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1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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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齐主将如晋阳,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阳被围,大军出拒之,信使往还,须禀节度。且道路小人,或相惊恐,以为大驾向并州,畏避南寇。若不启谏,恐人情骇动。”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进谏。时贵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意有异同,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遽言于帝曰:“诸汉官连名总署,声云谏幸并州,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辛丑,齐主悉召已署名者集含章殿,斩季舒、雕、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于殿庭,家属皆徙北边,妇女配奚官,幼男下蚕室,没入赀产。癸卯,遂如晋阳。
'32'北齐国子祭酒张雕,教授北齐后主经书任侍读,后主对他很器重。张雕和得宠的胡人何洪珍相勾结,穆提婆、韩长鸾等对他很厌恶。何洪珍推荐张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向后主上书奏报国家财政收支的事情,大受后主的信任,常常叫他“博士”。张雕意识到自己出身低贱,做到大臣,要立功报答皇恩,对别人议论褒贬,无所顾忌,节约宫廷中不急需的开支,制止约束后主周围骄横放纵的大臣,常常规劝责备宠臣显贵,对后主议兴议革,后主也很倚仗他。张雕便把澄清朝政作为己任,意气很高,权贵和宠臣对他都很嫉恨。
尚书左丞封孝琰,是封隆之的侄儿,和侍中崔季舒,都受到祖的厚待。封孝琰曾经对祖说:“您是衣冠宰相,和别人不一样。”后主的亲信们听后,大为痛恨。
恰好北齐后主将去晋阳,崔季舒和张雕商议,认为:“寿阳被围困,派遣大军去打仗,信使往返,应该向皇上禀告调度。况且路上的小人会互相惊恐,以为皇上去并州,是由于害怕而避开南面的敌人。如果不向皇上启奏劝阻,只怕人心惊慌浮动。”便和随驾的文官联名进谏。当时显贵大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和他的意见不一致,崔季舒和他们争辩,没有结果。韩长鸾突然对后主说:“那些汉人官员联名上书,声称规劝皇上驾临并州,其实未必不想造反,应当对他们加以诛杀。”辛丑(初九),后主把那些已经签名的人全都召集到含章殿,将崔季舒、张雕、封孝琰和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在殿前的庭院中斩杀,他们的家属都被流放到北方边地,妇女配给管理奴隶的崐官吏为妻,男童被阉割,家财被没收。癸卯(十一日),后主便去晋阳。
'33'吴明彻攻寿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泄,死者什六七。齐行台右仆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寿阳,以尉破胡新败,怯懦不敢前,屯于淮口,敕使屡促之。然始渡淮,众数十万,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皆惧,曰:“坚城未拔,大援在近,将若之何?”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乙巳,躬擐甲胄,四面疾攻,一鼓拔之,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潜及扶风王可朱浑道裕、尚书左丞李送建康。景和北遁,尽收其驼马辎重。
'33'陈朝吴明彻进攻寿阳,筑起围堰引肥水灌城,城里的百姓患浮肿和腹泻病的很多,死去的有十分之六七。北齐行台右仆射琅邪人皮景和等援救寿阳,因为尉破胡刚打了败仗,胆怯懦弱不敢前进,将军队驻扎在淮口,北齐后主便派使者屡次去催促他进军。皮景和这才渡过淮河,部众有几十万人,距离寿阳还有三十里时,又驻军不敢前进。吴明彻部下的将领都很害怕,说:“坚守的城池还没有攻克,齐国增援的大部队就在附近,这怎么办?”吴明彻说:“兵贵神速,对方扎营不敢前进,自己挫伤了锋势,我知道对方不敢作战,这已经很明白了。”乙巳(十三日),吴明彻亲自穿戴了铠甲和头盔,指挥部队从四面发动急攻,一鼓作气攻克寿阳,活捉王琳、王贵显、卢潜和扶风王可朱浑道裕、尚书左丞李送到建康。皮景和向北逃走,他的骆驼马匹兵器粮草等被全部缴获。
琳体貌闲雅,喜怒不形于色;强记内敏,军府佐吏千数,皆能识其姓名;刑罚不滥,轻财爱士,得将卒心;虽失地流寓在邺,齐人皆重其忠义。及被擒,故麾下将卒多在明彻军中,见者皆欷,不能仰视,争为之请命及致资给。明彻恐其为变,遗使追斩之于寿阳东二十里,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田夫野老,知与不知,闻者莫不流涕。
王琳的体态容貌安闲文雅,喜怒不形于色;记忆力强而头脑敏捷,军府里的僚佐官吏多到上千人,王琳都知道他们的姓名;不滥施刑罚,不重钱财,爱护部下,很得将领和士兵的欢心,虽然失地留居在邺城,北齐人都很敬佩他的忠义。他被捉住以后,以前部下的将士很多在吴明彻的军队里,看到王琳都唉声叹气,不忍抬头看他,争着为他请求保全性命,并送给王琳财物。吴明彻怕他走后生变,派人追到寿阳以东二十里的地方将他杀死,听到这事的人哭声如雷。有一个老人备了酒肉来祭奠他,放声痛哭,收敛他的血而后离去。农夫和民间的老人,不论是否了解王琳,但听到后没有不哭的。
齐穆提婆、韩长鸾闻寿阳陷,握槊不辍,曰:“本是彼物,从其取去。”齐主闻之,颇以为忧,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龟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为!”左右嬖臣因共赞和之,帝即大喜,酣饮鼓舞,仍使于黎阳临河筑城戍。
北齐穆提婆、韩长鸾听到寿阳陷落,没有停止掷骰子,说:“本来是别人的东西,随他拿走好了。”北齐后主听到寿阳陷落,很感忧愁,穆提婆等却说:“假如国家把黄河以南的地方都丢掉了,还可以做一个龟兹国。更可怜人生短暂,应当及时行乐,何必为此忧愁!”后主周围的宏臣都附和赞成他的意见,后主听了大喜,开怀饮酒击鼓起舞,仍旧派人到黎阳沿黄河一带筑城派军队守卫。
丁未,齐遣兵万人至颍口,樊毅击走之。辛亥,遣兵援苍陵,又破之。齐主以皮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除尚书令。
丁未(十五日),北齐派一万军队到颍口,被樊毅击退。辛亥(十九日),派兵援救苍陵,又被打败。北齐后主因为皮景和全军回朝,对他加以赏赐,升职为尚书令。
丙辰,诏以寿阳复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以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遣谒者萧淳风就寿阳册命,于城南设坛,士卒二十万,陈旗鼓戈甲。明彻登坛拜受,成礼而退,将卒荣之。上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避席曰:“定策圣衷,非臣力也。”以黄法氍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
丙辰(二十四日),陈宣帝下诏将寿阳恢复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任命吴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派谒者萧淳风去寿阳对吴明彻册命,在城南建起土坛,二十万士兵,排列了旗鼓戈甲,吴明彻 登上土坛拜受了皇帝的册命,仪式结束,走下土坛,将士们都感到光荣。陈宣帝备酒,举杯对徐陵说:“奖赏您能识别人才。”徐陵离开坐席说:“这是陛下的圣明决策,不是臣的力量。”任命黄法氍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
戊午,湛陀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戌,淮阴城降。庚辰,威虏将军刘桃枝克朐山城。辛巳,樊毅克济阴城。己丑,鲁广达攻济南徐州,克之;以广达为北徐州刺史,镇其地。
戊午(二十六日),陈朝湛陀攻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戌(十二日),淮阴城投降。庚辰(十八日),威虏将军刘桃枝攻克朐山城。辛巳(十九日),樊毅攻克济阴城。己丑(二十七日),鲁广达进攻北齐的南徐州,攻克;任命鲁广达为徐州刺史,在这里镇守。
齐北徐州民多起兵以应陈,逼其州城,祖命不闭城门,禁人不得出衢路,城中寂然。反者不测其故,疑人走城空,不设备。忽令鼓噪震天,反者皆惊走。既而复结陈向城,令录事参军王君植将兵拒之,自乘马临陈左右射。反者先闻其盲,谓其必不能出,忽见之,大惊。穆提婆欲令城陷,不遣援兵,且战且守,十余日,反者竟散走。
北齐的北徐州百姓纷纷起兵响应陈朝的军队,直逼北徐州的州城,祖下令大开城门,禁止人们在大路上行走,城中一片寂静。造反的人猜不出其中缘故,怀疑人走城空,不设防备。祖突然叫人击鼓,鼓声震天,造反的都被吓得逃走。不久又重新聚结起队伍向州城进发,祖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领兵进行抵抗,自己骑马到阵前引弓向左右两边射箭。造反的人早先听说祖是瞎子,以为他一定不能出来,这时忽然见到祖,大为吃惊。穆提婆存心让州城被攻陷,不发救兵,祖且战且守,十几天以后,造反的人终于散去。
诏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梁骠骑仓曹参军朱致书徐陵求其首,曰:“窃以典午将灭,徐广为晋家遗老;当涂已谢,马孚称魏室忠臣。梁故建宁公琳,当离乱之辰,总方伯之任,天厌梁德,尚思匡继,徒蕴包胥之志,终遘苌弘之眚,至使身没九泉,头行千里。伏惟圣恩博厚,明诏爰发,赦王经之哭,许田横之葬。不使寿春城下,唯传报葛之人;沧洲岛上,独有悲田之客。”陵为之启上。十二月,壬辰朔,并熊昙朗等首皆还其亲属。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会葬者数千人。间道奔齐,别议迎葬,寻有寿阳人茅智胜等五人,密送其柩于邺。齐赠琳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谥曰忠武王,给车以葬之。
陈宣帝下诏把王琳的首级挂在建康市示众。以前的官吏梁朝的骠骑仓曹参军朱写信给徐陵请求得到王琳的首级,信上说:“我私下以为司马氏将灭亡时,徐广是晋朝的遗老;曹魏将衰败时,司马孚是魏室的忠臣。已故的梁朝建宁公王琳,正当离乱的时期,担当一方之长的责任,尽管上天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