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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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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四十五回只不过是从春天到了秋天,宝玉在十三岁与十四岁之间,如果他比黛玉小,那全书从头到尾宝玉称黛玉为妹妹怎么解释?

还有就是第二十九回写贾府女眷们上下出动,去清虚观打醮,六种古本都有一句是“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巧姐儿”,只有戚序本是“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丫头们”,但石印的戚序本比那六个手抄古本都晚,显然是石印前给改的。六种古本里的句子应是曹雪芹尚未剔除“毛刺”前的原笔。大概他原来的设计,就是凤姐生了两个女儿,生不下成活的男婴,这样的设计更有利于解释贾琏为什么偷娶尤二姐,以及贾母等为什么一开始都对此事持宽容态度。但巧姐儿的名字是第四十二回刘姥姥给取下才有的,清虚观打醮时即使有此女出动,也还不能写成巧姐儿。

第三十六回“绣鸳鸯梦兆绛芸轩”,写宝钗到怡红院,看到袭人给宝玉刺绣的一个“白绫红里的兜兜”,赞“好鲜亮的活计”,后来袭人出去,“因又见那活计实在可爱,不由的拿起针来,替他做起来”。早在清代就有评家指出,这个地方写得不对,因为已经上了里子的刺绣品,是不可以再在上面下针去刺绣的,这样写是一个疏忽。第四十八回黛玉教香菱作诗,说“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的承转是另副对子,平声的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其中“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应该是“虚的对虚的,实的对实的”,是一大笔误,当然更属于统稿时应该剔去的“毛刺”。曹雪芹遗留文稿里出现这样一些“毛刺”,只不过是白璧微疵,并不影响我们对《红楼梦》的审美愉悦。

不过,第七十二回“来旺妇倚势霸成亲”的情节里,写到的那个来旺妇打算强要去嫁给他们家那不成器的小子的丫头,各古本都是彩霞,而且交代彩霞“与贾环有旧,尚未准”。但第六十一回里,写到跟贾环交好的,分明是彩云,形象活跳。第六十二回更有一段文字写贾环和彩云的感情纠葛,以及赵姨娘将彩云视为亲信的文字。第七十回开头又特别交代,“彩云因近日和贾环分崩,也染了无医之症”,因此暂不将其与已到年龄的小厮婚配。追溯到第三十回,金钏跟宝玉调笑,将宝玉一推道:“凭我告诉你个巧宗儿,你往东小院子拿环哥儿和彩云去。”第二十九回往清虚观打醮,王夫人自己没去,但她的丫头跟着凤姐去的,写明是金钏和彩云。只是在第二十五回里,写宝玉、贾环同在王夫人屋里,出现了两个名字——彩霞和彩云,不过强调跟贾环好的,是彩云。那么,彩云和彩霞,究竟是一个角色被写成了两个名字,还是根本就是两个角色?也许,跟金钏和玉钏一样,也是两姐妹?第二十三回写贾政王夫人召见宝玉,宝玉去了,“金钏儿、彩云、彩霞、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在廊檐上站着呢”,云、霞并列,却又不见玉钏。第五十九回写为王夫人打点需用物品的丫头是“玉钏、彩云、彩霞”。但第七十二回里,又写那个彩霞有个妹子叫小霞,并没有她另有姊妹叫彩云的交代。到第七十七回,写王夫人命丫头找人参,又出现了彩云,按说第七十回已经交代彩云“染了无医之症”,即使她跟彩霞是两个人,也已经不能正常工作,就算她后来身体状况好转,她跟赵姨娘的亲近关系,王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像医药一类的事情,怎能放心交她去办理?身边明明有比她可靠的玉钏,找人参之类的事情应该交给玉钏去办才是。

关于彩云、彩霞是一是二,红学界多年来探究者不少。我的意见是,即使真实的生活里确有这么两个人,曹雪芹开头也试着把她们全写进来,但从现在所呈现的文本来看,她们所构成的艺术形象,实在只有一个彩云是清晰的,彩霞的名字多余。彩云、彩霞到曹雪芹最后统稿时应该合并,统一为彩云,就像大姐儿和巧姐儿最后一定要合二为一一样。

在第七十一回以前,已经写到贾氏各房之间的矛盾摩擦,但都没有发展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么,到了第七十一回,不仅矛盾渐次白热化,而且,各种矛盾开始交叉扭结,呈现出外头还没打进来,自己窝里先就狠斗起来的衰败之兆。

所谓“嫌隙人有心生嫌隙”,你细算算,有多少组矛盾搅和在一起:宁国府与荣国府的矛盾;奴才跟奴才的冲撞,奴才跟主子的冲撞;荣国府内部赵姨娘与王夫人的矛盾;贾赦那个院宇里的矛盾;邢夫人与王夫人的矛盾、与凤姐的矛盾;贾赦邢夫人因讨要鸳鸯失败与贾母的矛盾;南安太妃来了贾母不叫迎春出来见面使邢夫人对贾母更加不满;周瑞家的讨好尤氏的作为也令邢夫人那边的人不满,林之孝家的因此也嫌周瑞家的多事;被周瑞家的传话捆起来等候发落的婆子,其中一位又是邢夫人陪房费大娘的亲家母,这样又惹得费婆子对荣府周瑞家的一党极度不满,隔墙大骂……第七十一回里有几处看似闲笔的地方,我认为值得注意,恐怕是闲笔不闲,又是曹雪芹他忙中偷闲,在为后面的情节设伏笔。一处是贾母喜欢来客中本族贾之母带来的女儿喜鸾,还有贾琼之母带来的女儿四姐儿,特意把她俩留下多玩几天,还传话命令府里各色人等要把她们和家里的姑娘们一样对待,这两个女孩儿当然高兴非常,后来喜鸾还参与聊天,说了天真话。我估计这一回既然很郑重地写到这样两个姑娘,不会写了就扔,她们在八十回后的故事里,一定还会有戏。另一处是对寿礼一类礼品向来并不在乎的贾母,忽然把已经回到自己住处的凤姐叫回来,亲自过问:“前儿这些人家送礼来的,共有几家有围屏?”凤姐汇报,共有十六家有围屏,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其中最好的两架,一架江南甄家送来的,十二扇,一面是大红缎子刻丝满床笏,另一面是泥金百寿图,属于头等佳品;另一架是粤海将军邬家的玻璃围屏,也不错。贾母听了,就说这两样别动,好生放着,她要给人的。在写到江南甄家送围屏处,脂砚斋批道:“好。一提甄事。盖直(真)事欲显,假事将尽。”这是什么意思呢?整部《红楼梦》,不都是“真事隐”“假语存”吗?我的理解是,脂砚斋是在向“看官”提示:从这个地方以后,书里虚构的成分会越来越少,而纪实的因素会越来越多。这样的文本当然也就势必会出现“碍语”,于是非同一般的“借阅者”就会“索书甚急”,终致八十回后“迷失无稿”!甄家毕竟是早在书里第一回就设定的一个贾府的“老亲”,第五十六回直接写到甄家的人,末尾还写了甄、贾宝玉梦中会合。第七十五回一开头就写到甄家被皇帝抄家治罪,贾家替甄家藏匿罪产。读者对甄家在八十回后的故事不难延伸想象。但是,粤海将军邬家,此处一点,八十回后难道再也不提?想必有戏,但那是什么戏,想象起来就困难了。

贾母说要把那两架围屏留下送人,她要送谁?这两个道具在情节发展中将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值得推敲。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点了四出戏,第一出《豪宴》,是《一捧雪》当中的一折,脂砚斋点出那是“伏贾家之败”。“一捧雪”是一件古玩玉器的名字,可见贾家后来的败落,所触的霉头,应该与古玩或高级工艺品有关。那么上述两架围屏,可能就是带来霉运的东西。

但第七十二回里,更有好几百字写到一件古玩。周汇本根据蒙古王府本印作“油冻的佛手”,1957年人文社通行本印作“腊油冻的佛手”。1982年红学所校注本则印作“蜡油冻的佛手”,依据是什么?回后校记(三)说:“蜡油冻”,原作“腊油冻”,径改。就是说,他们没有依据,也不需要依据,明明他们所推崇的庚辰本写的是“腊油冻”,他们还是武断地认为错了,就“径改”为“蜡油冻”。这是多么粗暴的做法!能这样轻率地对待曹雪芹的文本吗?以这样的态度来改动古本里的文字,能使读者看到曹雪芹的原笔原意吗?1944年5月2日重庆《新民报晚刊》刊登了署名“绪”的文章《红楼梦发微·蜡油佛手》,称“七十一回记贾府有一蜡油冻的佛手,系一外路和尚孝敬贾母者。现在看来,不过一蜡制模型,不算一回事。然在当时,却非同小可,价款既在古董账下开支,当做古董看待,贾琏又特地向鸳鸯追问下落……何等郑重其事!给现代人看了是不禁要发笑的。”其实,令人发笑的不是曹雪芹的文字,而是这位“绪”先生本人,因为他的见识太浅!

腊油冻的佛手,不能写成蜡油冻的佛手,更绝非“一蜡制模型”。腊油冻是一种罕见的名贵石料,它的成色就仿佛腊肉的肥肉部分,用它雕成的佛手当然是难得珍贵的古董。第七十二回曹雪芹用几百字写到它,显然是一大伏笔,是与第十八回写元妃省亲,点戏时点到《一捧雪》当中的一折《豪宴》,遥相呼应的。把腊油冻的佛手解释为“用黄色蜜蜡冻石雕刻成的佛手”也是不对头的。因为把“腊油冻”理解成了“黄色蜜蜡冻石”,转而把曹雪芹明白写下的“腊”字判定为错,“径改”为“蜡”,这就更加荒唐。周汇本选择了“腊”字的异体“”,既有古本上的根据,又避免了误“腊”为“蜡”,确是煞费苦心。两架围屏,一个腊油冻佛手,在第七十一、第七十二回里接连出现,绝非赘文废笔,伏的都是贾家之败的致祸物。

第七十二回以很大篇幅写到贾琏和凤姐关于金钱财富的言谈,以及他们的经济活动。贾琏因为总账房已经亏空,府里几处房租、地租一时又收不上来,就向鸳鸯借当,“暂且把老太太用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鸳鸯去后,贾琏让凤姐晚上再找鸳鸯落实,凤姐就问他要回扣,贾琏不满,凤姐就发了一大篇议论,其中甚至有“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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