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人间一场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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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更,这样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减,吵得人无法安眠。使得那房顶的细琐的声音,更是让寻常人难以分辨。
第二章
可惜她苏家大小姐并不寻常人,苏家子弟自幼习武,自然耳聪目明。
狐狸的耳朵刚刚敏感的一动,便见她翻身坐了起来。依旧是白天的那席青色道袍,清醒也好似白日。她轻蔑一笑,精致的眉眼英气勃勃。
“哼,就猜到你们这时候出现。”
快速的翻身一跃,向窗外放出了一道烟火,七彩之光蓦地燃起,毫无征兆的刻画在死黑的夜空,惊得人心头一颤。她飞速上床,将狐狸好不温柔的扔在床下的瞬间,门便被数位黑衣人瞬间踹开,风雪夹杂着刀剑特有的寒意席卷而来。
她不避反上,腾空的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玉手一挥,便是一道凌厉的寒光,被击中的人只愣了一下,鲜血瞬间喷涌,如雪一般落了她满身满脸,犹若浴血修罗。
她却眼睛都不眨一下,攻势迅猛不似女子,剑出必夺人命,骇得众人均是退了一步。腥咸的血气入鼻,她反而笑了一笑,嗜血却也勾人。
她容貌艳丽无双,一双眸子波光滟潋,危险而诱惑,犹如一支带刺的玫瑰,让所有人不由得陷了进去。在此瞬间,趁机快速上前,脚下一旋带动手臂一挥,衣袍翻卷好似舞蹈,却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另一人的性命。
众刺客一拥而上,她身形轻巧犹若蝴蝶,在这刀光剑影之中优美翩跹,不多时又有数人倒下。但是刺客数目甚多,一时她也无法逼退。就在这胶着之时,门外一众人等已经响应她方才的召唤,冲上去和这些刺客拼杀起来。
她飘然一跃,退出战局,转身背对众人,似在望向窗外明月,好似这场打斗,与她无关一般。
不多时,便有下人跪下回报“禀小姐,所有刺客已被俘虏,该如何处置?”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她静了静,冷冷的回话。是皇后或者太子妃派来的都不重要,因为她们每一个人都有杀自己的意图,留下活口,也许反而会被她们捉住把柄,对付自己。
“是。”那下人并不多话,只一个手势,所有刺客都如鸡鸭一般被瞬间斩杀,接着便有仆人麻利的将他们的尸首血迹收拾干净,眨眼时间,将凌乱的房间布置的和之前丝毫不差。
除了隐约飘散的淡淡的血腥气,还有谁会想起在这个房间里,刚刚有十数人被毫不留情的夺去生命。
在众人收拾房屋的期间,她都没有回头。只有躲在床底的狐狸注意到,她的手竟在微微的颤抖。
“禀小姐,已经收拾完毕。”
“恩。”她点点头,“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应答,瞬间这房间便安静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有她站在那里,手颤抖着紧握,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待到她知晓所有人都退出了她的感知范围,方是缓缓回身。
此刻她脸上的情形,竟也让狐狸微微吃了一惊。
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上,美目依旧,里面的神采却尽数全失,好似没有了光辉的太阳。
美目之下,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至颈子,触目惊心。
她竟是瞎了。
“怎么办呢?小狐狸。我竟然瞎了。”小小年纪的少女,所谓的天之骄女,面对突变也并不惊慌,只是微微苦笑。“传说中的断魂香,闻一下便能蚀骨断魂。她们对我还真是有心。那弟子递给我的时候,我明明屏住了呼吸,没想到这毒气还可以侵入双眼。”
她中毒并不深,也许本会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一直潜藏体内,可是半夜刺客来袭,她运起内力,加速了这毒药的爆发。她平日里一直小心防备,却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的毒香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被人做成点心送给她。中招,也不算冤枉。
可是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她不能告诉她的父亲她瞎了,钟鸣鼎食之家向来无情,若是他知晓自己残废,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自己这颗棋子,也许她这一生都会老死山中,这比死还要可怕。
她更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妃,若是知晓这个消息,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加派人手,直到置她于死地为止。
她手下的人,都是父亲的。没有一个可以信赖。她身处道观,身边鬼影重重,都在偷偷窥视着她,更是一个都不能相信。
在这绝境之时,少女不惧反笑,“你要灭我苏醉,我偏偏不让你们得逞!”
她摸索着找到床铺,躺下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虽说她果敢坚韧,但毕竟年轻,如今残废,心中忐忑又如何去说,又同谁诉说。
她心中思索了无数个主意,却都不能实行。正苦闷间,忽然一团毛球贴着她的脸颊,舌头温暖,竟是将苏醉脸上的血痕舔的干干净净。
她一愣,心中渐渐的温暖起来,不由得笑道“小狐狸,我现在只剩你啦。不过恐怕我也保不住你了,我现在如此状况,怎能出门见人呢?你走吧,恐怕我就要饿死在这间屋子里面了。”
也不知那狐狸听懂了没有,却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是再次舔了舔她的眼睛,大有安慰之意。
这也算是安慰不是?
苏醉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有了一丝困倦之感,竟然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卯时,梆子声照例响起,苏醉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感到道观一片安静祥和,所有人照例念经修道,就好像昨夜打斗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的脸上只有冷笑。
这一天苏醉并没有走出房间,也依旧没有一个人前来询问。哪怕她若是凭空消失,所有人也权当她没有存在。
她一个人在房间呆了一天,没有水,没有食物,她也不能出去自己找寻吃的东西。那些道士若是发觉了她的异样,她在下一刻便会死于非命。
被别人杀死,或是自己饿死。这是个需要选择的问题。
那狐狸依旧没有离去,时不时的舔舔她的手或者脸颊,给她一些温暖。
到了第二天,苏醉依旧没有出门。房间里已经没有炭火,冰冷刺骨。
到了第三天,苏醉开始发起了高烧。
那狐狸竟然一直没有离开,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苏醉迷迷糊糊的,却感觉那一团雪白离开了屋子。
它离开……也好。她心想,美貌,地位,家事,自己看似什么都拥有,却实际上一无所有。如此这般孤独的死掉,倒也映衬自己短暂的一生。
她的喉咙疼痛犹若刀割,胸腔就像破旧的风箱,喘气都带着杂音。她知道若是这样下去,自己一定命不久矣,但是却依旧坚持着,不肯向外面求救。因为她知道,有一些时候,苟延残喘的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死了,其实也有死了的好处。活着,也有活着的痛苦。
她安慰着自己,内心却一直在渴望。
她想活着!
谁来救救她!
她好想喝口水,她好饿!
肉体的痛苦并不是最凄惨的,最难捱的,莫过于一个人面对死亡的孤独与惶恐。
在这一片死寂中,苏醉一个人慢慢的在绝望同饥饿中煎熬,她思索了两天,却依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握紧了怀中的匕首,不到关键时刻,她并不想放弃!
这时候,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她心中一惊,想张口说话,发出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谁?!”
却没有人回话。一切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东西蹦上了她的床。
她一惊,然后明白过来,“小狐狸?”伸出手惊喜的抚摸着它的皮毛,“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狐狸自然是不会说话,只是咬着她的手,不疼,仿佛只是引导她,她顺着方向摸过去,摸到一碗冰冷的稀饭。
心中的惊喜自然是不能言表,“你弄来的?谢谢你!”
她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勉强端起那只碗,将稀饭喝了下去。
这样,她便又可以又两日的时间继续思考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眼盲的事情,又可以隐瞒多久?
她想来想去,想的头越发的疼痛,不由得苦笑。“小狐狸,恐怕我是要浪费你的稀饭啦。”
但是这样放弃,她并不甘心。
也许是冰冷的稀饭给了她力气,她忽然有了一个很疯狂的主意。
她勉强摸索着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脚踏在冰冷的地上,她抓起自己额旁长及腰部的头发,用匕首毫不犹豫的割断。长长的额发刚好遮住双眼,挡住眸光,遮盖住此刻的残缺。
她寻得一条抹额,小心的固定住额发,心想若是不让那些人发觉自己的异样,那么自己还是可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她也见过盲人,知道无论是多么习惯黑暗的人,在走路行动的时候,都会不断摸索着前进,这会让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缺陷。
但是目前,她也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留在这里,早晚都会被发现,还不如悄悄逃出去,置于死地而后生。
这寒冬的天气,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向哪里。更难的是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
这是一个不可行的计划。定制这种计划的人,要么是绝望到了极点,要么是心智坚韧到了极点。
她站起身,开始一步一步的练习在黑暗中自若的行走,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期间摔倒了无数次,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了狐狸。
却颇有成效。她记得教她礼仪的嬷嬷曾经教诲她,走路要端庄大方,一步一步,步步沉稳,款款而行。她当年觉得这规矩十分繁冗多余,此刻却十分的感谢这礼仪的存在。
若是缓行,加之自己长期习武得来的敏锐的感知之力,在熟悉的环境下,装作若无其事,似乎还是有可行的希望的。
她如此是想,更是不顾生病,坚持练习,那狐狸在一旁似也是在看着,再没有离开。这一人一狐竟然在短短几日之内,奇妙的培养起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到了五天的傍晚,逢魔之时,天色将暗。所有人的精神是最松散的时刻,嘎吱一声,苏醉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走出来的,正是刘海长长,挡住眼神的苏醉。
苏醉依旧今日身着一袭兰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