边的谢灵运,笑道:“此鬼才也。”
“恒宝,我来找你玩喽……”谢灵运故作恐怖地吐出舌头,没说完就忍不住地捧腹爆笑出来:“哇哈哈哈——”
众人顿时一愣,大舌头吊死鬼是阿客?唯独恒宝惊呼道:“师哥,你真神了,就是这样的,莫非你也撞上那只鬼了?”
谢灵运笑得更是忘乎所以,快滚到地上去了。南阳子笑着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众人都从惊恐转为欢喜,铅汞师叔、博佑师叔等人都不禁兴奋地感叹:“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朝天宫中兴有望啊!”
恒宝虽然不算完全明白,却知道了鬼是谢灵运扮的,而且自家师哥终于开始正式修真了,还一下子功力大进!他惊赞道:“原来是师哥出元神了啊,真快!”
“当然了,这回我便是要逆天呀!”谢灵运一指夜空,想象着自己的元神神光直冲天际,豪言道:“百日筑基,十五立志!”
南阳子慈和地笑,由得他们师兄弟打闹,心中默默想着:“这么好的徒儿,绝对不能让他们重蹈我和顽空的覆辙……等税丹的事过了,我就不要这张老脸皮了,去南宗祖庭桐柏宗那里乞求一套功法……”
夜深了,众人高兴笑谈了一阵,便都回去各自的道院歇息。
他们明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忙,谢灵运要下山去道录司库房参与查案,师傅则要带上人马、带上银钱去稻花村救助灾民。
前路多端,不过起码现在,冶城山还是充满着欢笑。
“恒宝啊,你不是整天想见识鬼怪吗?怎么今天又吓到了?”
“还不是因为师哥你太丑,我想见识的是说书人说的那种温柔的女鬼姐姐。”
“肥猪你就有一只!”
“哼,等我以后出了元神,师哥你就惨了,我偏等你上茅厕的时候出来吓你,吓得你掉进茅坑里,哈哈。”
“你够狠……好吧,我明天就拿你来试试这一招。”
第16章 飞剑斩之
一大清早,冶城山又是一片热闹,众人各有各忙碌,南阳子带着近一半门人携上五百两银,准备出发前往稻花村。
谢灵运没有跟随,他在西山道院后院里呼吸吐纳了一阵,吞食了一些朝气,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动身下山去道录司查案。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先去跟老喜碰碰头,瞧瞧有什么线索。
刚刚走出庭院,正要往那片山坡去,谢灵运却看见通往大殿的青石路的远远那边,有一个邋遢道人摇摇摆摆的走来……
那个道人四五十岁的中年模样,一头长发蓬乱得跟鸟窝似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毛结,还要胡子拉渣,脸上一片黑一片灰的。非但蓬头垢面,他身上穿的也是一件臭糟糟的黑色道袍,袍上到处被勾得破烂,一条条布条在飘荡。他赤着一双大脚,一边走,一边挠这里抓那里,抓到蚤子就随手扔回到身上,悠然自得地唱着歌儿:
“你道我终日里笑呵呵,笑着的是谁?我也不笑那过去的骷髅,我也不笑那眼前的骷髅,第一笑那蛇身的伏羲,你画什么卦?惹是招非,把一个囫囵囵的太极儿,弄得粉花碎。我笑那吃草的神农……”
顽空师叔!
不同于铅汞师叔的胆小软弱,据说顽空师叔年青的时候是个十分刚毅的人,后来和师傅一起修炼了那套功法,因为好强的性子,越不行越去修,他比师傅更干脆,当初没过几年就命功全失了。
之后很快他便开始沉迷于性功,更把道号改为“顽空”,至于他以前叫做什么,谢灵运也不清楚。反正打从自己记事以来,他就只记得师叔整天疯疯癫癫的,喊着“大道啊”、“心性啊”的话,而且有个癖好,喜欢模仿自古以来的各种公案,最糟糕的是还强要别人配合他。
所谓“公案”,是指那些有关于各教派祖师爷们的传世故事,它们之中有真也有假,也公认也有争议,比如佛祖拈花微笑、吕祖黄粱一梦等等这些,都是公案。
“呔!座下何人!?”
那边的顽空师叔也看到他了,马上手指一指,大喊着走来。
谢灵运一听到这句,就知道师叔要演“吕祖参黄龙”的公案,因为以前演过不知多少遍了……他顿时感到一阵头痛,这个时候可没空跟“顽皮师叔”玩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谢灵运全当听不到、看不见,慌不择路的转身溜人。而后面传来师叔的一阵比一阵高昂的喊声:“喂,阿客,这边——你该说‘云水道人’啊!然后我说‘云尽水干何如?’你说‘旱杀和尚。”……阿客!!!”
顽空师叔啊,道观的处境正当艰难,好歹长点性,闹也不是现在闹啊……谢灵运苦笑地摇头,就为了这一个个让人不省心的师叔,朝天宫也要好好的。
他转了一大圈山路,终于安全地来到了跟老喜约好的山坡,这才松出了一口气。
“老喜,老喜,我来了,出来吧——”
当他喊了几声后,不远处的一片繁茂草丛忽然哗哗晃动,一只硕大的灰黑老鼠小心翼翼地走出,正是老喜。
“大王啊,真是你啊,我差点没命回来见你了大王!”老喜一看到他,立刻哭喊了起来,连滚带扑地来到他的脚边,死死地抱着他的小腿,抽泣道:“差点没命了啊!”
谢灵运又惊又疑,忙问道:“怎么了?”
老喜只是一边抹着泪,一边泣诉:“差点没命了啊,差点没命了啊……”谢灵运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道:“知道啦,你这不是没事吗?有话好好说,说个一清二楚的。”
“话说我老喜经过了半天的爬山越岭,脚丫子都快踏破了,才去到那金陵城城中……”老喜唠唠叨叨地讲个不停,谢灵运好几次叫它直说结果,它才加快了语速,最后道:“那些昔日的鼠友跟我说,案发的那一晚,道录司一带并没有什么异象,不管天上地下,全都没有任何大动静,不像是有大仙大圣光临的样子。”
老喜绰号“鼠生员”,还是懂得话分侧重的,神秘地道:“还有,独家线索哦大王,它们里有鼠隐约听到一些‘辘辘’声,好像有人在用板车运货!”
“板车?”谢灵运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一条线索太重要了,贼人如何能够从守备森严的道录司悄然无声地偷走税丹,是本案最大的疑点,有人说是江湖巨盗做的,有人说是山林巨魔……如果老喜这条线索是真的话,那么难道贼人不是用天遁,亦不是用地遁,只是,板车……?
想想老喜当年是怎么从佛门重地栖霞寺的舍利塔偷走僧朗钵盂的,他心中那个早已想过的可能性越发的清晰……
“打听完了之后,我就想回山吧,可是不知道哪只鼠辈走漏了风声,说我老喜在满城打听税丹案的消息。然后还没回到冶城山,半路中途,我、我就被捉了!”
老喜又委屈的哭了出声,依然在害怕不已,瑟瑟发抖的道:“那时候,突然一个麻布袋从天而降套住了我,根本来不及去看是哪个杀千刀的下毒手,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只听见外边有人在问‘你这老鼠,这么多管闲事,想做什么?’我老喜死也不会出卖大王的,就机智的回答‘本鼠就是想破案拿奖赏,你不要杀我啊,我有十万老鼠将士,你杀了我,让它们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便又说‘这些不是你能管的,老鼠,你想要过长命日子,就不要再过问了,不然打你哦。’
然后我被什么打了几下,接着又被扔到一条山沟里了。等过了很久,确定那家伙已经走了,我就赶紧咬烂那个麻袋,一看打我的原来是根柳条,这才逃了回来。”
“大王你看看,当时抽的就是这里,可痛啦!”老喜还在抹着泪,一边撅起自己的圆滚屁股来展示。
谢灵运无语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它居然还能活了下来……
不过那个人会是谁?是查案的人?还是作案的贼犯?他问道:“看不到没办法,但老鼠的嗅觉不是很厉害么,你有没有嗅到什么气味?还有那人的声音是怎么样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女的,女的!听起来年纪不大,是个少女,她就说了那两句话,我刚才学得一字不差的。”老喜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惊道:“对了对了,我好像还嗅到了狐味……没错,淡淡的香香的,就是狐味!狐精!!”
“狐味?”谢灵运的剑眉又皱,问道:“你是说有狐仙参与了这件案子?”
老喜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我的存在也是很神秘的,只有那些各族的妖精,才可能半天时间就得知我在打听消息。大王,据小鼠的推断,那只女狐精要么是查案的,要么是犯案的!绝对不会是恰巧路过!”
“嗯,此言有理……”谢灵运无法不认同这明摆着的结论,狐仙少女么?有史可查,金陵本地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出现狐仙的踪迹了,而过往的史料多是义行善举,或者是与书生花前月下,偷东西可不多见。
如果她是查案者,应该会问问老喜都打听到什么了;如果是犯案者,却又是蹊跷,连只可疑的鼠精都下不了手去杀害,怎么敢犯下这桩滔天大案?
大概是多人作案?太多的疑问了,只有继续探查下去才有真相,当然现在手头上的线索,已是出乎意料的多了。谢灵运自然是非常满意和感谢的,笑了笑道:“知道了,老喜,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去道录司库房那里看看。”
“那大王你要多多小心啊,老喜先回去歇歇,屁股还痛着呐。”老喜作过道别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溜进茂密的草丛回窠去。
谢灵运一边慢步向前,一边思索,不时若有所得地点头。
“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