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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绿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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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她颇觉挣扎的是一个傻子丈夫,好花当栽好盆中,每个未出嫁的姑娘都想有个文武双全、体贴入微的好夫婿,谁愿意将终身托付一摊烂泥,从此在烂泥巴里搅和,一辈子也达不到所望。

荣华富贵谁不爱,少王妃的位置又着实诱人,她在取舍之间难免两难,既要佳婿又想尊荣加身,叫人好生犹豫。

“嗯,听话才有糖吃,姑姑定会疼你如命,绝不会让你少块肉,多受气。”她就像她所没有的女儿,甜美又可人,能说两句窝心话。

“多谢姑姑,琳儿会好好孝顺你,每天都来陪你……”她说的是场面话,目的是讨她欢心。

“别别别,你要全心放在小王爷身上,把他的心从绿柳那儿夺过来,尽快怀上孩子我才能为你作主,当妾的地位终究不如正室。”她若非元配岂能高高在上,任意差遣下人。

其实正妃也有正妃的好处,虽然她已不受夫婿喜爱,但终究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再怎么受到冷落也有一定的地位在,下人们不敢造次,让她保有威仪。

“可是他是傻子耶!要我牺牲……”还真有点为难。

一想到要和个傻呼呼的大男人裸裎相见,并做那码子事,她就浑身不舒服,胃里泛酸。

“琳儿,你信不信姑姑?”张静蝉眸子一冷,射出精光。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信呀!姑姑最疼我了,不会害我。”

神色一软,她缓气地道:“小王爷并不傻,外界传言有误。”

“咦?”张玉琳突地一讶,露出狐疑神情。

傻了十几年的傻子不傻了,这是哪门子的荒诞话,她又不是没见过小王爷。

“我不知道绿柳是怎么办到的,但小王爷确实回复了智力,少了笨拙和呆愚。”让她很不安,万一他想起十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张静蝉蓦地摇起头,想摇掉她难以忘怀的一幕,赵玉尘会突然从聪明伶俐的孩子变成傻子,全是她一手主导的,因为……

不能再想了,一想她心里便充满愧疚,原本她是想让裘冉儿痛不欲生,以泄心头之恨,却没想到反倒害惨了一个孩子。

“姑姑所言是真?”傻子也有不傻的一天?

“待会你自个瞧瞧就晓得了,别说姑姑我诓你。”现在的小王爷可不同凡响,是姑娘们一见倾心的俊俏儿郎。

分不清是酸涩还是感慨,张静蝉心中五味杂陈,当小王爷还是个傻子时,她每见一回便厌恶一分,嫌碍眼地视若未睹,认为他的存在会阻碍亲侄子的前途,能早点消失对每一人都有益处。

可这会儿他脑子灵光了,进退得宜,谈吐有物,谦谦风姿不下浑噩度日的广远,她既是忧心也苦恼,王爷后继有人,她真要不顾结发夫妻之情,毁他一世基业吗?

终究夫妻一场,无情怎生仇,她怨的是抢走丈夫的狐媚子,对于王爷的情爱还是有的,虽然逐渐风干中。

张静蝉才一说完,果真听见沉稳的脚步由远而近传来,张玉琳立刻坐正,微带羞色地理理云鬓,抚平裙上皱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娇羞样。

“大娘,我说过绝不纳妾,不论你想怎么怪罪于我,尘儿的心意绝不改变,望你收回好意。”

昂藏男儿面如冠玉,飞鞘入林的浓眉英挺俊雅,目光炯炯如煦日,鼻梁坚挺,高而丰骨,紧抿的唇透露出一丝阳刚之气,浑然天成的尊贵气势如飞龙在天,锐不可挡。

面色带愠的赵玉尘目不斜视的走入,步伐坚定的走向斜躺软榻的张静蝉,先行表明来意,无视一旁搔首弄姿,想引他视线凝望的张家表妹。

“不想纳妾是你说了算吗?就算你亲娘也不敢说一声不吧!赵家的列祖列宗就等着你开枝散叶,香火永续呢!”由不得他拒绝。

“赵家的香火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爹还有三个儿子,他们……”都应分担。

“胡闹、胡闹,侍妾生的孩子能登庙堂吗?你是王爷立下的世子,理应为王爷留后,扯什么胡话。”一个七岁,两个双生子不过五岁多,哪能承继大统。

张静蝉没说出口的是明王爷其他的孩子根本不得宠,他连看他们一眼都嫌懒,搞不好错身而过还认不出亲生儿,根本无足轻重。

而他就不同,因母而贵,即使后来人犯傻了,还是老王爷唯一认定的传承子嗣,给予最好的照顾。

“我娘也是妾室,她不会在意是谁接下爹的位置,同是赵家的子孙,有能力者担之。”他从不眷恋小王爷的名号。

“是吗?你可曾问过她?”她冷冷一笑,勾起唇一诮。

“这……”他想起娘亲与妻子的对话,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确定。

娘亲虽未明言,但语气之中不无其意,她不希望自己受过的苦延续到媳妇身上,可是为了赵家的香火,她还是要娘子看开些,身为女子就该承受夫婿并非她一人所有,男人的多情是可以容许的。

“你爹身子骨不好,何时撒手人间无一定数,他嘴上老念着想抱抱孙儿,你身为人子岂敢拂逆父意?”张静蝉直接把丈夫搬出来,逼使他屈从。

赵玉尘面上一黯,颇有怅色。“有子无子由天决定,并非纳妾就能得偿所愿,非儿衷心喜爱,娶来也是累人一生,不能白首。”

“哼!尽是推托之词,没相处过怎知不得你意,也许老天注定要琳儿来传咱们赵家的香火。”他想不要都不行。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让张静蝉顿感难堪,失了长辈颜面。

“谁说不可能,要试过才知道。琳儿过来,见过小王爷。”看他性子有多硬,她非磨平它。

早就想冲向前的张玉琳一听见姑母召唤,连忙迫不及待地踩着莲花步,故做羞怯的盈盈而至,略一福身行了个礼。

“表哥,琳儿来叨扰了。”

面对如水的软刃,他也不好恶脸相向地回个礼。“表妹多礼了。”

“哪里哪里,表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妹子有幸一见翩翩风采,暗喜在心窝。”一说完,她又装出好不娇羞的模样,欲语还羞。

“不,我很鲁钝,才貌低下,胸无点墨虚有其表,愚兄傻得很,不值得你违心一赞。”他很惶恐,生怕她非他不嫁。

赵玉尘眼未瞎,自是看见她眼底乍生的倾慕,在他还是傻子时,她对他根本是不屑一顾,三番两次言语羞辱,还曾将他推入水池中,任由他载浮载沉的几乎溺毙,而她则在池边拍手叫好。

事过境迁,两人各有一番际遇,他不相信他若痴愚一生,她会肯纡尊降贵的靠近他,甚至忘却前尘往事地对他表现出爱慕已久的神情。

有些事他慢慢地想起来了,在娘子不断的努力下,他终能分辨是非善恶,也了解到人不只一面,要用心看才能明白谁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谁又带着虚情假意,有心图谋的。

“表哥自谦了,现今如你这般谦逊的男子实不多见,叫妹子我好不倾心。”姑姑没骗她,果然是变个人似的俊俏公子。

一见他俊色,张玉琳欢喜地往他一靠,芳心暗许,盼能缔结秦晋之喜,夫唱妇随,鹣鲽情深,羡煞鸳鸯,之前的挣扎和犹豫全一扫而空。

有此夫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既是出身不凡又仪表出众,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得的良缘,她岂会任机会白白溜走。

“表妹,请自重。”他一闪身,避开她的投怀送抱。

哼!自重,他这般清高吗?“莫非表哥嫌弃琳儿姿色不如人?”

少王妃是很美,天人之姿,天底下没几人及得上,可是论起诱惑男人的手段,她自论不输人,定能将小王爷迷得晕头转向。

张玉琳也是个自私的人,家风所致,自视高人一等又小有骄气,认为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没什么不对,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再大的代价也愿意付出。

她压根没想过人家早已成亲多年,仍一心作着少王妃梦,以为有明王妃当靠山,很快就能攀上富贵,入主王爷府。

“表哥、表哥,你走慢些,我脚小,跟不上你的步伐……你走慢点,等等我……”

迂回蜿蜒的长廊弯弯曲曲,盘绕着水波轻漾的后花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疾走廊下,轻柔的叫唤声不绝于耳,为冷清的院落平添一点生气。

在张静蝉严厉的命令下,赵玉尘被迫不得不带着张玉琳游府,以尽主人家待客之道为由好让他们独处,藉此除去两人的生疏。

因为并非出自意愿,因此他表现得意兴阑珊,不情不愿,勉强地应付敷衍了事,不想做出令人误解的举动,故而越走越快,希望她会自觉无趣而打退堂鼓。

殊不知他越是冷颜以待,张玉琳反而越是笑逐颜开,不死心的紧跟在后,就算脚跟磨破皮也在所不惜,一冷一热形成突兀对比。

“哎呀!表哥,我扭了脚,你扶我一下吧!我好疼呐。”扶着小腿,她弯身猛喊疼。

“男女授受不亲,你忍着点,我唤丫鬟来帮你。”赵玉尘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是脚步放慢。

她一听,眼眶就红了。“表哥真是无情,人家脚痛得都走不动了,你伸手一扶何来大道理,琳儿真那么惹你厌烦吗?”

“表妹勿做多想,女子名节甚重,不能有损,你当知为兄的苦处。”他就怕她太多情才不敢靠近。

虽说无意婚事,可他对人性的了解还不够透彻,即使他已表明不愿双珠伴月,但对远道而来的娇客,仍有一丝歉意。

就因为觉得抱歉,因此一听见身后传来甚为悲切的泣音,忍不住转身,中了她梨花半垂泪,一点朱唇惹人怜的伎俩。

赵玉尘的个性过于纯良,一见她抽抽噎噎哭得伤心,一时竟手足无措,多了不忍,认为自己真的太伤人,才让她泪流不止。

其实仔细一想也不是她的过错,这婚事全是大娘一手安排,儿时的伤害早已是过眼云烟,何必记恨在心,当时她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人家的脚真的很痛嘛!不然你趁四下没人先扶我到旁边坐坐,也许等会儿就不痛了。”张玉琳故意抬起头,露出忍住痛意的委屈相。

“啊!这……”他迟疑了下,心中有愧。

“好痛、好痛……呜呜……快痛死了,表哥好生冷漠,竟不顾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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