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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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作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窘境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族的骄傲和太一仙门弟子的尊严,让他分外无法忍受,在被天魔宗算计后憋在心底的怒气,大有爆发之势。
“世子殿下切莫冲动,毁了东宫大好前程,还是乖乖回府得好。”厅中贾公公眯着眼睛,抚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慢声细气道。
突然之间,在场所有禁卫兵都感受到一阵窒息的压力迫来,眼前发黑,那贾公公更是摇摇欲坠,后面的话更是吞回了肚子里。
“疾!”只听一声沉闷低喝,打破了压力的缝隙,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真这才留意到那禁军统领宇文释。
栗目高鼻,肤色古铜,身姿如金刚拄地,一股刚烈霸道的纯阳气息向心隐而不发。
那气息刚烈不失淳厚,只是比平常和尚多了几分军旅杀伐之气,乃是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刚罗汉。
是佛门中人,杨真迅速作出判断,朝中竟有如此多奇人异士,难道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种?
“好,原来天佛宗的人也看上这块皇土了?”赵启英冷静下来,直视这个以往仅有一面之缘的禁卫军统领。
“世子殿下见笑,宇文释不过是佛门俗家弟子,蒙家师恩宠修持粗浅法门,自是与世子仙门高弟不可比拟。”宇文释古铜色面上绽出一丝傲然笑意,瞬即敛之。
真是多事之秋,供奉堂一出事,其它势力就蠢蠢欲动,魔道中人趁机混水摸鱼,难道大汉国几百年来强大的身躯开始腐朽了?
赵启英念头千回百转,这样的阵仗仍旧不让他放在眼里,只是他身为皇族子弟,其父身为储君,不能不考虑,且攸关太一门道统在大汉延续的师门大事。
“殿下请。”宇文释观其神色,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这位道友来自昆仑仙府,想来你们也不敢为难。我跟你们走。”赵启英指了指杨真,昂首与宇文释擦身而过,直出大厅。
那贾公公还待说什么,杨真跟赵启英打了个眼色,就这么直接在众将兵虎视眈眈下施展遁地术,活生生沉入青石板中不见,临走还留给了宇文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宇文释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志坚毅,一声令下,押着赵启英扬长而去。
杨真并没有去远,他发现禁军竟然开始查封青羊观,驱逐观中道士,遣散道童,在各大街巷都有皇榜公告,贬斥太一洞府。
在京师连日异事爆发和有心人造势下,种种不利太一门的流言,在坊间迅速流传。
他明白,在魔道兴风作浪且佛门暗窥下,太一门在中原的地位,恐怕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只是在中南山,魔道行动不是给挫败了么?为何时隔几个时辰,上京又现魔踪?
他在城中巡查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魔头活动的迹象,按说太一门在供奉堂出事后,也该重新调遣人手入京了,难道中南山阻魔之战出了意外?
何况此次青羊观的入魔事件,与那道圣旨的奇巧出现,异常蹊跷,佛门绝无可能与魔道合作,他深信这一点。
怀着重重疑窦,杨真匆匆赶至皇城内的太子府,在一间书房内,赵启英正在与一位杏黄袍中年人交谈。
看见房中突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堂上的中年人露出一丝戒备之意,却没有惊动外面的护卫,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赵启英。
“父王,这位是孩儿同道好友,来自昆仑仙府,法力修为非孩儿可企及,若非有他助阵,孩儿前日决计难逃大劫。”赵启英一脸欢容拉过杨真,跟中年男子介绍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杨真行了一个晚辈礼。
“不必多礼,既是我儿贵客,也是孤的贵客。”赵旭亲自起身相迎,态度和蔼而不失皇家气派,给人如沐春风感觉。
杨真打量这个当朝储君,个头不高,方面大耳,印堂高阔,一对卧蚕眉下的虎目沧桑有神,看上去约莫五十许人。
分宾主入座,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说宫内出现一个天佛寺和尚?”杨真听赵启英简略谈及了京城出现的新状况。
“那和尚自称灵智,据说是出自云顶山天佛寺,大日院普性大师座下。”
赵启英见杨真示意,他继续补充道:“灵智和尚能言善辩,来京城有一月有余,一直在皇城,说是调解吴国与大汉危机,供奉堂出事后,他突然就出现朝堂之上。”
“修为如何?”杨真问道。
赵启英犹豫了一下,道:“前阵偶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不出深浅,能代表天佛宗和吴国出使大汉,修为想来不凡。”
“那就奇怪了,那日供奉堂如此大动静,不见他现身,今日青羊观出事,他又有举动,之前他与令师伯赵无稽可有相交?”
听完杨真一连串疑问,赵启英脸色微红,赧道:“前些日子都在为练姑娘的事忙碌打点,不曾打探这些事情。”
“我儿,那练姑娘可是前阵陛下打算……”一直静听两人交谈的太子赵旭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话。
“孩儿一直怀疑,陛下已经被人以法术蒙蔽视听,先有孩儿师门赵无稽师伯起事,后有……这新来的云顶山和尚。”赵启英对天佛寺多少有些忌惮,没有言明。
“看来赵兄要立即联系上中南山,诸方势力纠结京城,只怕……”杨真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启英当机立断,起身道:“如此我立即回中南山禀明师尊,遣派人手。”
“吾儿且慢。”赵旭抬手拦住了赵启英,“你若离去,外面的禁军倒不是问题,只是若真有妖魔潜伏京城,这太子府……”
赵启英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时求助的望向杨真。
“我亲自走一趟,反正有些事还要与令师交代,你就安心待在京师,千万不要妄动。”杨真话毕,直接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旷的书房大厅。
待杨真离去一会儿后,赵旭神情一肃,双手负后道:“启英,此子是否可靠?”
“父王意思是?”赵启英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只怕吾族要大难临头。”赵旭抚着案上的青龙玉镇,见赵启英一脸不解,苦笑道:“先皇英明神武,登基不足五年就一举平定南下西戎蛮族,击退南蛮,东夷俯首称臣,四海升平。
“令祖有十四子,有三子最受宠,除了陛下,你十三皇叔赵寿,还有就是为父;当年我们三兄弟,陛下坚忍善良,你十三皇叔精通兵法,为父擅理朝政,可说是各有千秋,先皇一直不肯立储。
“那一年先皇病危,你十三皇叔不知从哪听说,先皇欲立为父为新帝,发起兵变,只是给为父洞察阴谋,调动武解阳北上进京,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原本这太子之位确有可能落到为父手上,然而为父深知陛下心思,不忍与其争,在为父一力坚持下,将陛下送上了九五大位。
“陛下为示大度,登基便诏告天下,效法三皇五帝禅让之法,他死后由为父即位,于是我这东旭王,便背了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宝座数十年。”
“父王是说,陛下欲另立太子?”赵启英大为震惊道。
“不是欲,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想法,幸好为父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儿。”赵旭落寞的脸上绽出几分光彩。
“因为孩儿被师尊看中带上中南山,拜上太一仙门,所以……陛下有所忌惮?”赵启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明白近日京师的动荡来由。
“正是。”赵旭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欣慰神色:“太一门在大汉立朝就是国教,几百年来势力根深蒂固,如今陛下打算另起炉灶,我们一家根基将不复存在,大难临头只怕不远。”
“谈何容易。”赵启英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最近魔道在京师暗地动作,兼且师门不幸,身为当朝太师的赵无稽师伯竟然勾结魔道,导致供奉堂倒台,给了佛门中人可趁之机。”
“为父该当如何?”赵旭神目一亮,压低了声音。
赵启英神色变化不定,凭借师门将父亲推上至尊之位,也并非不可能,何况父亲暗中掌有不少兵力,发动起来,就算佛门助阵宇文家族,支持长皇子,也是大有机会。
“京师的佛门和其它不属于世俗的势力,就交给孩儿处理。”
赵旭因激动而脸色微红,闻言眉头的那丝愁绪消失无踪,他来回踱步,突然瞪着赵启英,声音有些发颤:“启英,不若你就此留在京师协助为父,将来为父的一切,终究是你的……”
“爹!”赵启英打断道:“孩儿此身只属仙道,入世修行只为还爹娘养育之恩,待京师一切平定,孩儿还是要离去。”
赵旭见赵启英一脸坚毅,熟知自家孩子脾性的他,暂且搁下了那突如其来的想法,两人各自陷入沉思。
上京城即将风起云涌。
杨真再度来到中南山,太一山门前修士三五成群,正施展五鬼搬运术,数块丈高巨石正在被托举移动,重新修复毁坏的山门,布置守护法阵。
一名接引道人见他到来,掐诀退了出来,直接将他引向太乙殿所在的仙峰。
一路上,杨真打听着昨晚的战况。
大约是方击退了天魔宗来犯,接引道人有问便答,无所不应,比之初次时候的淡然,颇为意气风发。
有些奇怪的是,杨真没怎么察觉太一门的人因昨夜死伤惨重显得悲伤,不过转念一想,修真人岁月无穷,早把生生死死看淡了。
在太一殿门口,太一掌门魏元君亲自迎出门来,那张平日肃慎严谨的面孔,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欣喜。
“师侄安然归来,老夫甚慰。”魏元君一把拉上杨真的手,在接引道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亲自引向大殿。
“掌门师弟,老道身子骨还没复原呢,这么急着找我来,难道又有不开眼的家伙上门?”杨真前脚进门,后面天狗老道大嗓门就叫嚷了过来:“原来是昆仑派的小家伙,我说啊……”
“师兄稍等,待本座给师侄介绍一位贵宾。”魏元君打断了刚抢进门的天狗老道。
杨真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客席上的红裳宫装女子,冷若冰霜的气息让他一眼认出,不等魏元君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