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没神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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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找一个说话的人,把肚子里的苦水倒一倒。找谁呢?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向无畏。他来到柜台前,等着别的顾客打完电话,他拿起话筒,先拨了向无畏的办公室电话,没通。又拨他家里的电话,通了,就是没人接。这时他才想起,向无畏进京学习去了。气的他只好重重的放下电话。
他回到座位凝视着酒杯,这些倒霉的事为什么都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老天爷太不公平。只有酒,酒能让人麻醉,忘掉一切减轻痛苦!于是他继续喝。一边喝一边想:
“喝他个一醉方休。喝死拉倒……
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出离酒店已是迷迷糊糊,踉踉跄跄,没走几步就靠在电线杆子上吐起来,路人都捏着鼻子以蔑视的目光看着他走过,还是一个好心的出租车司机见他醉成这个样子,很同情他,主动把他送回家里,没和他要一分钱。
他强打开屋门,屋里空无一人,这么晚了兰紫去哪了呢!又去找钱兴发去了吧?他努力不去想她。史少方跟跟跄跄来到床前,一仰身不管是床头还是床尾,四脚朝天便躺下,连鞋袜也不脱。他觉得头疼的厉害,象劈裂一般,他拍打着脑门,不解决问题,他想找几片管头疼的药,便俯身在床头柜里找,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柜的紧里面,掏出一个小药箱。
这个小药箱可有年头了,是尹玉环用过的,棕色的皮面,因时间太久,已成黑紫色,小药箱上下八个角用银片镶着仍很方正,只是银片上都有了斑斑绿锈。
小药箱是当年尹玉环死后,由史大方从尹玉环遗物中拿回来的,交给兰紫,兰紫继续使用,当兰紫与史少方结婚后,兰紫就把药箱,连同其它一些用品带到史家。
史少方打开药箱,只见药箱有大大小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不同的药。史少方想找去痛片,可是每个格子都翻到了也没找到,他有点烦躁,索性把药箱重重地扣过来,不料格子还有一个夹层,一张发黄的纸紧贴在底层下面,史少方很好奇,细细观察,原来夹层上面有一个小小销舌,因时间太久,已锈蚀,史少方扣过来时有震动,小销舌被震断,夹层自然而开,史少方信手从夹层中取出那已经发黄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写有几行娟秀的钢笔字。
女儿问世父成谜,
生母含泪充当姨。
不信大方情不悔,
怕是悔时痛难离。
史少方连看数遍不解其意,他又翻过来看,见是一张有着固定格式的老式婴儿出生证明。他看父母格中写着父亲向叔皇;母亲尹玉环,又看了看婴儿出生年月日,正是兰紫的出生年月日,一点不错。他好生奇怪,翻过来调过去对照着看,对照着想,他有些明白了:这张出生证明是兰紫的,后面的字是尹玉环写上的,显然尹玉环是兰紫的亲生母亲,这一点确定不疑。那么父亲是谁呢?女儿问世父成谜,显然父亲不是向叔皇那是谁呢?不信大方情不悔?大方?难道兰紫的父亲是史大方,兰紫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这不太可能吧!
因发好奇。精神注意力过于集中,头也似乎减疼不少,他想了许多,尹阿姨为什么不承认兰紫是她的亲生女儿呢?她为什么千方百计不许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横加干涉阻挠我和兰紫的婚姻呢!但是,如果兰紫的父亲真是我父亲的话,父亲也会干涉的,兰紫的父亲究竟是谁呢?
他一时找不到答案,他把那张纸及药又都原封不动的装进药箱放进床头柜里。
他躺在床上,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棚顶,突然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父亲和尹阿姨有过一段在一起生活的经历,虽然是假夫妻,但有人写匿名信,说是有那种男女关系,父亲没承认,难道父亲对组织撒了谎?是,有可能父亲撒谎,完全可能!但尹阿姨为什么要瞒住父亲呢?难道是报复史大方忘恩负义?史少方想到这,似乎找到了答案。可是他又想起尹阿姨在文化大革命中舍身救父亲的事,如果出于报复,尹阿姨也不会舍身救父亲呀,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是报复那就是为了保护父亲。难道父亲与尹阿姨结婚生孩子违法?难道违犯了什么清规戒律?他想啊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兰紫是父亲与尹阿姨所生,这一点用尹阿姨不许他们结婚,及婚后生个傻儿子就能判断出。这不是一般近亲结婚,这是大逆不道,乱伦。
对此史少方心如刀绞,同父异母兄妹成婚世俗视为奇耻大辱,他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他后悔当初没听尹阿姨的话,没听向无畏的忠告,他恨自己同时也恨爸爸向他隐瞒事实真象。是爸爸造成他……如今他已是禽兽不如遭千人弃万人骂……难到父亲的过错让儿子买单,这太残酷了,他要向爸爸讨个明白。
他像疯子似的冲出家门。
雨夜,冷雨斜飞。天空漆黑,漆黑得像泼了墨一般。只有远处一排路灯还亮着,他披上一片塑料便上了路,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出幽暗的小胡同。
他想找一条光明的路,于是他深一脚浅一脚,向那有着路灯的大街走去。
上了大街,便沿着大街向父亲的住所走去,一柱灯光送走了他,进人幽暗,另一柱灯光又将他从幽暗中接出,明明暗暗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来到史大方的小楼前。
他抬头看史大方的卧室里的窗户还亮着灯,他感到有些纳闷,他想父亲自从退了二线,每天养成早睡早起习惯,平常这个时候父亲早已熄灯安然人睡了,今天不知为什么还亮着灯呢?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了楼。
史大方冷丁退下来时还真有点不习惯,每天还是要到单位,这走走那转转,遇上老同志聊聊天,象是上班一样,但毕竟无公事可作,有点失落感,渐渐地去单位的次数就少了。
今天在家闷的不行,又想去单位走走,因为都在忙,没有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敢打扰,他想拿了报纸信件就回去,不料管分发报纸文件的人没在,他只好等一会。
门卫见他岁数大,又是老领导便把他让进屋子里等候。
这时又陆续来了几个机关工作人员,他们也是来取报纸文件的,他们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外面一处花池边,边唠嗑边等候。
“喂,你听说了么,尹玉环的案子,纯属冤假错案,现已平反昭雪了!”
“早就应该这样,实事求是么,出假证当然不对,那还不是为了史大方么!”
“这事要我说怪就怪史大方,人家替他消灾兔祸,身陷囹圄,死在囚牢,他象没事似的不管不问,可倒心安理得……”
“那个时候谁不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尹玉环吧,要是我呀,管他呢,无情无义薄情郎,你看过棒打薄情郎那部戏没有?就应该棒打。”
“咳!尹玉环不是深爱着史大方么!”
“我听说平反还给人家留个尾巴?”
“什么尾巴?”
“生活作风问题呗,有个私生女……据说和史大方有关!”
“那史大方应该站出来澄清事实,负点责任,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谁不说是的呢,他不站出来讲话,这事就不好办!如果站出来讲,那历史的那一页又怎么交代?”
“历史是历史,现在是现在,不能用现在衡量历史也不能用历史衡量现在。”
“咳,现在的人啊,还是一样明哲保身,自私的很啊,为了尊颜,脸面,难说……”
说话间分发报纸文件的那个人回来了,大家一拥而上。
史大方怕见那些议论他的人,所以等那些人拿完报纸走后,他才从里间屋里出来,他拿着自己那份报纸文件转身就走,不敢停留,他害怕再见到什么人。
回到家里,他的心也没平静下来,往事一幕一幕又展现在他眼前。
自从那次上级组织,找他谈过话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定,心里很不踏实。他觉得自己没能把事情真实情况,全部向组织交待清楚。特别是对尹玉环关系上,一口否认没那种关系。这是向组织撒了谎,事实上他不敢面对事实,只能回避那血雨腥风的现实,因为尹玉环是老渔霸的女儿,而老渔霸恰恰又是杀害革命烈土一—他妻子的元凶。他清楚知道如果承认和尹玉环有爱情关系,在当时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形势下,将会遭到什么后果。
有一次向叔皇到他那里谈工作,谈完工作以后,他们又聊些别的。
“听说了么?尹玉环住院了!”向叔皇说。
“啊!什么病?”史大方迫切问。他还是挺关心尹玉环。
向叔皇沉思一下摇摇头:“什么病,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看看她。”
“你还敢去看她?不怕人家说你阶级斗争混线,屁股坐在地主恶霸的板凳上。”
“你挖苦我?讽刺我?”
“不,告诉你实话吧,尹玉环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的功名和前程。”
史大方自知理亏,很愧疚,自觉得对不住尹玉环,便没有再问,只是苦笑的摇摇头:
“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会瞧不起我,她会恨我一辈子,我也该恨!谁让我……”
“恨你一辈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可惜了尹玉环对你的一片深情,尽管你对他冷酷无情,可她对你仍然是一往情深,为了你她……忍下了你都想像不到的痛苦和心理折磨,为了保护你不被伤害她宁肯……她的事真让我疚心。大方,难道前程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不,你理解错了,不是我个人前途问题,是阶级斗争需要是立场问题,原则问题!为了革命事业多少革命者可以不爱可以终身不娶!”
“你呀,对我不要振振有词了,你心里有没有尹玉环我最清楚,你愿意经受感情的煎熬那就煎熬吧。我也不能帮你,也不便深谈,免得戴上右倾帽子,事情点到为止你要好好考虑”
史大方痛苦地躺在沙发里,往事让他心痛内疚,他不得不承认向叔皇说的对,他在忍受情感的煎熬……
这种煎熬已有四十年了,难道他要受一辈子这样煎熬。
突然电话铃响了,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