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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寂与寞的川流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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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相对沉默,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他的话,他的神情,让我刚刚筑起的坚硬防线骤然被冲击,说不触动是假的,那一刻真切的心跳,我无法否认……他说,“安澜,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

刹那间四目相对,我熟悉以往盛气凌人的穆彦,却对这个恳切温和的穆彦,不知所措。

他凝视我,对天桥上人来人往的尴尬一点也不在意。

“怎么说到恶意来了,听着真古怪……”我低头撩起耳边发丝,回避地笑了笑,岔开他的话:“你今天心情不好么,吃饭的时候好像很不高兴?”

他的目光闪了下,淡淡别过脸:“没有。”

我想着裁员的事已发生了几天,他一直平静如常,今天情绪低落是与之有关么。

他沉默了一阵,“下午冯海峰打了电话来。”

我怔住,“他还好吧?”

穆彦望着远处街灯,“他骂了我一顿。”

我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穆彦也沉默。

“冯海峰也只是发泄情绪吧……”我长长叹口气,“那不是你的错,别在意。”

穆彦笑笑,语声涩然,“他应该骂我。”

我试着想象他的心情,却无法想象。

他一向护短,费了许多心血带起来的团队,被自己亲手砍掉,人前泰定自若,人后承受责骂,这样的压力我无法体会,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只有这失落难过,是与他相通的。

“也许他们去别处会发展得更好。” 我低声说。

“用不着安慰我。”穆彦像是一瞬间恢复正常起来,语气又冷淡强硬了:“两害相较取其轻,不付出这种牺牲,公司才会陷入真正的麻烦。”

“你指什么?”我愕然问。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拒绝回答。

“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有多讨厌?”我气恼,“故弄玄虚,不如不说。”

他叹了口气:“好奇心这么强,可不是做秘书的料,你得学学叶静的知趣。”

这个人总喜欢打击我,喜欢拿叶静的玲珑来反衬我的笨拙,如同反复对一只鸭子强调:你不是天鹅。这是我最反感的事,当即回敬:“好在纪总可以忍受这么笨的秘书,您不用忍受。”

“没办法,老大喜欢笨人。”他继续打击我,刻薄到家,“不过你也有优点。”

“呵,我居然还有优点?”我被他激得尖酸起来。

“你认人。”穆彦意味深长地笑,“跟着谁,就认谁,不懂六亲不认那一套,就算懂也做不出来,换句话说,你还很不职业。”

这算是贬我,但他的口气听着,却像是在夸。

“认事不认人,认人不认事,所谓职业就是感情摆一边,只对正确的事——所以,我和你,都是不够职业的人。” 穆彦笑得自嘲,“老大自己够聪明了,对付明枪暗箭他的本事绰绰有余,身边安置一两个笨人,反而比聪明人放心。”

他说明枪暗箭。

明枪已经看到了,暗箭在哪里,我不知道。

忍了忍,索性单刀直入问穆彦:“我想不通总部为什么一再打压,推迟新项目对公司又没好处……程总,他到底什么意思?”

穆彦仿佛听见很好笑的笑话:“不一定要有好处,他们只想推瞎子跳崖。”

我越听越迷茫。

“等着瞧吧,看最后是谁推下谁。”穆彦冷笑。

这些话,隔了一夜,再想起来,仍是如坠云雾。

夏日清晨的阳光已照在身上,明灿灿晃着眼睛,将纷乱的念头照得如露水般蒸发一空。

我活动了一下趴在露台栏杆上已经发麻的手臂,不知自己一动不动发呆了多久。

连屋里的威震天都已睡醒了,跟着踱来露台,安静地趴在我身旁。

我抚着它背脊上柔软厚密的毛,又想起昨夜的梦。

——“推瞎子跳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穆彦若有所指又十分保留的话,让我想起梦里,在浮冰挤压下艰难航行的船,弃船而去的人,伫立船头坚定不动的背影。

据说梦是出卖内心世界的犹大。

我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挑出衣服,问蹭在脚边的猫:“小威,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威震天打了个呵欠。

一夜没睡好的恶果在九点半的会议桌上体现出来了。

各路人马都在桌旁正襟危坐,我随纪远尧走进去,刚落了座,就感到困意袭来。

我得拼命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提起精神聆听各路大佬说话,记下他们的发言。

穆彦就坐在斜对面,焕然一新的神采代替了昨晚倦色,眉梢眼角还是刀锋一样锐利。感觉到我在看他,他斜了斜目光,面无表情,伸手正了下自己的领带,倨傲的下巴如果会说话,估计会对我说,“看什么看!”

耳边听见低低的咳嗽声,拉回我的注意力。

纪远尧习惯性清了清嗓子,让程奕先说说营销系统的工作调整思路。

新项目的推迟,在我看来是一件困惑不安的事,但此刻从会议桌上大多数人的反应看来,他们对此是深深地松了口气。程奕的态度,看上去也和大家一致。他尤其强调了部门调整之后,营销团队面临的诸多难题,最迫切的问题,是要解决人力的紧张。

我从这角落里无声无息打量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不露出洁白牙齿和隐约笑涡的时候,会有种冷静严谨的气质。

按程奕所拟的进度计划,我们与BR的合作将在下个月终止,初步招投标工作完成,新的合作方将与审计部门、财务部门联合评估选定,接替BR的工作。

原本让程奕以一个副总经理亲自操持合作方招投标,并不合适,但BR事件刚过去,穆彦有避嫌的理由,部门兼并后人手顿时紧张。当程奕提出增调人手协助时,徐青立刻说了企划部门面临的一大堆压力,言下之意是不可能抽人给他。

对这种反应,程奕似乎早就有数,也不跟徐青为难,转头看康杰:“那么销售部相对压力小一点,人手还充足吧?”

康杰点点头,一板一眼地说:“这个问题,目前来讲,销售部这边面临的是短期任务和长期任务两方面的问题……”他开始滔滔不绝,一筐一筐的套话往外扔,绕程奕的圈子绕得太明显,估计等他从长期任务说到短期任务,今天这会也差不多可以开完了,其他部门也不用再发言了。

程奕两手克制地握着,狭长的一双眼直盯着康杰。

坐在程奕对面的穆彦,专注倾听,一声不吭。

这真是一窝各自算盘拨得哗啦响的老狐狸。

最大的一只狐狸总算出声了,纪远尧习惯性地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下,拿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小口。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康杰适时刹住他的废话。

“这种小事就不用在会上讨论了,该抽调谁就调,程总不用跟他们客气。”纪远尧轻描淡写地笑笑,“既然个个部门都人手紧张,看来还是我最闲,你忙不过来就让安澜帮忙好了。”

纪远尧隐含笑意的目光透过细银边眼镜,落在我身上。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不愿意去吗?”

纪远尧笑着问我,随手放下了车窗,午后热风吹进来,拂在脸上有种粗粝的温暖。

“怎么会呢。”我笑着否认:“既然是您安排的,做什么工作都一样。”

他转头看我,目光细微:“也有不一样。”

我点头表示领会。

纪远尧一笑,就此打住,不再多说。

老范在前面问他,是不是车里冷气太强,吹得冷。

“你冷吗?”纪远尧温和地问我,将放下一半的车窗又升起来,“闷了半天,透透新鲜空气好不好?”他的神色话语,无不体谅周到,人前人后风度俱佳,简直不像现代人,像从十九世纪英国小说里走出来的旧式绅士。如果哪一天纪远尧要杀人,我想,也会彬彬有礼地替死者揩干净血迹。

就像上午的会议上,一点征兆没有的,就把我推了出去,推到虎视眈眈的程奕嘴边。

那一刻,我感到会议室像一座原始丛林,巨兽们踞坐两列,杀机腾腾,正要伺机相搏,这时一只兔子突然“嘭”一声被丢到中间,兔子抬起头,只好对巨兽们露出一个和平的微笑。

我除了和平地笑,没别的反应可选择。

刚以为找了棵大树,靠着好乘凉,这就被一脚踹到毒太阳底下——凉不是给你白乘的。

在座的各路大佬们以含义各异的目光稍稍聚焦了我一下, 对于习惯了血肉搏杀的巨兽们而言,这算不上什么。

而穆彦,一副心安理得的目光,审视着我的反应。

昨晚天桥上那一番话,似乎不是平白无故说来与我谈心的。

程奕踢掉了BR,自己来圈定新的合作方,插手市场这半壁江山已成定局。

经过上两轮交手,程奕已很清楚自己处在十分不利的劣势,上下级一致针对自己,总部对空降兵管丢不管埋,简直是没有活路。如果是个没骨头的人,也就偃旗息鼓,顺势把市场的主导权还给穆彦了。但他还是一声不吭地完成了第一步招标评估,高效率推进此事,态度丝毫没有软化迹象。

对新合作的招标评估并不复杂,却是个敏感环节,历来烫手。

纪远尧把我指派过去协助,以示他对程奕工作的支持。

真正需要我做的事,当然不是给程奕跑腿打杂。

穆彦的“推心置腹”似乎是个前奏,这一次,能不能在两派人马之间周旋过去,也许将决定我能否在这大鱼吃小鱼的浑水池塘里生存下去——你站这个山头,他站那个山头,总有一股力量要把人逼上梁山,没平衡木可走。

我只想安分守己做好份内工作,从不想牵涉利害是非。

可是在我成为总经理秘书的那一天,这期望就已破灭了。

车子飞驰在路上,老范开得又稳又快。

纪远尧第二次抬腕看时间了。

刚结束午间的饭局,我们正在回公司的路上,稍后还约见了一位银行副行长,时间排得很密集。

这一路上纪远尧的电话就没消停,其间财务经理打来过,穆彦打来过,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兀自深思,也不说话。

我和老范都不敢吭声。

这次电话再又响起时,纪远尧却让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低沉愉悦的语声接起。

听到他称呼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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