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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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当时收容妇孺约4000人,后来,连走廊上和屋檐下都挤满了
人,大约有7000多人。管理这个收容所的就是美籍教授沃特琳,
她的中国名字叫华群。
华群是1912年到中国教书的,先在合肥当女中校长,7年后
到南京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育系主任兼教务主任。在该院任教
25年的华群小姐,已经51岁了,瘦高的个子。一头金发和一对纯
净的湖蓝色眼睛。无论她的学识、胆气、能力和人格,都使中国
人崇敬和钦佩。她把几千人组织得井井有条,从住房编号、饮食
卫生到出入大门,都有严格的制度。
她常常手拿一面星条旗站在校门口看守大门,有时腰上还插
着一支手枪。阻挡野兽的侵入。
红了眼的日本兵端着枪往校门里冲,华小姐挺身阻挡,据理
力争,可是一名文弱的女教授哪里挡得住一群饿狼。日军冲进校
内,疯狂地满足兽欲。华群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一天上午,6个日军从竹篱上爬进校园,华小姐闻讯赶去阻
拦,被凶狠的兽兵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日军从校园里搜捕了几百个中国男子,华群为了拯救他们,机
智地发动妇女去认领自己的“兄弟”、“叔叔”和“丈夫”!
女子文理学院成了兽兵们泄欲的地方。他们成群结队地乘黑
夜爬墙挖洞进来,像小偷般地摸索进屋。惨叫声、哭喊声撕心裂
肺。美丽和善良被破坏和打碎了,伟大的母性遭到了凌辱!慈善
的华群愤怒了!铁门紧闭着。两辆日军的汽车吼叫着要开进校门
抢掠妇女。华群手握着星条旗要日军的汽车走开,日本兵冲下来
拉开铁门,华群挺立在门口,像帆船上的桅杆。卡车冲过来,华
教授急中生智,她把手中的星条旗扔在汽车前。汽车停住了,日
本兵的汽车轮子不敢碾轧美利坚的星条旗。
洋人举起一面红十字旗帜(5)
12月17日,是星期5。这天晚上,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又遭到
了不幸。月亮惨白地照耀着飞檐彩绘的校门,20几个妇女已被上
了刺刀的日军从房子里拖了出来。妇女们哀求着,哭泣着,跪在
地上。华群、德威南夫人和陈夫人一起阻挡。这时费吴生开着汽
车送密尔士牧师和史密斯教授来这儿值班,日军挥着刺刀不让他
们进校。雪亮的手电光在美国人的蓝眼睛上扫来扫去。教授和牧
师的说理换来的是搜身和掷掉他们的礼帽。一位操着蹩脚法语的
日本军官抓住华群教授拖上卡车。愤怒地抗议了一个多小时,美
国人才恢复了自由。这天晚上,日本人还是抢去了12名姑娘。
为了防备狼的践踏和保护自己的纯洁!年轻、活泼的姑娘都
成了不男不女的丑八怪,她们面容惨淡,泪痕斑斑,面颊上失去
了平日的笑!收容所里的妇女们都改变了她们的本来容貌。娇美
的脸上抹了锅灰,柳丝般的秀发剪短了,有的剃了光头,头上扣
上了一顶礼帽或包了一块蓝头布,身上裹一件黑色的棉袍,富有
曲线的苗条的身段消失了。
华小姐是一位富有血性的女性,她最痛恨没有骨气的人。一
群身穿和服的日军妓女在日本兵的陪同下,恣笑看来参观妇女收
容所。华小姐远远地冷眼看着她们。突然,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向
苦难的人群撒出去一把把的铜板和一把把的糖果。无知的女性们
你争我夺地在地上又抢又捡!有几个铜板一直滚到桌子底下,有
人撅着屁股爬进去捡出来,日本人高兴了,男男女女拍掌大笑。国
际委员会的德国人、美国人、英国人脸红了。
收容所又恢复了平静。华小姐气哭了,她痛心地对女同胞们
说:“仇人扔东西给你们,你们为什么去抢?是金子也不应该捡啊!
你们不但失了中国人的面子,连我华小姐的面子也给你们丢光
了!”
华小姐在中国渡过了她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这位勇敢、热
情、正直的女性与中国人民风雨同舟。她没有结婚。她爱中国胜
过爱她的祖国。有一次一名妇女打饭去晚了,粥没有了,华小姐
就把自己在吃的麦粥给了她,还对她说:“你们不要愁,日本要失
败,中国不会亡!”当南京城里挂满太阳旗、行人手臂上都套有旭
日臂章的时候,明尼·沃特琳绝不允许太阳旗进入金陵女子文理
学院。她在门口站着,进出的人戴有臂章的都得摘下来。她说:
“中国没有亡,不能戴这个。”有个10岁的小孩子戴了太阳臂章提
着竹篮给姐姐送饭。华小姐招招手:“你为什么手臂上戴这个东
西?”
小孩不知道,摇摇头。
她严肃地说:“你不用佩太阳旗,你是中国人,你们国家没亡!
你要记住是哪年哪月戴过这个东西的,你永远不要忘记!”说完,
她把它取下来。孩子点点头,难民区的同胞都感动了。
可惜,华小姐没有看到太阳旗从南京城落下来的那一天。她
因病离开中国的第2年——1941年5月14日,明尼·沃特琳闭
上了她湖蓝色的眼睛。她在临终前说:“我如有两次生命,我还要
为华人服务。”
从常人到魔鬼(1)
从常人到魔鬼——一个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兵自白
日本法西斯发动的侵略战争把整个日本军队变成了一部野蛮
的杀人机器,把一个个无知幼稚的日本青年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丧
失人性的凶残的野兽。这种兽性在南京大屠杀中达到了骇人听闻
的残暴顶峰。那么,一个正常的人是如何变成了凶残的魔鬼的?
在日本明治天皇的“教育敕语”中有这样一句话:“国家面临
危急存亡之秋,全体国民均应舍身报国。”从年幼的小学生开始,
日本法西斯就开始灌输“国家一旦开始战争,就要舍弃个人,为
国家尽忠”的教育。明治天皇在“给予军人的敕语”中,对军人
提出更加明确的指示:“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通过美化死
亡,使无数年轻人深信只有马革裹尸才能名留青史,为国捐躯无
尚光荣。就是在这种法西斯愚忠思想的毒害下,千千万万的日本
青年成了天皇及法西斯统者们进行侵略战争的御用工具。
上等兵曾根一夫就是在这种思想驱使下,自愿入伍参加侵华
战争,亲身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由一个胆小懦弱的士兵变成了杀
人不眨眼的魔鬼。几十年以后,当曾根一夫的人生将要接近尾声
的时候,他怀着负疚和忏悔的心情写下了“一个侵华日本兵的自
述”,写出了他亲眼目睹的侵略战争和亲手犯下的罪行:
新兵入伍时,常常会挨上级长官的训斥:“如此软弱,怎能成
为一位标准的军人?”
军人的心和正常人并无两样。在正常的社会里,人皆有恻隐
之心,谁也不喜欢剥夺小动物的生命,杀人放火的事只有穷凶恶
极的人才做得出来,任何有正常心的人决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
的事。
在战场上,我接触到许多军人,经历过无数战斗,逐渐地丧
失正常人的心,我变得敢杀人了。
真实的我也不能算是标准的军人。平时在部队里,上等兵是
由同年次军人中选拔优秀者进阶,而列入标准军人之林。但到战
场后,就突然变成差劲的劣等兵。
那是因为我缺乏勇猛的决心。我生性胆怯,自己也觉得无可
奈何。我很羡慕比我低阶的一等兵和二等兵。
我于1937年8月27日出征到中国大陆,同年9月1日登陆
吴淞铁路栈桥。当时上海之役刚开战不久,同年8月23日先锋部
队搭乘驱逐舰强行登陆吴淞码头,建立桥头堡,我所属的部队则
为后续部队。
到达吴淞铁路栈桥时,我忽然不寒而栗,胆战心惊。这附近
是先锋部队强行登陆的地点,在土壁和铁片屋顶上布满了蜂巢般
的弹痕。中国军队仍然不停地猛烈射击,枪弹在头上飞射而过。
最初子弹只从高空飞射而过,随着部队向前线挺进时,发现
子弹声愈来愈低。接近头部,低空飞射而过的子弹,击中附近地
面时,引起一阵土烟。
只要被其中的一弹命中,生命就会就此结束。我心想,不知
何时会被子弹击中,因此不由得恐惧地发起抖来,所谓的军人气
节,此刻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如果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我
倒很想找个低地伏卧。又如果只有我单独一人的话,我大概早就
往后逃跑了。
在前进的途中,突然有一种恶臭迎面扑鼻。仔细一瞧,原来
是尸横遍野的尸体,受到炎夏酷日的照射后,体内充满了臭气,尸
身膨胀得几乎使衣服破裂。眼、鼻、嘴等,布满了蠢动的蛆虫。
我见到这人间惨状,闻到从这种半腐烂的死体发出的恶臭时,
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吐了出来。这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脸
部僵硬毫无血色,当然也就称不上是一位标准的军人了。
这还是战争开始而已,就这样感到害怕,怎能参加真正的杀
人行动呢?我真是最没胆量的人。
接到中队长的突击口令时,我才向敌人的阵地冲锋。我在一
大群战友中被挤压着不得不前进,攻入敌人阵地时也提不起白刃
战的斗志。通常敌军在多方展开突击时,我就害怕地闻风而逃,而
没有勇气战斗下去。
我茫然地抖动刀向前冲,当我感觉到自己正和敌人在交战时,
战斗已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记得在宝山的一场战斗中,我首次突入敌人的阵地,发现敌
兵时感到很狼狈,实在不敢与他交战。当敌兵逃走后,我才恢复
自己是军人的感觉来,而感到懊悔。
比我低阶的队友,都能勇敢地击退敌兵,而我却对战斗毫无
帮助。如果此刻有人看到我这种姿态,可能讥笑我是个胆小鬼。心
里愈想愈丢脸。那时候我发现刚才逃走的敌兵中的一人,正沿着
壕壁要往上爬。我下决心将他杀掉,就立刻追过去,伸出枪刺,但
从常人到魔鬼(2)
却又不敢刺下去,结果还是以丑态草草结束。
本想一枪把他刺死,可惜心技不合一,正要刺入时,我的腰
就先软下来,整个人向前扑倒。不但如此,对方也被我跌倒的声
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