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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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这个,早上她才一声不敢吭,怕连炉子上的婆子也得罪了,以后热水也时有时无的供不上就糟了。
想着,泪珠儿就挂上了眼睫。
贺明玫听着司水一口一个“奴婢”地叫着,看着她不由笑了笑,这丫头,太有做奴才的自觉了。
“那冷婆子既然放出了话来,只怕最近就会有别的动作,万一太太真的同意了,只怕到时不好转圜。”贺明玫道,声音清朗,“所以,丫头们,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把那冷婆子收拾了吧。”她眼睛扫着二个丫头,商量的话语,却是当家作主让人听从的口气。
“怎么收拾?”二个丫头异口同声。虽然一个怯怯,一个兴奋。
“等下司茶随我去给太太老太太请安,司水稍后便带着蔡妈妈和范妈妈在致庄院门口等着,看到冷婆子,直接上去两嘴巴。然后只管大声喝问她:‘克扣小姐公中份例,陷太太于不义,可是奴才做大了,欺到主子头上了?’就说是我的话。我就不信她挨了你的抽,还有脸让你做她家儿媳妇儿。”贺明玫不疾不徐道。
两嘴巴?还让她去打?司水听得呆住。
连司茶也有些呆愣。她委实没想到小姐不动则已,一动便如此火爆。
府里谁不知道,小姐自从掉到冰水里被捞上来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从此体弱畏寒,更该做好保暖才是,这时候供应不上份例内的炭火,说轻了是那冷婆子当差失职,昏馈不察,说重了就是欺负他们萱香院七小姐是府里不得脸的,跑不过一个奴大欺主,再往狠了说说,这和谋害主子也离的不远了呢。随便哪样闹将出来,纵使最后她们得了大太太的罚,那冷婆子总也落不了好去。
作为七小姐身边大丫环,很该她和司水出头为小姐争一口气的。要依着她,昨天眼看着炭只有最后几块儿了,就想去跟冷婆子撕破脸理论一番,总好过这样不声不响地被人白白欺负。
可是司水却泪汪汪地求小姐,说无论如何忍了这一回,那冷婆子,确实不好惹。而偏偏小姐,明明脸上已显不虞,皱眉半晌不语,她还以为小姐也会生气呢,谁知小姐最后却还是息事宁人地道:“算了,一天没有炭也不会冻死。先这样吧。”于是她也不好再坚持,她们屋便在这最冷的清晨熄了火。
司茶昨儿还叹惜,小姐虽说一向心里通透,可是到底年纪太小了,又病的弱不禁风的,只怕就这样要一路忍耐到底了。就是刚才,她还这么认为来着。没想到小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仔细打量起小姐的脸色来。小姐那神情,从容沉稳,正是惯常吩咐她们正经事时的样子。
司茶放下心来,看来小姐这是拿定主意了。
那冷婆子如此作死,正该给她好瞧!司茶小小激动了一下,便忍不住提醒道:“小姐,请安的时候,那些管事儿婆子们大多已经在致庄院门口等着回事儿了,这闹起来,动静会不会太大了?那些婆子们哪个不是登高踩低的,到时顺手拉个偏架,没准倒让司水姐被打一顿,太太只怕也立时就知道了,可能就会连小姐也被怪罪。不如等冷婆子回了自己屋子,咱们瞧着空忽然过去撕闹一番,那冷婆子理屈,便是吃了亏,也不见得就敢吵嚷出去。”
司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怯生生的附和:“是。。。。。。是啊,小姐。”让她教训教训院里的小丫头还可以,去对冷婆子甩巴掌,想想都让人胆寒。
贺明玫摇摇头:“人来人往的正院门口,才是最好的场子。不管最后吃亏占光,都最能下那老婆子面子。”
在正院门口,冷婆子也好,那些管事儿婆子也好,谁敢放开了闹腾?一个不得势的小丫头泼出脸面去,那些自以为有头有脸的媳妇婆子们也能泼出脸面去?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没准那老货为了示弱,就让你抡上两巴掌去呢。
便是最后反被她多打几下又怎样?就算吃了亏也吃在明处,冷婆子便是以后要使阴招,别人也明镜似地看着,知道她报私仇为的哪桩。若暗中去闹,她一个泼皮老货,如何会吃一个小姑娘的亏?到时挨揍事小,只怕还被白揍一场,外加事后的一堆小鞋。
阴是阴不过她们的,如此便来明的。
敌强我弱,来明的,便要不动则已,动则务求一击中的,一招制敌。就算自己力量弱小可能制不服,那也得让她至少有三分惧意才行。
好在,不管名正不正言顺不顺,好歹的,她还是个小姐,她还是个主子。
打了冷婆子,她敢打回来么?
所以实际上,贺明玫觉得,还是她直接打更实惠代价更小一些。可,曾长时间存于和平年代的这抹老灵魂,从没挨过也没打过别人耳光子啊。她实在是个色历内荏的口头派。
好吧,还是和身边众人一起互相狐假虎威吧。
“司水你可想好了,你是愿意打她或者哪怕被她打一顿呢,还是愿意做她家儿媳妇儿呢?”贺明玫盯着司水问道。还是逼司水好点儿。自己遇事儿好歹的还可作作表面文章,可她呢,从内到外,都软如一团水。
司水听了直了直身子,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司茶,司茶冲她点点头一脸的鼓励,看了看小姐,小姐正静静地稳稳地看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慌了。
“小姐,那打了之后呢,被她反打一顿奴婢不怕,被太太责罚奴婢也不怕。反正如果要跟那姓冷的过一辈子,奴婢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奴婢只怕又要连累小姐跟着受罚。”
司茶也跟着点头:“是啊,只怕最后司水姐白白挨了打,最后太太还怪罪到小姐身上。”她眼睛定定盯着贺明玫,想看清小姐到底有没有动摇。如果小姐还要忍,不如一忍到底好了。如果要闹,就一闹到底,让别人也看看,我们小姐也是有脾性的,再想欺负也要掂量掂量。就怕小姐前头让司水姐去闹,后头又低头认错,白白受罚,那样既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还不如吃着暗亏算了。
贺明玫看着俩丫头凝重的表情,心中一哂,脸上倒笑起来:“我脸上有花吗?我开给你们看吧。”说着呲牙做了个夸张的笑脸。
退让软弱惯了,忽然要强势一下,连身边一向听命荣辱与共的贴身丫头都要再三确认呢。
司茶不由也笑起来,嗔怪道:“小姐真是的,人家那么紧张,你倒有心开玩笑。”
贺明玫却转身看着司水道:“傻丫头,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受罚。不用怕,一切有我。”
听着小姐“一切有我”这话轻轻吐出口,二个丫头的情绪都一下子缓和下来。
司茶知道,小姐是下定了决心了。她忽然也有了主心骨似的,心里大定。憋屈了这么久,总要出口气了。便是最后不可开交又怎样,是被老爷罚死好,还是憋屈死好,她选前者。
司水也狠狠点了点头,身板儿一挺,满脸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表决心似的握拳道:“我打!”
3第3章
院子里,雪花仍在大朵大朵地飘着。
住在萱香院东厢的六小姐贺明琼,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轻轻飘落的雪花在地面上薄薄敷了一层,洁白而均匀,象美女脸上的膏脂。
而住西厢的贺明玫门前,却有些零落的被扫过的雪四下散落,半融半凝,如放凉了的黑芝麻糊糊,黑黑乎乎不成形的胡乱或大块团团堆堆,或小片星星点点,如中年妇女脸上的雀斑。
帘子卷起,司茶一看那残乱的雪迹,脸色就变了变,看了看东厢,看了看贺明玫,愤愤道:“又欺负人!待我去骂一顿再说。”反正是要露回强,司水都要开打了,她开个骂也不算什么吧。
不是她们东厢的人打扫不尽力,也不是黑雪专门往她门前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六小姐贺明琼的使唤婆子刘婆子贪近不肯往墙根处去送堆,顺手扫扔到了她们东厢门前。
反正都是老习惯了,洗脚水啥的,也不是没往她们东厢门口泼过,上次那边的丫头还趁夜倒过一次香炉灰在她们墙边,被夜风吹得满墙都是,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贺明玫看司茶一副撩袖子要上的模样,拉了她的手轻笑道:“别管它了,反正这雪还在下,过一会儿就得扫一遍的,就辛苦蔡妈妈等下再扫一遍吧。”
司茶一愣,小姐不是要强硬的吗,怎么又缩回去了?有些迟疑不定的看小姐一眼,不甘地叫:“小姐呀!”
贺明玫拍拍她道:“这些都是小事。无碍的。”
主仆二人相携着走在西厢的长廊里。东厢那边沿墙的长廊里也走过来一群主仆。
六小姐贺明琼披着件牡丹缠枝暗纹描金线的大红斗蓬,红色的翠竹压边抄手,红色的鹿皮软靴,整个人红彤彤一片。斗蓬边沿是一圈绒绒厚厚的白色狐狸毛边,衬得那张圆圆的鸭蛋脸唇红齿白,更添几份明艳。
司茶看着那红艳艳的一团,嘴里不由嘀咕:“还是小姐挑选的衣料款式,却上了她的身。要是小姐穿着,肯定比她好看。”看贺明玫瞅了她一眼,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说,只低下头去,仔细检看自己的衣着服侍。一直都是司水陪着小姐去给大太太老太太请安的,她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只怕哪里太不如人了,惹小姐被人笑话,又怕哪里压过了人,被人挑刺。
其实贺明玫本不爱着艳红的颜色,过于惹眼了些。只是想到她这具身子年小个矮,又过于瘦弱,再穿些浅淡的颜色,只怕人更找不着了。加上她知道那贺明琼也不喜欢红色才特意选的,想着下雪的时候,红衣白雪,也可以映衬一下。谁知那小妞也不知什么趣味,越发喜欢她挑选的颜色款式了,倒被她红衣白雪的映衬去了。
二边人沿着沿墙的左右长廊,在萱香院门口相遇。
“六姐。”贺明玫上前打招呼道。
贺明琼一如往昔,眼睛对她视而不见,嘴唇不张,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知是“嗯”还是“哼”的声响,算是应了,然后侧了脸,从贺明玫身边擦过,走到前头去了。
六小姐的丫头如霞如虹和二个小丫头,便快步跟上去,把贺明玫和司茶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