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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名剑风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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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道:“正是。”

话犹未了,剑光一闪,已迫在眉睫,这少年果真不愧名门高足,眨眼间便已拔剑出手,俞佩玉猝下及防,全力闪身避过,耳朵竟险些被削去半边,下禁怒道:“你这是干什麽?我这请帖难道是假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已化做点点飞花,逼了过来,冷笑叱道:“不假!”

他剑势看来并不连贯,但却一剑紧跟着一剑,绝不放松,俞佩玉避开了十七剑才喘了口气,喝道:“这……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少女突然冷冷道:“等问过话再动手也不迟吧。”

黑衣少年倒是真听话,剑势一收,眼睛瞪得更大,厉声道:“你说,这请帖是那里来的?”

俞佩玉道:“别人送我的。”

黑衣少年嘿嘿笑道:“各位听见没有,这是别人送他的。”

俞佩玉道:“这很好笑麽?”

少林松水也沉下了脸,缓缓道:“你这请帖,却嫌太真了。施主有所不知,此次黄池之会,请帖共有七种,这黄色请帖最是高贵,若非一派掌门,也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才能有这种帖子,也唯有十叁位主会的掌门人才能送出这种帖子,而阁下……”

黑衣少年冷笑道:“而阁下却下像是和这十叁位掌门人有什麽交情的人,这帖子不是偷来的,就是骗来的。”

喝声中长剑又复刺出,这一次那少女也不开口了,七个人已成合围之势,将俞佩玉围在中央。

俞佩玉满肚子冤枉,却又当真不知如何解释,那见鬼的“帮主”送他这张帖子,莫非就是要害他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丝毫也不留情,使的正是正宗点苍“落英飞花剑”,迅急、辛辣,正是点苍剑法所长,这种剑法也正是最最不易闪避的,俞佩玉苦於不能还手,片刻间已连遇险招。

那少女皱眉道:“你还不束手就,难道真要……”

话犹未了,突听半空中传下一阵长笑,长笑曳空而过,众人失惊抬头,只见一条人影在黑暗中闪了闪,如神龙一现,便消失无影,却有件东西自半空中飘飘汤汤,落了下来。

黑衣少年剑光一闪,挑在剑尖,竟赫然是朵红色的莲花。

黑衣少年面色立变,失声道:“红莲花!”

少林松水却已向俞佩玉长揖含笑道:“原来施主竟是红莲帮主的好友,弟子不知,多有失敬。”

黑衣少年苦笑跌足道:“你……前辈为何不早说。”

俞佩玉怔了半晌,叹道:“我其实并不认得这位红莲帮主的。”

黑衣少年垂首道:“前辈若再如此说,晚辈便更置身无地了。”

俞佩玉只有苦笑,还是无法解释,那少女一双剪水双瞳盯着他,嫣然笑道:“弟子华山锺静,敝派在前面设有间迎宾之馆,公子既是红莲帮主的朋友,也就是华山派的朋友,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移驾到那边歇歇。”

黑衣少年拊掌道:“如此最好,明日清晨,敝派自当车驾相迎,恭送前辈赴会。”

俞佩玉想了一想,苦笑道:“也好。”

就这样,他就被人糊里糊涂地自黑暗中送入了辉煌的迎宾馆,但那位红莲帮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他还是不知道。

迎宾馆终夜灯火通明,宽敞的大厅,未悬字昼,却挂着十四幅巨大的人像,俞佩玉自最後一幅瞧过去,只见这十四幅人像昼的有僧有俗,有女子,也有乞丐,年龄身分虽不同,但一个个俱是神情威严,气度下凡。

锺静跟在身旁,笑道:“这就是发起黄池之会十四位前辈掌门的肖像,七十年前,武林中争杀本无宁日,但自从这十四派黄池连盟後,江湖中人的日子可就过得太平多了,这十四位前辈先人的功德,可真是不小。”

俞佩玉也不知是否在听她说话,只是呆呆地瞧着当中一幅肖像,上面昼着的乃是个面容清瞿,神情安详的老者。

锺静笑着接道:“公子只怕要奇怪,这当中一幅昼,怎会既不是少林梵音大师,也不是武当铁肩道长,但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俞老前辈,就是黄池之会的第一个发起人,“先天无极派”当时在江湖中地位之尊,绝不在武林武当之下。”

俞佩玉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锺静道:“俞老人主盟黄池之会一连叁次後,虽然退位让贤,但在会中仍有举足轻重之势,直到叁十年前,放鹤老人接掌“先天无极派”之後,方自退出大会,家师与少林、武当等派的掌门前辈,虽然再叁苦劝,怎奈这位放鹤老人生性恬淡,叁十岁时便已退隐林中,绝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所以,现在名帖上具名的,就只剩下十叁派了。”

这位风姿绰约的华山弟子,笑容温柔,眼波始终未曾离开过俞佩玉的脸,这些武林掌故娓娓道来,当真如数家珍。

俞佩玉却是神情惨然,垂首无语。

这一夜他自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日清晨方自朦胧入梦,锺静那娇脆的语声已在门外笑道:“公子醒来没有,点苍的杨军璧杨师兄已来接你了。”

她眼波仍是那麽妩媚,杨军璧黑衣外已罩上件黄衫,神情也仍知昨夜一般恭敬,躬身笑道:“敝派迎驾的车马已在门外,掌门谢师兄也正在车上恭候大驾。”

俞佩玉抱拳道:“不敢。”

迎宾馆中,人已多了起来,还有几人在院中练拳使剑,他也不去瞧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随着锺静走出了门。

门外一辆四马大车,车身豪华,白马神骏,特大的车厢里,已坐了九个人。

俞佩玉匆匆一瞥,只瞧见这九人中有个身穿紫花衣衫的少年,还有个黄衫佩剑少女,大概就是那神刀公子和金燕子了,此外似乎还有个华服紫面大汉,两个装束打扮完全一样的玄服道人,车窗旁站着个少年,黄罗衫、绿鞘剑,正探身窗外,和一个牵着花马的汉子低声说话。

俞佩玉一眼虽未瞧清,但也不再去瞧,别人既不理他,他也不理别人,仍是垂首在那里。

锺静不住在门外向他招手,笑道:“公子,会中再见吧……”

车门关起,马嘶车动,那黄衫少年这才缩回头,转身笑道:“那一位是红莲帮主的朋友?”

只见他目光焖焖,面色苍白,赫然竟是害死放鹤老人的那狠毒的少年。

俞佩玉身子一震,如遭雷轰,别人听得他竟是缸莲旧交,都下禁改容相向,但他眼睛瞪着这少年,却已发直了。

黄衫少年淡淡笑道:“在下点苍谢天璧,与红莲帮主亦是故交,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俞佩玉嘶声道:“你……你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突然扑起,双拳齐出,猛烈的拳风,震得车厢中人衣袂俱都飞起。

黄衫少年谢天璧也似吃了一惊,全力避过两拳,失声喝道:“你这是干什麽?”

俞佩玉拳势如风,咬牙道:“今日你还想逃麽?我找得你好苦。”

谢天璧又惊又怒,幸好这车厢颇是宽敞,他仗着灵巧的身法,总算又躲过七拳,怒喝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

俞佩玉大喝道:“六天前秣陵城外的血债,今天就要你以血来还清。”

左拳一引,右拳“石破天惊”,直击出去。

谢天璧终於躲无可躲,只得硬接了这一拳,双拳相击,如木击革,他身子竟被震得“砰”地撞在车门上。

俞佩玉怎肯放松,双拳连环击出,突听叁、四人齐地叱道:“住手!”

眼前光芒闪动,叁柄剑抵住了他的後背,两柄钩钩住了他的膀子,一柄白芒耀眼下可逼视的短刀,抵住了他右胸,刀尖仅仅触及衣衫,一股寒气,却已直刺肌肤,车厢中五件兵刃齐地攻来,他那里还能动。

车马犹在前奔,谢天璧面色更是煞白,怒道:“你说什麽?什麽秣陵城?什麽血债?我简直不憧!”

俞佩玉道:“你憧的!”

身子突然向左一倒,撞入左面那便钩道人的怀里,右手已搭过另一柄银钩,撞上身後两柄剑,第叁柄剑方待刺来,他右手乘势一个肘拳,将那人撞得弯下腰去,痛呼失声。

但那柄银玉般的寒刀,却还是抵着他右胸。

神刀公子目光也如刀光般冰冷,冷冷的说:“足下身手果然不弱,但有什麽话,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刀光微动,俞佩玉前胸衣衫已裂开,胸口如被针刺,身不由主,坐了下去,那弯下腰去的一人,却仍苦着脸站不起来。

车厢中人俱已耸然动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和当今天下少年高手中地位最尊的点苍掌门人硬拚一招,再击倒“龙游剑”的名家吴涛,纵然有些行险侥幸,也是骇人听闻之事。

那紫面大汉端坐下动,厉声道:“瞧你武功下弱,神智却怎地如此糊涂,谢兄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胡乱出手,莫非认错了人麽?”

俞佩玉咬牙道:“他纵然身化飞灰,我还是认得他的,六天前,我亲眼看见他以卑鄙的毒计,害死了家父……”

谢天璧失声道:“你……你莫非见鬼了,我自点苍一路赶来这里,马不停蹄,莫说未曾害死你爹爹,根本连秣陵城周围五百里都未走过。”

俞佩玉怒吼道:“你真未去过?”

那玄服道人沉声道:“贫道可以作证。”

俞佩玉道:“你作证又有何用。”

玄服道人冷笑道:“仙霞二友说出来的话,从无一字虚假。”

俞佩玉怔了怔,对这“仙霞二友”的名字,他的确听过,这兄弟两人武功虽非极高,但正直侠义之名,却是无人不如,他两人说出来的话,当真比钉子钉在墙上还要可靠,只是,他自己的眼睛难道不可靠麽?

神刀公子道:“现在你还有什麽话说?”

俞佩玉咬紧牙关下说话。

那“龙游剑”吴涛总算直起了腰,厉声道:“大会期前,此人前来和谢兄捣乱,必定受人主使,必定怀有阴谋,咱们万万放不得他的。”

金燕子始终在冷眼旁观,不动声色,此刻突然冷笑道:“不错,吴大侠若要报一拳之仇,就宰了他吧。”

吴涛脸一红,想要说话,他瞧了瞧她腰里挂着的剑,又瞧了瞧神刀公子掌中的玉龙刀,半句话也没说。

谢天璧沉吟道:“以金姑娘之见,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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