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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的国 她的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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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李氏彻底寒了心,终意识到眼前的路再无其它,若答允一辈子荣华是跑不了可定要受制于人,若不允想必也出不了这明喜宫了。

临了,景姑姑转身之际撂了话:“这鸟儿愈发不上进了,得了几天宠就闹个不休,去叫人全打了。”

*

献元十六年冬,东宫李氏传喜脉,却连喊肚疼,不慎见红,幸正班太医诊治及时,胎儿终保不失。得闻喜讯后,太子病有好转,奚献帝欣慰之,连赞李氏有富贵命,尹皇后遂下懿旨封其侧妃,与王氏平起平坐。面上如此,实则众人皆知李氏前途定不仅于此,一时间巴结逢迎,登门求好者络绎不绝,称门庭若市亦不为过。可李氏言辞谨慎,安守本分,一心养胎概不接见,此番深得尹皇后意,终被接入明喜宫照料,外事皆由景姑姑亲自操办奔走,李氏风光与日俱增。

同月,边关告急。蛮奴不死之心尤为狂妄,伺机欲攻,承奚王请命出征并立下军令状,此次定灭其敌全族,以绝后患。

第二十章(上)

献元十六年 腊月初三

余晖才褪,宫人点了灯关了窗,正准备传膳,忽闻身后一阵响动,回身一看景姑姑已苍白着脸倒地不起。众人惊呼连上去搀扶,宣了太医急忙问诊。

太医只道:“景姑姑连日操劳过度,需要调养数日。”

一个时辰后,景姑姑服了药终于安睡。

尹皇后传了旨,令景姑姑悉心调理,近日琐事暂由旁人代为打理。

亥时,天色已黑透,绕过僻静的冷宫区,一女子手执宫灯脚步不停的往东南角宫房行去。周身的树枝嘶嘶沙沙作响,三两只乌鸦啊啊的叫,红墙上的黑影散发着可怖的张力,隐隐约约似乎总有东西从远及近的扑来。

转过了暗角,那女子直往常年无人清扫的干草堆中去,艰难的步行一阵停了下来,立刻有人从旁闪出:“姑姑这边请!奴才小李子为姑姑领路。”

两人一路穿行,直至一片荒芜的宫房后才住了步子。

月色被雾蒙蒙的盖了,乌鸦鼓噪不安的扇动翅膀,投照出焦虑的影子。那系了黑披风的女子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身边的小李子四处张望,口中念道“明明是这儿啊”。

女子只紧闭了双眸仰起了头,耳内灌入的声音似更清晰,呼呼冷风声一阵又一阵,伴随戾气、杀气冲入鼻翼,她禁不住一颤,猛睁了眼,脚下毫无迟疑的往一方向冲去。

“姑姑!姑姑!那边不能去!”小李子压低了嗓子叫嚷,碎步跟上企图拦下她。

那女子奔向的地方正是东南角宫门,平日门房森严,铁甲护卫密布坚守,此门从不对宫人出行开放,只用作办秘差、送秘件等不能为外人道的用途。

小李子还记得初入宫时迷了路,不甚踏入这片阴森骇人的宫房后,乌鸦的黑影闪过,他怕的险些尿了裤子,脚下拼命地往亮处奔,终在拐过一角后望见一大片空场,急忙上前之际根本无暇主意守卫的盔甲不似一般。不料,他还未奔进,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被人按倒在地,明晃晃的抢就戳在眼前的地上,“当”的一声入土三分,令弹出的石子戳红了他的鼻尖,却不敢痛呼。

一番逼问之下,小李子终是尿了裤子。幸得夏允将军经过,认得他是尹皇后身边的杂役,否则怕是丢了性命也无人知晓。

想到这,小李子背部的冷汗已透了衫,脚下更紧追上去,可膝盖却越来越软。

终拐了角望见那窈窕背影的时候,她已奔向东南宫门前的空场处。

铁甲护卫见人奔来,未有迟疑抄起了刀枪就要攻——“啪啪”几声,软鞭甩过半空,刀枪哗啦落地,又是犀利的几声,铁甲护卫被抽倒几个。这几分反击她并未留力,抽在人身必是抽筋凿骨的痛,刚被抽中时只会觉出硬冷的力道,片刻后那剧痛瞬间蔓延,犹如断了手脚般真可痛晕了去。

当小李子提着心奔了过来,那几名倒在地上的护卫已呻吟出声,面容扭曲苦不堪言。他望了不禁又是一抖,比方才的冷、惊、吓更强了几分,连忙躲在姑姑身后,却小心翼翼的望着那柔韧如筋的软鞭。

她高亢的声带着沙哑:“谈辛之呢!叫他出来见我!”

融入愤懑的话音遍地开,透在空场内清晰的荡着回音。

片刻间,四面晕黄的宫灯下,东南角宫门的轴“吱呀”一声,终缓慢而沉重的开启。

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挺拔高壮,就这样缓步走入,跃入她闪出杀意的眸子。水雾骤然袭入眼眶,她拼命地睁大眼,紧紧盯住暗影中越行越近的身躯,直到两人不过五步远,手里的鞭子毫不迟疑的扬高,却抽向男人身后的砖块,“啪”的一道白痕,惊吓了小李子软倒在地。

那人依旧身着赤金战甲,缁色大氅,搭在佩剑上的手粗壮有力,深邃的双眸隐于暗处却散发幽深的光,如最灼亮的星,扫过她身瞬息卷带起浓烈炙热的火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的声音沉厚威严,却在此时饱含了一丝怀念,如沉默已久的疯狂爆发之际试图淹没一切柔软。

“所以你要走?”阴冷的质问冲口而出。

凤兮只恨不得甩掉软鞭,只一巴掌上去,听着清脆的声儿,感受掌心击打的麻痛,那样似乎更解快意。

今早,谈辛之派了亲信传了口信:“亥时三刻,东南城门。”

仅仅八个字,苍劲有力,她却用了所有力气反复读了数遍,紧攥的手指泛了青筋,直到有人唤她才松了力,指关节已僵直的难以伸直,胸口欲冲而出的火儿仿若将心焚烧,不满的情绪延续至今。

谈辛之迈开了步,漫不经心的说道:“军令如山……不过,咱们还有点时间。”

他越走越近,直至快要贴上止了步,居高临下的欣赏她的怒意,眸中染指的笑意与耀目的红,肆无忌惮,瞅得她眼中的水雾也不禁更添了层。

铁甲护卫压着爬不起身的小李子退出了门外,空荡荡的场地幽静的骇人,一直嚣张嚎叫的乌鸦也知趣的躲了起来,风声呼呼的更猛了,却更彰显了血腥味。

两人的身子离得极近,冰冷的盔甲迸发寒意,任凭冷风为其添上冰霜。那赤金色耀眼灼目,冷酷噬骨,凤兮却能感受透过它传来的热力,似有若无的触感轻抚着每一根神经,似要安慰它们的焦躁却又引发了更多的惊颤。

她睁大了眼,高昂起头,鬓边轻软的宫花在冷风中娇弱的颤抖,几缕发丝调皮的拂过耳畔,欲拒还迎的拂过身前,仿若引着身前的男子将它抚顺。

那魅惑的容颜却抹上冷笑:“你的信什么意思!”

蓦然间,谈辛之健臂一搂,已将她裹住,紧贴着无一丝缝隙。他的脸贴过那翻飞的发丝,蹭过鬓角,循着轨迹划向耳垂一口咬住:“此次出征可能个把个月,足够你想清楚的。”

软绵着身子,凤兮任由被禁锢,任由大氅将冷风挡在外,任由气息灼热汤贴她的灵魂,引发每一分的战栗。

狼狈的眼泪终流了下来,却被她技巧的埋脸,顺着盔甲淌进他的心口。呼吸着身前侵略的气,她的眼前仿佛遍布了血腥,仿佛望见了杀戮,仿佛身处刀光剑影,可全身的兴奋汩汩溢出,灵魂深处的叫嚣都一再宣誓她早爱上这种立于悬崖边的滋味,只一步便可万劫不复,或只一步便可实现一切企图,享受野心的侵蚀。

凤兮踮起脚尖,微启红唇:“我真恨你……”

终,她说出了口,眸中的笑意与恨意一起浓烈的迸发,毫不遮挡的任他看个够。

“呵呵,应该的。”谈辛之眼中光火一闪,手搂得更紧:“恨,可以让一个人坚强。”

在他幽深的目光下,凤兮浑身漾起报复的快意:“你欠我的,我恨你应该!你早晚都要还给我!”

话一出口,红唇划开残忍的弧度,透着嗤笑,透着轻蔑,却更妖娆艳丽。吻狠狠落下,浓烈炙热的情感也不顾她是否承受得住,一味的施压、给予、灌输,越来越沉的气缠绕住每一丝喘息,直至她窒息的颤抖抵抗。

凤兮从未感到如此寒冷,每年的腊月虽冷并不寒心,今年的却冷的连骨髓都是透寒的。刻骨铭心的痛撕咬着她,如被人狠狠掐住脖颈,憋闷过后又被刀剑刺过,一片血肉模糊,似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谈辛之对凤兮来说便是熟悉的陌生人,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因他的戾气抖动,却又期待这种胆战心惊的快意。

对于这个人,她是了解的,七年的从军生涯令他过惯了刀剑添血的日子,身经百战的躯壳早已习惯血腥杀戮,人命对于他来说倒不重要了。可这样一个嗜杀可怖的男人却拥有极深沉的心机,她从未见过父亲会因任何人发愁犯难,就连东宫承如此狡猾圆滑、手段毒辣的人都不能。

那夜,也是如此阴冷刺骨,父亲书房的灯亮了许久,她终忍不住推门而入……父亲见了是她,眼中仿佛萌生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口中却只问:“凤兮,你有想要的东西么。”

“三顿温饱,一屋子的书。”她那时候的天真令父亲笑而不语,眼眉间的愁绪淡淡的化不开。

“如果有人注定要一生都颠覆在争斗中,又当如何。”

“一生?会有这样的人么?”

“有,有的人生来就拥有颠覆的勇气跟能力……”

父亲的叹息令她记忆犹新。

她想,一个可以令顶天立地的父亲提心吊胆,甚至于寝食不安的男人,只能是从修罗场走出的鬼神。

如今,那鬼那神正将她扣紧在怀里,冰冷的盔甲被两人的体温捂热,闷热的呼吸早已在她脖颈处呼出一层湿热。

第二十章(下)

凤兮抬眸看去,仰视这个日后可能颠覆她一生的男人,更瑟缩了肩膀往他怀里钻,再度闻到那夜同样的气味,风沙味,血腥味,阳刚味,都属于这个立于骄阳之下执佩剑,号军令,掌兵权铁铮铮的男人,饱含了所有热情将她的世界包裹。

耳鬓厮磨,喘息共存,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融汇在一处共同协奏出最动人的旋律,伴随他抚摸探索的手点起一片野火。

“我有话要说。”凤兮指尖轻软的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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