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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非君莫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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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小鹏快来救娘!」她哭道:「娘好怕!」

她听见撞来撞去的混乱声音,显然桌外是一场混战。

有人跌撞到她躲进的桌子上,她赶紧再爬进另一个桌子里,又有人撞来,差点震断了她躲藏的桌子,她忙著再见其它躲藏之处,愈躲愈靠向河……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一近河,她就四肢发软,她的眼角偷偷腼向那个角落——

「空了?」他不在位子上,必是出手对付那淫徒,方才她就奇怪依他的性子怎会不出手相救?是迟了点,但至少,她躲过一劫,不用冒著被认出的危险,等平静了、他离开了,她再爬出去。

她的视线又垂向楼外清澈的河面,顿时有些头昏脑胀、四肢发软地摊在地上。她吞了吞口水,忽地瞧见倒在地上浓稠的酱汁,灵机一动,沾了一把胡乱涂在脸上。

打斗声仍在,她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会对付不了那三流的恶徒?

她难掩担忧,悄悄爬出桌想要一窥究竟,从桌後慢慢露出一双眼,随即瞧见正前方有一具身体挡著……她迟疑了一下,视线慢慢往上看去,先是腰、再来是胸、接著是颈子,最後是……男人的眼!

她倒抽一口气,惊吓万分地对上这一双等她许久的黑眸。

她差点惊喘出声,却及时硬生生地忍下。心里明知该立刻找藉口离去,但她的双眸不由自主地背叛她的意志,被他细长的美眸紧紧地勾了过去。

她试图拉回自己的神智,勉为其难地想要拉开被他锁住的目光,他的眼,却像蛇,紧追不舍地缠住她。

那双眼瞳,黑得直透她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迷乱起来……

遽然间,人声不见了、客栈消失了,连两人之间唯一的桌子都从她眼中失去了踪迹。

她在这一双黑眼里瞧见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意,那样的情意像绣线,曾经在她心中的那块布图绣上了密密麻麻的深情,连个缝儿也找不著;现在那块布早旧了、老了,她却从不知道破了没,只知在它还来不及被抛弃之前,将它紧紧地锁在她已封起的心门之内。

而现在,他将那块布再度从她心中取了出来……取了出来又如何?布是原布,却不再如当年般的新了。

思及此,她用尽她所有的理智,暗暗在她大腿上用力掐上一把,痛感让她勉强掉开视线,一时之间心神尚归不到原位,只能呆呆地将视线往下移,重新打量著他。

他穿著一身无绣的黑衫,黑衫之下是高瘦的身躯——是啊,现在她得费力仰头看他了,她还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个儿只比她高一点点,又瘦又白的,她若有心使力,可以将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反抗也没有,可现在……

她的视线近乎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往上移,瞧见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她又快速地掉离他的眼,不经意地看著她印象中俊美的少年脸庞……她倒抽口气,脱口惊道:「你的脸怎麽啦?」

俊美的脸依旧,但比肤色稍嫌浅色的小疤小痕布满他的脸孔,虽不仔细是瞧不出来的,但是,但是,怎会变成这样?

「非君,果然是你!」他哑声说道。

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肯定,让她的心用力地一跃高,她吞了吞口水,粗声说道:「公子,你喊错人了,我……我不叫非君。」她一步又一步慢慢退离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迟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却直觉避开。他楞楞地看著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低语道:「我又见鬼了吗?」

我什麽时候变鬼了?她差点脱口,又及时忍住,无声地绕过桌子,想要趁他恍惚时先溜为妙。

才踏出一步,他又立刻挡住她的去路。

「非君……」

「我不叫非君!」

「你……你改名了吗?」他目不转睛地盯著她,双眸之间难掩激动与对自己的困惑。

「公子,我不曾改过名,我叫绣娘,不叫非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吭声、也不让她通过,她只好硬著头皮,粗声说道:「公子您认错人啦!」

「你什麽时候改名叫绣娘?」

这人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吗?她微微动怒,瞪著他,泼辣地说道:「公子是谁,我可不认识,您嘴里的非君是谁,我也不曾见过!您想怎样?拿我充数你嘴里的非君吗?不然,您说,那个非君今年多大?」

「你今年刚过二十六。」他直觉答道,目光不肯移开。

「我今年才二十有二而已,怎会是你嘴中的非君?」

他沉默了会儿,低声:「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二,非君。你看起来一向都比我大的。」

他不必要这麽诚实吧?她知道自己老了,当年轻的少男少女在闯天下时,她已经算是大婶级的人物了。在他眼里,她也是个老女人了——她双眼一红,泪水如泉,流满了秀颜。

「呜……呜……太过分了。」她抽噎著:「就算我生得一张老成脸,公子也不该这样刺伤我少女的心……」她的眼泪流不停,眼角观到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不是非君?」

「我本来就不是嘛……呜……公子,你是想非礼我吗?靠我靠得这麽近,若是让旁人误会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呜呜……」

怎麽可能?他瞪著她的脸直瞧。虽是一脸黑汁,但他认得出非君,她是非君,她明明就是非君,可是,非君不会哭;她从不哭,她一直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连掉滴眼泪都觉羞耻。她不是非君,那为何长得如此相像?活脱脱就像非君成长後的模样,她……是谁啊?

见她跨前一步,他直觉退开,思绪极为混乱。

「又是我奢想了吗?又是我遇鬼了吗?还是我著魔了?难道是你长得不像非君,我却误认为你是非君?明明你声不似非君,我却误听?非君没有这麽弱,她的眼泪永远藏在内心里,你不是她,你不是她,那……她在哪里?她只能一辈子地活在我的梦里吗?」他不停地自问,仿佛四周无人。

沈非君暗暗心惊他何时变成这样的脆弱无助?就算有心要坦承自己的身分,也在看见他一脸失望,而及时缩了口,忍下担心改问:「公子,你……还好吧?」

他不吭声,显然已不将她放在眼里,要走就趁现在,保证可以全身而退。她咬唇,依依不舍地再多偷观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与他擦身而过,贪心地偷偷闻著他身上的气味。

忽地,她瞪著那早被遗忘的恶徒持刀迎面而来——

「公子,有人偷袭!」她细声惊叫,如弱女子地连忙退回来,见那恶徒愈来愈近,他却毫无动作地背对那人。他在试她吗?

「公子!」她尖叫道。老天,他在拿命试她吗?十年不见,他连大脑都被偷了吗——啊啊,刀来了!刀来了!刀再不停,就砍中他了!

「可恶!」她倏地出手,缠住那把刀。

是她自已没有用,见不得他受伤。

「你懂武?」那恶徒脱口:「一个洗碗的大婶也会武?」

「怎样?大婶很丢脸吗?你不知道大云楼内卧虎藏龙吗?今天你就要败在我这个大婶手下啦!」她恼道,见到莫遥生转身吃惊地瞪著她。

「非君!」

「谁是非君?」

「你是非君!」

「我不是!我不是沈非君!可恶!」她气极,一掌将那恶徒打飞到楼下後,只想先逃为妙,莫遥生立刻飞身挡在她的面前。

「为什麽要躲我?」

可恶!他若长得像恶人,也一块一掌打飞他了,偏偏她迷恋他那张脸!

「非君……」

「我不是非君!我叫绣娘,人人都叫我绣娘婶,怎会认识你这个年轻小夥子呢?」她的语气酸酸的。

莫遥生微微一楞,道:「你的功夫……明明是非君。」

「怎样?我的功夫就算是你嘴里喊的非君,但我人不是,那又如何?」

她……是在要无赖吗?脸是非君、声是非君,连武功都是非君所有,她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心里虽不知她为何百般的否定,但怎能再让她走?

沈非君见他上前一步,她立刻身形如蛇,意图从他身边钻出,他眼快身快立刻挡到她回前;她又往左飞窜,他像是预先猜到她的下一步,马上又封住她的路口。

她心里恼了。若不是她不愿动手伤他,他能拦得了她吗?这人……她又气又恼又得忙著避开他的痴痴凝望。

「你让开!」

「我让开,你会走。」他哑声说道。

她吞了吞口水,无法直视他迷惑人的眼眸,只得低声说道:「你让开,我不走。我……怕水。」

莫遥生闻言,瞧她身後就是大河,非君确实连水声也会怕的。那十年来不曾生过的怜惜忽起,连忙退开二步,还来不及柔声开口,她便身手极快地想要逃出他的眼前。他惊异,但本能反应也不慢,再度挡住她。

他的脸充满疑惑。

「你骗我?」非君不曾骗过人,她的性子太过直,说一便是一,眼前的女子明明有非君的相貌,却显得有些陌生。「为什麽要骗我?」

他上前一步,她吓得退後一步。

除了讶异之外,他的心口泛起一股难受。「你在怕我?」

「我……没有。公子,奴家是寡妇,自然不便近男人之身……」

「寡妇?我没死,你当什麽寡妇?」

「你没死跟我当寡妇有什麽关系……等等,你别再走向前了,我……我会怕……」两行清泪流得极快,一下子就让她红了眼圈,但他却不再迟疑走近自己。

她心一慌,连连退後,纤腰忽地撞上栏杆,想起身後下方是河水……她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

还好有栏护身,她暗暗松了口气。气还没有吐完,她听见「啪」地一声,整个身子往後倒栽。

「咦?咦?」不会吧?天老爷这麽爱跟她作对?

「木栏还没修好啊,绣娘婶!」刚奔上来的掌柜大喊。

没修好?这里的掌柜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救……」风灌进她的嘴里,她脚踏不到地,双手挥舞抓不著任何东西。她的心一凉,吓得连救命也喊不出来。

天啊,她只能活到小鹏十岁的时候吗?她从来没有预期过自己的死法竟是活活淹死。呜,小鹏,娘还没有抱够你,舍不得离开你,还没有跟未来的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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