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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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伯昌成年后娶陶氏为妻,生子章贡涛,就是章亚若的父亲。章伯昌以渡船往来于城镇之间,做小买卖为生。50多岁时,因债务纠纷,讨债时遭人杀害,尸体被丢入湖中,始终无法寻获。
章伯昌膝下除章贡涛外,还有两个儿女。老么贡涛自幼好学,长大后步上科举功名之途,连连高中,赶在清末废止科举之前,三元及第,当上地方父母官后,携妻子儿女迁出吴城镇,定居南昌市内,因此,章家自章亚著这一代起,已是地道的南昌市人,吴城镇只是章氏祠堂与祖坟所在地。
章贡涛本名章甫,后以“贡涛”为号。江西简称“赣”,正是“章”加上“贡”;而著名的赣江,也是章江与贡江汇流而成,“章贡涛”意即“赣江之水涛涛”。
章贡涛和妻子周锦华一共生了11个儿女,其中有5名早夭,只有两儿五女长大成人,章亚若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章亚若生于1913年,当时中国社会的一般家庭,仍然存着“重男轻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尤其在她之前,章家已连生两位女儿,在奶奶不悦,母亲失望中,章亚若呱呱落地。原来,那时周锦华已连生了三位女儿。最大的意外夭折;正式排行老大的懋兰是长孙女,奶奶尚能接受,老二懋桃又是女儿,老人家十分失望,小婴儿就被送往外婆家,在舅舅家成长。
第四胎怀孕,周锦华战战兢兢,指望是个男孩。等着,等着,接生婆出了房门,一句“恭喜得了个千金”,粉碎了奶奶满心的希望,怒火中烧之余,禁不住在门外大声责骂生不出孙子的周锦华。
父亲为她取名懋李;“懋”是排行,“李”是比喻桃李争艳的春天,纪念她春季出世的意思。
懋李3岁时,后改名“浩若”的大弟懋萱来到人世;盼孙心切的奶奶宿愿得尝,周锦华也松了一口气,不必再为章家香烟无人接续而忧心忡忡。尽管不受欢迎,小懋李倒很争气;她有一张秀气的圆脸,皮肤白嫩,伶俐乖巧,活泼可爱,赢得了父母的疼爱。从三四岁起,就跟在爸爸身边学习诗词、练书法。奶妈段会香回忆说,7个姊妹兄弟里,就属懋李与大弟懋萱特别受父母喜爱,姊妹两人排行相近,感情也最深厚。
懋李下面,共有大弟懋萱、四妹懋梅、二弟懋宿、五妹幽兰。抗战前后,懋李决定改名亚若,弟弟妹妹跟着学,引用了她名字中的“若”字。懋萱改为“浩若”;懋宿换成“瀚若”;懋梅原想叫威若,父亲说她出生时,正巧大雪纷飞,第二天梅花开得又挺又漂亮,希望她留住“梅”字,于是懋梅沿用三姊亚若名字中的亚字,改名亚梅。
章亚若懂事后成为家中子女的灵魂人物,似乎是很自然的事;两位姊姊出嫁后纷纷远离南昌,她最年长,又一直留在南昌,大弟浩若负笈山东读大学。家中大小事都由章亚若照料,父亲也极为器重她。1939年左右,已改行当律师的父亲停业,家中收入中断,章亚若与母亲、弟妹的开销,都靠她在赣州专员公署的薪水补贴。
在中学里,章亚若国文程度比同班同学高出很多,她的字迹娟秀、诗词文章都拿手,又能歌善舞,是那时南昌女中的风云人物。
此外,章亚若自学而成的京剧,唱做俱佳。同侪莫不赞叹惊奇。她还爱教人唱戏,亲朋闺友只要喜欢京剧,大都被她说服,做了她的短期京剧学生。章亚若的两位姑妈视亚若这一代章家儿女如己出,疼爱有加,二姑妈章金秀更是与弟弟贡涛一家情谊深厚。她和先生陶百川所生的5位子女,自幼与亚若姊妹兄弟们一同嘻戏玩乐,情感十分融洽。尤其在章亚若的二姊懋桃与二姑妈家的二表哥陶端柏结成连理,亲上加亲后,章、陶两家更是走动频繁。
章亚若结识了不少陶家的远亲近戚。其中,一位名叫唐英刚的年轻人,是二姑妈排行老四的独生女陶端庆夫家的堂兄,章亚若跟着表姐唤他“大表哥”。
“大表哥”身材颀长、体型瘦削,又不多言语,外表看来温文儒雅,颇有彬彬书生的气质。他家中有兄弟两人,父亲早逝,一向与母亲和弟弟唐英武相依为命。但据章家亲属推论,以当年章家的名望与地位,若非唐家家道不错,唐英刚又一表人材,章贡涛不会将家中最宝贝的三小姐亚若许配给他做妻子的。
唐英刚平日好读古书,服饰装扮,与言行举止都保持着传统儒士的风范。1926年间,正值新旧社会交替变换之时,唐英刚算是一位保守的年轻男子,他18岁那年,三表妹章亚若15岁,刚念完初中。她明丽活泼的外表与善解人意的性情,吸引了不少身边经常接触的异性。在母亲与姊姊都早婚的影响下,天真年少的章亚若与唐英刚从表兄妹结为夫妻,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发展。嫁做唐家长媳后,章亚若所面临的最大考验,是在接受了教会中学新思想教育的启迪后,如何仍能遵照旧礼教的约束,无怨无悔、逆来顺受地扮演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传统中国女性角色。
外在大局面的变化,也随时冲击世道人心,1926年起,北伐国民革命军讨伐军阀的战事进展顺利,江西省也幸运地挣脱了孙传芳数十年的统治。在这新旧时代的交替下,赣江流域两旁的江西民众,逐渐自我觉醒,唤起普遍反权威的意识。北京、上海等大都会中,知识分子要求扬弃老旧价值观念的呼声,慢慢传人了江西省城南昌市。
就这样,一股庞大的社会变迁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地涌向章亚若的内心世界。这时的她已由无邪的纯情少女,脱胎换骨成为韵致成熟的少妇与母亲。她先后生了小名“大衍”与“细衍”的远波、远辉兄弟,20岁前后,章亚若外表的妆扮与内在智虑思绪,都随着两位儿子的成长,不时在自我追寻的迷惘与希望中来回摆荡。
经历几番挣扎,章亚若决定迎向新时代的挑战。她足登高跟鞋、烫卷短发,换上剪裁合身的新款流行服装,勇敢地尝试着新社会的各种新事物。章亚若也试图为她的角色重新定位。她出外做事,在南昌高等法院上班;交游广阔,拓展社交圈;闲暇时携带年幼的儿子看电影、逛街、上馆子,开辟出一个与上一代妇女完全不同的生活空间。
然而,丈夫唐英刚依旧固守着诗书砚墨,满足于长袍马褂、道貌岸然的自持之中。
个性上的歧异,加深了章亚若与丈夫间的情感鸿沟。这段表兄妹亲上加亲的婚姻,终于不幸在丈夫自尽的悲剧中收场。
这年章亚若23岁,表哥丈夫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对她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现实生活中,她上有年迈的婆婆,下有7岁、4岁的幼子。一家4口的生活是一大重担;精神上,亲戚朋友间的流言与内心的自责,对章亚若而言更是无尽的折磨。直到今天,关于唐英刚自尽的前因后果,章亚若娘家的亲属,还有很多不甚友善的议论。
唐英刚自尽之后,办完丧事,章亚若便正式迁回娘家长期居住,两个儿子交给婆婆代为照管,但是唐家的生活费用,则由章亚若负责筹措。后来抗战开始,婆婆也带着孙子跟章亚若同赴赣州。唐、章两家始终维持着亲密深厚的关系。
1939年初,日军攻至南昌城外,章亚若偕同母亲周锦华、二弟章瀚若和侄儿们,拜别父亲,随逃亡潮南下避难。
这时,大弟章浩若已投笔从戎,随军队南征北走。大姊章懋兰与二姊章懋桃都跟着夫家远赴异乡。妹妹章亚梅与二姊一起,也不在身边,小妹章幽兰则是从小就送给昌邑农村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了,留在南昌家中的兄弟姊妹,章亚若最年长,因此章家大小事务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父母年事渐高,重要决定也得倚赖她,章亚若成了实际上的一家之主。
章亚若和母亲、弟弟、侄儿们逃难到赣州,初期生活尚可由家中携出的银钱细软支持,但章亚若担心日久坐吃山空,决定出外找工作。而且唐家婆婆与儿子在南昌安危可虑。章亚若计算着,一旦有固定收入,便将他们三人接来赣州团圆。
正在她苦苦思索该如何迈出脚步、突破困境时,新任的赣南行政专员蒋经国入主专员公署,准备大刀阔斧整饬吏治、民风,消息传遍了赣州市,本地和因逃难而来的外地青年,纷纷拥向位于米汁巷的专员公署,表达投效门下的意愿。章亚若便是在这种情形下,进入公署工作。
她脱下合身的碎花旗袍,换上男性化的工作服,过着朴素但充实的战时生活。
另一方面,她的过去也更隐密地保留起来。赣州结识的新朋友中,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两个儿子接来赣州后,特地把他们叫到一旁,嘱咐儿子今后改口叫她“三姨”,莫要再喊以前依南昌习俗而称的“好妈妈”。
儿子年纪小,似懂非懂的答应了。长大后,大衍唐远波推想,母亲可能是认为在当时的环境下,一位守寡的年轻女性,在外工作难免有许多不便。以未婚姿态出现,应该较能减少社会上的是非议论。
唐远波还说,母亲外型出色,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欲与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孩不相上下。说她未婚,没有人会怀疑,若指她已育有上小学的孩子,或许反而让人不能置信。
因此,许多在专员公署与章亚若共事,或一起在赤珠岭三民主义青年团受过训的朋友,都不知道她早婚的过去。后来有人传说,章亚若在南昌嫁过军长、或早年曾与什么人闹恋爱等等,据推测,可能就是从有关她与唐英刚那段不为外人详知的婚姻中,捕风捉影编造而成的。
章亚若在专员公署的工作,分为两个阶段:1939年初春至年尾,主掌文书;1940年前6个月,她加入三青团受训,结训后返回公署,正式担任专员秘书。
蒋经国最有名的每周一次听取民怨,公开接见民众的细节安排,就是由章亚若负责。每星期有一天,她都陪在会客室,指导民众向他们心目中的“蒋青天”诉苦,并且在一旁做纪录整理、解释说明的工作,是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