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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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五娘可是与她结下梁子了!
一派是祁孟娘,一派是刘三娘,一派是刘五娘。
筠娘子晓得,这个时候不站队,肯定一个字:惨!站错队的话,三个字:以后惨!
筠娘子提着裙裾走上了亭子。祁孟娘本就看不上筠娘子,一行人继续谈笑风生。
筠娘子才十三岁,加上比同龄女子孱弱瘦小,又是所有人中唯一梳着双螺髻的。筠娘子怯怯的扯了下祁孟娘的袖子,低声道:“刘五娘回来了。”
祁孟娘蹙眉不耐:“关我什么事?”
筠娘子仰头天真的望着祁孟娘,眼睛里面仿若含了泪,唯唯诺诺道:“说来也巧,我还跟刘五娘做了两天的邻居呢,我们就住一个客栈,我家玫娘子跟刘五娘可好着呢。”
筠娘子在寻求庇护。
筠娘子实则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祁孟娘暗恼她就没看出自个很讨厌她么!筠娘子就像一个讨食的小狗朝祁孟娘摇着尾巴。
筠娘子放了手。
筠娘子垂首绞手,“我……我本身是不想来的,可是偏偏是嫡女,我家玫娘子一心要来,哪有嫡女不来养女来的说法?于是我便……来了,我……第一次住客栈,每天晚上都被‘蚊虫’扰的睡不着……我是不是好没出息?”
祁孟娘在思忖筠娘子的价值。
宋筠娘不懂这次过节的重大意义加上年纪又小,实在不足为虑。可是这不足以祁孟娘庇护她。
显然,刘五娘与宋玫娘联合,宋筠娘能安生的走到知州府,要么是她很聪明,要么是她太了解宋玫娘。
第13章 三个派系的娘子们2
当刘五娘和秀玫一道进来时,亭子里的祁孟娘一派扑哧一声笑将起来,此起彼伏。
祁孟娘本来准备推开示好的筠娘子,却瞬间改了主意,拉过筠娘子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
祁孟娘也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好一个撞衫!
撞的正是刘三娘身上的芍药兰芝花样的镶珠片蝉纱襦裙,连水紫烟霞的披帛都撞了!
甚至,连头上插的四寸白角梳也撞了!
刘三娘梳的是低髻,插着白角梳也不张扬。而来人头上的芭蕉髻还套着假髻,插着四根牡丹金簪,再加上左右各插一个四寸白角梳,比刘三娘明艳数倍。
来人是个美人,粉腮丹唇,额上贴花子,倨傲的眸子水亮勾人。
果然人要衣装,筠娘子也笑了起来。这下可没人会说她是‘主子像下人’了,这不就是活脱脱一个主子么?
刘三娘脸色难看,旁边的华二娘道:“不知道刘五娘带的是哪家‘嫡’娘子呀?瞧瞧这蝉纱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连皇商祁家都是低调的紧,这家娘子想必是大有来头罢。”
刘三娘稍稍冷静了些,知州夫人请了哪些人家她可都是心里有数的。
刘三娘蹙眉,这几日东奔西跑的,难道漏了一家不成?
祁孟娘大声笑道:“华二娘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这哪是什么‘大家嫡娘子’呀!这是宋家的一个‘养女’,宋玫娘!呵这还真是有趣了,刘三娘怎么跟人家养女穿一样来着?”
‘养女’两个字让秀玫瞳孔一缩。
利剑一般的眸光射上筠娘子,两人距离甚远,秀玫没看清筠娘子的脸色。
刘三娘又跟祁孟娘杠上了:“说来也是好笑,我家五娘从小就喜欢学我,别说衣裳啦,我用什么墨宝她就跟着用,连我养只猫崽她也学。你看宋筠娘这一身,再比比宋玫娘,哪有养女穿的比嫡女好的道理,这传出去日后宋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定是五娘又偷偷跟我后面学!五娘你今个可要小心着了,我劝你还是让宋玫娘把衣裳换了去,叫夫人瞧见了的话……”
刘三娘对刘五娘的恶心更上一层楼。
祁孟娘一针见血:“朝廷有规定宫外不得戴四寸白角梳,你家五娘还真是大方,把这么贵重的都送给外人!”
刘三娘吃瘪,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白角梳,脸立刻黑了。
刘三娘近乎杀气腾腾:“五娘,你从哪里来的白角梳?”
祁孟娘抱着手臂闲看好戏。
秀玫其实在踏上廊子时就有些退缩,雕栏玉砌和修葺整齐的龙船花都让她没来由的忐忑。当时刘五娘还讽刺她小家子气,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挺直腰杆。眼下,秀玫真有些站不住了。
刘五娘今个一身白色缎子的襦裙,不施粉黛,头上也没个钗和簪的。
刘三娘不屑的冷叱道:“整个一副死了姨娘的模样!你不是在竹乡孝顺你姨娘么?哼,怎么连姨娘都不要了?”
刘三娘心下的小算盘敲开了,月前知州夫人发帖子给二十来家小娘子,刘三娘可仔细了解过这些人家跟竹乡可不是一个地儿的,刘五娘又是怎么得了消息在端午赶了回来?
刘三娘是跟刘五娘从小争到大的,这个五娘可是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的,跟生她的瑶姨娘一个德行!
刘五娘有备而来。
刘五娘一副不胜风欺的模样,未语先泪。
刘三娘嫌恶的不行:“你,你别这样,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真是晦气!”
刘五娘轻声道:“姨娘死了,我自然是一副死了姨娘的模样!”
“我是回来报丧的。刚巧在客栈里遇到宋玫娘,合着投缘便把衣裳首饰送给她了。这白角梳,是姨娘生前的。”
秀玫头晕目眩。
刘三娘讥讽道:“这姨娘才死,就把遗物送给旁人了,你还真是孝顺!”
刘五娘淡然道:“不像你五姐,一个白角梳都当好东西,姨娘生前就嫌弃这个,我只不过是顺姨娘的意思罢了。毕竟,姨娘可是见惯这些东西的!”
刘三娘哪说得过刘五娘这张巧嘴。这个话题也容不得她多说,再说便是自个的父亲宠妾灭妻了,合着瑶姨娘也死了,刘五娘就一个毫无倚仗的庶女了。
刘三娘敛了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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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玫自与刘五娘结交后便不住客栈了,这也是与筠娘子几天以来的第一次会面。秀玫如今有了底气,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筠娘子。
筠娘子那一件酱褐苏锦描白荷莲纹的大袖褙子算是仅有一件拿的出手的衣裳了,秀玫毁的格外畅快。本想着今个看筠娘子出丑的,结果筠娘子一袭梅子青百蝶穿花的襦裙,外面罩着玉色小轮花竹叶纹的比甲,青袖与竹叶相称,映的那双没有波澜的眸子愈发沉静。
秀玫恨的不行。
原来筠娘子早有打算。
这件襦裙还是筠娘子十岁时候的,自筠娘子有了女子的雏形后便因胸口紧而不穿了,秀玫自然没当回事。筠娘子事后让秀娇把胸口放宽了些,反正有圆领比甲在外面挡着。
筠娘子连带个衣裳都暗藏个备胎!
好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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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个娘子们心照不宣的去拜见知州夫人。
几十个丫鬟和十来个嬷嬷跟在后面,双手呈着瓷礼。
正座上的知州夫人浓妆端庄,黑白分明的丹凤未语先笑,头戴比肩宽的璎珞冠,绛红翟纹金罗大袖褙子下面是撒花纯面八幅裙子。知州夫人拂了下膝盖上的褙面。
金嬷嬷肃穆道:“当心你们手上的瓷,挨个来,可别撞上了。”
花盆、酒樽、梅瓶、双耳瓶、玉壶春瓶、诸葛碗、鼓钉洗应有尽有,都是白瓷系的。
知州夫人看都懒的看一眼,“金嬷嬷,你挨个记下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个,回头直接差人送到周府。”
知州夫人的眼早就被养刁了,显然这些都入不得。
每日送瓷到周府的络绎不绝,周内司怎么可能样样兼顾?若不得知州夫人的赏识,这些为自家瓷窑而来的娘子们可就白费了心机。
祁孟娘这一派明显情绪低落。
事实证明,这些人是没白跟着祁孟娘的。
只见祁孟娘缓缓走上前来,笑道:“夫人不懂,我懂呀,我可是这块的行家了,夫人要是嫌花眼了就交给我来代劳好了!”
知州夫人和蔼道:“祁孟娘也晓得,我整日被两个哥儿和三个姐儿给折腾的好不辛苦,有你代劳我放心。”
祁孟娘又道:“我今个可带了一样好东西,整个瓷窑里就出了一件,连宫里都没落到呢。夫人可要好生瞧瞧。”
知州夫人的丹凤都亮了!
祁孟娘双手举着蹲在知州夫人面前,知州夫人的葱指抚了上去,欢喜的不行。
“这么精致的孩儿枕,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只见一个男童趴卧在榻上,圆脸喜庆,头枕左手,臀部微翘。通体白釉没有瑕疵。
祁孟娘恭敬道:“夫人只消夜夜枕着,定能早日喜得贵子。”
知州夫人视若己出的两个哥儿和三个姐儿都是妾生的,这个礼要是旁人送的话定被误解成嘲讽之意了,然换成祁孟娘就不一样了。
知州夫人拿在手里把玩了下,合不拢嘴了,嗔道:“就你最有心了。”
刘三娘也走上前来,嘟嘴道:“是不是我没给嫂子送礼儿,嫂子眼里都没我了。”
知州夫人迅速在底下的莺莺燕燕中看到这撞衫的人了。
知州夫人道:“三娘可晓得城里最近时兴什么头花?还是上好的绢纱做的呢,很多人家如今都不折花戴呢,就戴这假花。你道是绢纱名贵么?这培好一株魏紫要多么银钱?要我说呀,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知州夫人又点名道:“五娘,本来这话我不该说的,可是这么多小娘子在,要是传将出去我知州府人大逆不道,那可就有口难辩了。我今日呢就让诸位娘子们做个见证。你且说说,这两个四寸白角梳从哪里来的?”
知州夫人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
刘五娘道:“是我姨娘留给我的。”
“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让太夫人来问了。老太爷又是何时得了这物什又是怎么送给你姨娘了?这事怎么连太夫人都不知情呢?老太爷也不是京官,四寸白角梳只有宫里有。”
“是……”刘五娘有些犹豫。
“是什么?真要我去请太夫人么?合着我这个当家主母说的话都不作数了!”
刘五娘硬着头皮道:“是我姨娘在徐翰林府得的……是徐翰林夫人送我姨娘的。”
“哦?徐翰林夫人又跟你姨娘是什么交情?”
刘五娘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我姨娘以前在徐翰林府上做官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