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苍雪-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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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苏无翳,两人仿佛是瞬间落于沉默。
“王,从小不善表达。”姬流觞倒了酒于口中,道:“我与王,还有景王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练武。景王身子有些弱,但温柔多笑,让人容易亲近,当时的先王亦更宠于他;但先王知他并非帝王之材,而其余子女亦不入他眼。只得将王严苛以待,以求继承帝业。王小时候也爱笑爱闹,但后来却越发沉默。除了看书练武,极少见他外出游玩;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与人交谈。渐渐地,就算是面对我和景王,他亦不再开些玩笑。”
“帝王家的子女,终归不能像普通人家一般,纵使贫苦,却简单却快乐些。”傅轻尘道,“这也是我当时反对瞳儿与息潋相识的原因。只可惜,我们身在距离王室最近的将相家。而如今她却为苏无翳……”
“王只是不善表达。他待人……真是极好。”
“只可惜,瞳儿虽年少,性子却很是执拗。若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无论他人如何反对,她都会义无返顾。但她亦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只见傅轻尘那修长而线条优美的脖颈扬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尽是悲凉,“她此前认定了息潋,如今认定了苏无翳。可他二人如此伤她至深,怕是再难挽回。”
”
“于错误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人,偏偏又站在错误的立场。”
“我怕,她与苏无翳此生,可能有缘无分。”
姬流觞闻得此言,由他及己,,似有所感。竟有些黯然神伤。
他沉默了半晌,便抓起身边的酒坛,不断地向口中倾倒。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是那夜,傅轻尘与傅轻瞳面对着不同的人,所说的同一句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与你下一盘棋,可好?”傅轻瞳略显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两枚酒窝浅浅的,浅浅的。
苏无翳已忘了她有多久未曾展开笑靥,多久未曾与他讲过话。
仿佛从她清醒过来后的那许多日子,她就再也未曾对他笑过。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总是越过他,遥遥地向远方望去。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即使两人仍是同榻而眠,她亦将一张锦被抱在怀里,转向背对他的一侧睡去。不同以往喜欢闹腾,她只静静地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甚至能睁着眼直到天明。
纵使是苏无景与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听,有时微微颔首,不带一丝感情。若是苏无景提出与她下棋,她倒从不回绝。
依旧是落子飞快,从不过多考虑。只是将要输的时候,她不再大声嚷嚷着要悔棋。只是一子一子坚坚定定地下完。
若是苏无景故意输给她,她亦不笑,只是仔细地将一粒粒地棋子抓在手心,放在棋盆中,收好。
若是输了,她便起身,坐到寝宫外的游廊里,远远地望向他处。
让她与傅轻尘相见,她只是握了他的手,望着他默默地流眼泪。
无声无息,一双眼却是血红血红。
傅轻尘隐隐觉得不安。
她这般模样,什么都忍着,分明已是心如死灰,大限将至。
苏无翳何尝不知晓?
为了怕她自寻短见,特意收起了寝宫里的各种会伤人铁器。就连送与她吃饭的器皿亦换成了不亦碎裂的木盘。若是他离开,就让人将寝宫的门锁起来。
傅轻瞳亦不反抗,每日安安份份地吃饭,发呆,睡觉。
只是这般平静而死寂的气氛下,仿佛有着什么暗流汹涌。让人不安。
青阳的市口,刚处决了一名丰息的女子。
日曜百姓亲眼看着那个名叫傅轻瞳的奸细被斩落了头颅。大呼快哉。
苏无翳端坐在刑场外的高处,看着那个面目与傅轻瞳相似的女囚匍匐于地,头颅飞起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傅轻瞳,已死。
从此以后,住在他寝宫的不再是傅轻瞳。那她又是谁?或许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她是他的,这样,就够了。
苏无翳只知,自己绝不能让她这般轻易地离自己而去。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永永远远地留在身边。
记得他问过傅轻瞳,何谓迷住?
她说,就是你走到哪里,都会将这个人紧紧栓在身旁,惟恐她离了你。
那他现在这样做,是不是算他对她的迷恋。
迷恋她的笑,迷恋她说过的话,迷恋她每每会做的习惯性的小动作。
即使抓不住过往,今昔如此亦好。
当她笑着对他说,要与他下一盘棋时,他心中是何等的欣喜!只是面上仍是冷着,略略缓了缓。他颔首,说,好。
棋盘与棋子盆俱已摆好。傅轻瞳执白子,苏无翳执黑子。
傅轻瞳仍是习惯性的姿势,斜凭着桌,一手托腮,曲起膝来抵着沉香木的圆桌。她将白子下得飞快,仿佛不经思考,挣命一般地快。
苏无翳略略蹙着眉,亦牢牢地跟着她的节奏。
她下子如飞,微微地喘息,直到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盘角曲四,劫尽棋亡。
若苏无翳的黑棋补净盘上所有劫材,傅轻瞳的白棋将无处寻劫而死。
傅轻瞳笑无笑意,惨白着一张唇道:“我输了。”将手中的棋子一撒。
分明白棋外还有活气,可傅轻瞳却不曾注意到,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满室的月光。
依旧是朗朗的夜月,他二人与以往一般,坐于屋檐之上。只是他们之间,却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稀疏的星芒于薄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细蒙的雨微微地撒落,凝成小小的冰粒。
傅轻瞳的面上落了一层银色的月辉,一双眸子如同撒满了碎星般闪烁。她将覆着双脚的长裙撩起一角,露出那一副镣铐,道:“我求你,将它摘去。”
第一次用“求”。她求他,求他将那副镣铐摘去。
苏无翳看向她的脚踝,如凝脂的肤上细细地一圈老茧的痕迹。分明是那么多日月来,镣铐与皮肉摩擦,出血,结痂,出茧的痕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摩那圈凸出的茧子。
当日,因他一时的兴起,为了折磨于她,挫了她的锐气,让她戴上了这镣铐。却从未想过,这样被镣铐缠绕煎熬的日子,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如今,仿佛他能感到她所受的皮肉之痛。更多的,竟是心痛。
傅轻瞳微微收了收脚,又轻声道:“求你。”
他从怀中拿出一把海棠花形的银质钥匙,俯下身,临近锁眼的位置。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道:“瞳儿,答应我,即使没了镣铐,你也不要走。”
长发掩了他那紧张地等待答案的神情。也让他无法看清傅轻瞳面上的表情。
“我还能走到哪里去?”傅轻瞳望着俯身为自己解开锁的男子,似笑非笑道,“你告诉我,我还能走到哪里去?全日曜的人都要我的命。而你,不是也要为了你的子民要了我的命么'奇+书+网'?你是不是该让我再去城楼上吊着,安抚下民心?”
苏无翳看了她一眼。
仍是未曾说:“我已让死囚替你斩首,对子民有了交代。”
仍是未曾说:“别怕,只要留在我身边,我就会保护你。”
苏无翳什么都未说,只是默默地将那副带着傅轻瞳体温的七星海棠锁收在怀中。
我以为你会明白的。
苏无翳这样想。
我以为你会留在我身边的。
苏无翳这样想。
直到最后,他仍是想,仍是想。却不说出口。
却不曾想,傅轻瞳终是走了一局死棋。
作者有话要说:PS:此文绝对还未完啦。。。文中的各位主角都好隐晦。。我之前有觉得瞳儿和翳之间感情交代得有点快;很多细节都没;但后文绝对会不断地给出的。。通过各种方式~~
她与他相处有半年的样子。为什么她会喜欢他了呢;一是因为息潋的背叛;二是因为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罢.
她喜欢潋;是一见钟情。但她与翳却是日渐生情。半年;其实足够了;是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想说说写这篇文的目的(好严肃ORZ)。.
不想写些速食文,不想写些噱头很多但一笑即忘的文。想写些真正有些价值有可以挖掘的东西的文。
可能这个文是小众的,可能很多人接受不了这样的压抑,但我依旧会坚持下去。把这个文完整地结束掉。
因为这文虽是某戏的第2个长篇。但却是我真正的实验田。
而我在这个文中想探讨一些以前写洛城中不甚注意的东西;比如人性更复杂的刻画。文风的定位。还是故事该用什么方法来叙述.
还有;超越爱的其他一些东西。比如亲情;比如天下;比如权势。比如恨= =!!
如果说洛城主要讲的是爱,那么末世的便是恨。
虐身虐心,最终当爱变成了恨。
但是,那恨也曾经也是爱啊!
全篇来看好象真的一直在虐;而且还满重的。但我会继续坚持虐下去;不是为虐而虐。而是这个故事的本身是无法轻松的.
真的很感谢一直追文留言的亲。
你们的鼓励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鞠躬!
第二十弹 生死痛相别
“瞳儿?”退朝归来的苏无翳急急地于屋中寻了一周,终于怒道,“人呢?!”门口的守卫们见着此景,皆吓白了脸,面面相觑间在外面跪了一地:“小的,小的,不知……”
寝宫内寂然无声,却见一封粉金饰的喜帖,敞敞地翻开在桌子之上。苏无翳将拿喜帖拿起,略瞥一眼便狠狠地掷于地下,吼道:“把傅轻尘和姬流觞找来!”
霰雪森林。
寒风卷着如席般的雪片,重重地擦过陡峭的崖壁,激起无数的雪粒。悬崖之下,遥遥地望见有一条冰河暗流涌动,暗蓝色的河水,腾起团团的水汽。
傅轻瞳双脚踏在悬崖的末端,单薄的身子仅仅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衫。猎猎的山风呼啸而过,长长的乌发狂舞着,仿佛要与那扬起的紫衫边沿融成一体。
就像飘零在空中的一片紫叶,已经脱离了生长的地方,没有着落,没有依附。只能等着在风中渐渐腐烂,渐渐死去。
她闭上被风雪迷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