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学完全使用手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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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尚书,这就是钻营的最高境界。但非唯经过宦海浮沉的老前辈,年轻人是很难修炼到这个程度的。这是因为,只有经过了岁月沧桑,官场上的老人才知道这个微小的职务于己而言是何等地重要。而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低下自己那高贵的头,这就等于给官场出了一个大难题,你年轻人既要高傲,还要当官,难不成那掌权之人上辈子就该了你的?
可是话虽如此,但是年轻人的脸皮委实太嫩,要让他们阿谀奉承,真的很难。不过年轻人也有适用于他们自己的智慧,这就是一个“冲”字。
第75章 “冲”的意境
“冲”者,四川话,所谓的冲帽壳子是也。如果用东北人的说法,那就简洁多了,就是吹牛而已。
吹牛这个词,我们听得耳熟能详,可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先来看看这个吹字。吹字,是由一个口字和一个欠字所组成。口字就是一张大嘴巴,这个我们都清楚,但欠又是什么意思呢?欠者,亏欠,欠缺,所表达的是我们心灵的负债——我们亏欠对方。
欠这个字,是由两个人所组成,上面是一个畸形的小人,却反过来压制了下面正常的人。以我们的不正常压制对方的正常,这就成为了我们的心灵负债,我们感觉到自己对不起对方,欺骗了对方。而我们成功欺骗对方的办法,却不过是一张嘴巴而已。
关于这张嘴巴,《世说新语》一书有着详尽的阐释:
东晋年间,桓温独揽朝政,一心收复中原,于是率众渡过淮河、泗水,进入北方境内时,他与部下官员登上船楼,登高临远,遥瞰中原,深有感慨地说:“使神州沦陷,宫殿化为废墟,百姓沦于尘土,这都是以前那些士大夫们的责任啊。”一个叫袁宏的名士听了,就不假思索地冲口说出一句话:“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兴衰成败,这是有其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的,跟人没有关系。”
听了袁宏的话,桓温心里很不高兴,于是他望着四座的人,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荆州牧刘表的大牯牛吗?那是三国年间,荆州牧刘表养了这么一头大牯牛,重达千余斤,皮毛滑亮,头角峥嵘,单只是每天所需要的饲料,就比普通牛的多上十倍还不止。但是这头牛,只有一个吃草的本事。干活的时候,驮着东西走路,还比不了一头衰老的母牛,这样一头徒有其表的大牯牛,养它有什么用?所以后来曹操攻入荆州,头一桩事,就是将这头大牯牛捉来杀掉,把牛肉赏给士兵们吃,当时荆州之人,无不拍手称快。”
桓温所说的这头牛,便是人生吹牛的最高境界了。
看看这头牛,吃起来比谁都狠,干起活儿来比谁都差,但是它却在荆州牧刘表那里获得了极高的地位与待遇。如果一定要追究刘表养这头大牯牛的真正目的,恐怕说出来会让天下英雄齿冷。这头牛,它之所以得到刘表的赏识,就在于他的嘴巴超大,吃得特多,普通的牛儿比不了。
嘴巴大也是一个优势吗?
嘴巴大,能吹牛而且敢吹牛,不止是一个优势,而且是取胜于官场之上纵横睥睨所向无敌的法宝。比如说南宋隆兴元年(1163),有一个叫胡方的人,此人善说大话,夸张胡吹,行走于朝臣之间,众臣俱拜伏于他那张大嘴巴之下,公推他为天下第一奇才,于是众人纷纷上书,强烈要求皇帝重用他。于是皇帝就让他当了两浙转运使。于是此人大宴宾客,继续发扬他大吹大擂的讲话风格,席间,他环顾左右,深有感慨地说:“朝廷的官爵,原是买我们的头颅的,岂不可怕?”
众人听了胡方的话,深有同感,连连点头。这时候座中一个老百姓,脱口冒出一句:“朝廷的官爵不止是买英雄的头颅,也买空话。”胡方登时气结,无辞以对。
牛皮竟然被一个无名的百姓所戳穿,大煞风景。不过老百姓对于官场的规律与文化相隔膜,不晓得这人世间,大话易说,大事难做。胡方敢于逆风而上,逆势而行,单只这说大话的气魄,就让人折服。试想放着这官场上的无数懦弱官,与豪情万丈的胡方相比,胡方不做官,谁有资格做官?胡方不晋升,谁又有资格晋升?
大话有很多种,但古往今来最成功的大话,当属秦始皇时代的徐福东行寻仙。
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统一中国,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威加海内,尽享人间富贵。他感到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无法长生不老,把他的富贵永生永世地持续下去。当此之时,有方士徐福求见,言称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仙山上居住着永世不死的神仙,吸风饮露,绰约如处子之姿。听得秦始皇热血沸腾,立即命人铸造巨船,载以无数黄金宝物,让徐福出海去寻找仙山仙人。
可是徐福去了不久,又返航回来,说是海里有巨大的鲸鱼阻路,不让大家过得去。秦始皇很生气,就派了弓箭手随船而行,又精选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交由徐福带领。这一次,徐福将这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带到了一座荒岛之上,从此就居住下来,过上了没有皇帝的幸福生活。有人说这座岛屿就是日本,也有人说这座岛屿是琉球。可不管是什么地方,若然不是徐福敢于吹牛、勇于吹牛,他就无法带着这一千名孩子逃离暴君的统治。
到了汉武帝年间,又有新一代的吹牛大王横空出世。这一次来的居然是一个吹牛团伙,有一个叫李少君,还有一个叫张果老。据说,这俩人一上朝,名臣东方朔就急忙躲藏起来,汉武帝惊问其故,李少君笑曰:“这个东方朔,不就是那年去天庭偷吃了仙桃的那个贼嘛。”可见,东方朔竟然是这伙吹牛大王的内应。自从这伙人到了朝廷之上,就把个朝廷闹得乌烟瘴气。曾有一次,汉武帝问李少君,张果老多大年纪了,李少君却坚决不敢说,他越是不说,汉武帝越是好奇,就越是想问个明白。最后李少君说让他说可以,只怕他一旦说出来,就会身死,除非汉武帝去张果老那里替他求情。
汉武帝答应了李少君的要求,于是李少君就泄露了天机,说:“张果老是宇宙未成,混沌时代的一只蝙蝠精。”说完这句话,就见他两眼翻白,两腿一蹬,居然是真的死掉了。汉武帝只好飞跑了去央求张果老,好说歹说,才说得张果老答应饶过李少君,于是李少君又活了过来。
再后来,有一次李少君和汉武帝出门,途中遇到一头牛,李少君瞪眼一看,告诉汉武帝:“快宰了那头牛,那牛的肚子里,有天书。”汉武帝依言行事,果然从牛的肚子里掏出一封帛书来。可是事过之后,汉武帝越琢磨这事越不对味,就将那牵牛之人捉来,一番严刑拷打之后,那牵牛之人说出实话。果不其然,牛肚子里的天书,正是李少君事先塞进去的。
发现自己被这伙骗子玩了,汉武帝勃然大怒,当即将李少君推出去砍了脑袋。可是没过多久,却有人从外地回来告诉汉武帝,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李少君,李少君还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那这李少君,到底是死还是活?
汉武帝彻底蒙了,一直到死,他都没弄明白这个奇怪的问题。
如徐福,如张果老这伙人,他们已经将吹牛之功熔炼得炉火纯青,以这样的智慧来玩弄当权者,实在是人生的奇妙乐事啊。
第76章 “冲”的应用
唐朝有一个杜审言,按辈分来排算,他是大诗圣杜甫的爷爷。
有一年,朝廷开恩科考试,考官的名字叫苏味道,杜审言是一名考生。在考场里答完试卷出来后,杜审言满脸忧色,沉默不语,人问其故,他悲伤地摇头说:“苏味道要死了,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死啊。”众人大吃一惊:“你如何知道他会死?”杜审言道:“这还有疑问吗?他看了我的试卷,岂有不当场羞死的道理?”
对于自己的文才,杜审言持无限肯定的态度。他评价说:“论文才,如果我是皇帝的话,那么屈原和宋玉,充其量不过是衙门里的差役。单要说论书法的话,王羲之跟我也没法比。”由于杜审言对自己的评价太高,惹火了司马周季重,于是他就捏造了罪名,把杜审言抓到监狱里弄死了。杜审言的儿子叫杜并,刚刚十三岁,听说了父亲的死后,就怀藏利刃,去找周季重。恰好周季重喝得酩酊大醉,被杜并上前用刀戮死,事后杜并也被周季重的随从杀了。
看看这个杜审言,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大话,甚至他有可能没说大话,没吹牛,只是实事求是地评价了自己,结果却惹来了杀身之祸。这岂不是说,官场之上,吹吹牛也存在着莫大的风险吗?
的确是这样,官场之上,利益关系勾连错合,政敌隐伏,群小出没,随便一句话不留神,就会让人抓住小辫子,到时候万难下台。所以官场之人谨言慎声,最大的危险就是说出口的话。
大唐年间,有一个叫薛能的人,也是比较喜欢吹牛说大话,又或者是他和杜审言一样,对自己的评价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点。高到了什么程度呢?薛能写诗:“阵图谁许可,庙貌我揶揄。”意思是说,诸葛亮这人没什么了不起,跟我比差远了;再写诗:“焚却蜀书宜不读,武侯无可律吾身。”意思是说:说到底,诸葛亮算是幸运的,因为我没有生在他那个时代,否则的话,哪还有他混的;又写诗:“我生若在开元日,争遣名为李翰林。”意思是说,李白也算是运气好,没碰上我,碰上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继续写诗:“李白终无取,陶潜固不刊。”意思是说,李白和陶潜,这俩人加在一起,也没办法跟我比,真的比不了我。正在写诗的工夫里,忽然之间叛兵蜂拥而入,不由分说,就将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剁成了肉泥。
杜审言、薛能双双身死,让我们一下子醒过神来了。盖这吹牛之事,也是有讲究的,有些牛是吹不得的,而另外一些牛,却是非吹不可的。
哪些牛吹不得,哪些牛又是非吹不可呢?
举凡涉及文事上的牛,断断不可乱吹,盖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