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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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条所称的困难职工,是指本市行政区域内,由当地民政部门和街(镇)核发享受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线标准的职工;第二,职工要求减、免、缓有关诉讼费用时,应向工会提交申请,并出具当地民政部门核发的最低生活保障金证,以及有关部门出具的正在享受低保的证明;第三,申请一并交由职工单位所在地的县区级以上工会办理。”
方军一字一板,滴水不漏:“公事公办,规定在先,不太好办。尽管我十分同情这些工人兄弟,但,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于雅先有些忍不住了:“我就不明白,市总工会也不具备对人大条例补充的资格呀!”
听方军这么一说,两个工人也嚷道:“你可怜可怜咱们不行吗!”
明显感到有飞沫陆续落到脸上,方军一忍再忍,略沉吟了一下,说:“不是不同情大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困难,应该有一个界定的标准嘛,否则大家都说自己困难,岂不乱了套?工会的职责就是依法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们市工会工作,可以说,一直走在全省的前面,主要体现在近年连续出台了几部维护职工权益的地方法规,而在每部法规的起草过程中,市总工会都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其中就包括《职工权益保障条例》。这于主席也是清楚的嘛!”
于雅先说:“就这个通知内容而言,困难职工被缩小为享受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线标准的职工。那没有低保,但生活确实困难的‘边缘型’工人怎么办?”
手头上这么多事压着,哪有心思这么纠缠下去?方军心急如焚:“这可能是政策的一个盲点,有待于研究。从理论上讲,这96人如果确实生活困难,工会也应该为他们出具证明,我们也非常希望这个问题能够尽快得到公正合理的解决。但需要研究啊,你们可先到劳动、民政部门协商嘛。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找个人来接待你们。”
说罢,一个电话,他把生活保障部长叫来,郑重介绍道:“这是咱们市总专门负责困难职工救助的顾凤才部长,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探讨。我就暂不奉陪了。于主席,你不知道,我现在老忙了。”
于雅先说:“据我所知,人大制定《职工权益保障条例》时,没有把证明的权力与义务授予其他单位或部门,而唯独授予工会,就是考虑到工会更能保护工人权益。市总工会应该亲自调查,站在维护职工权益的立场与事实的基础上,出具证明。但现在,市总弄出了个偷懒通知,把证明困难的义务推给了工人,把出具证明的权力留给了自己,工会所要做的,不过是审查一下工人拿给他们的低保证明而已。再说,对这类申请都由各区、县工会受理,市总工会干什么?我们公司也算是市里一家比较大的企业,为什么市工会就不能受理呢?”
方军一摊手,苦笑道:“好了,我也没工夫跟你探讨那么多了,眼下工会社会认可程度低,没地位,也很难,这你也是清楚的呀。”这时他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特别是在非公企业中,工会组建都很困难。在很多事情上,我们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把顾凤才叫到门外,悄悄嘱咐道:“你应酬一下,策略点。”
“那到底怎么办啊?”
“掂量着办嘛,这还用我教你吗!”
顾凤才一头雾水。
方军白了他一眼,匆匆下楼。正好机关那辆桑塔纳停在门前,他急忙拉开车门命令道:“走,去市委!”
司机小刘以为听错了:“上市委?”
“话咋这么多呢,快!”
小车急速驶出,转眼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于雅先不知所措,顾凤才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相持着,一位叫谢本义的工人愤然而起:“让派出所来抓我好了!”说完走到方军宽大的办公桌前猛然一掀,“哗啦”一声,桌面倾斜,东西遍地,一片狼籍。这一举动犹如导火索,点燃了大家的情绪。屋子里的工人不少失去了理智,有的用脚踢翻了痰盂,有的将手中的杯子顺势往地上一摔,有的将柜子上的电视往地上一掀,发出一声闷响。
这种情况令于雅先也手足无措,只能边喊边制止:“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样干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坏事!”可是她的声音淹没在混乱中。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个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场面……
7
上午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个梦。
工人们自控能力差,于雅先不是不知道,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无论如何,人是她带去的,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尽管方军作为市总工会的副主席,以如此态度对待来访工人实属不该,但那是他的问题,而一个基层工会主席带人大闹市总工会的大帽子压下来,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往轻了说是蔑视上级领导机关,往重了说就是目无法纪,扰乱社会秩序,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上午,于雅先都在忙不停地做着善后工作,该赔偿的赔偿,给解释的解释,好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弄得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她离开市总工会,回到公司时已经是午后1点了。
在大门口,正好与赵永东走了个碰头。
这样一个时候,于雅先最想回避的人就是赵永东,他毕竟是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加上近来两人常有意见分歧,本来带工人去市总工会讨说法赵永东就一直不同意,这更令于雅先无言以对。
她只好低着头,灰溜溜地往里走。
赵永东可能刚吃过午餐,油汪汪的脸上呈现着幸灾乐祸的样子,见于雅先头都没抬,不由增添了几分火气:“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了?既然这样,我也别自作多情了!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们到市总工会闹事,影响极为恶劣,已经传到区委领导那里了,从现在开始,你停职检查!”
于雅先脑袋里“轰”的一下,尽管有预感,但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她陡然想起昨天赵永东所说的“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那句话,看来真为这话“负责”了。当然,赵永东并没那么大的能量,其背后还可能有一批身居高位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处理决定,也不好好调查一下,就不问青红皂白令其停职,这不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吗?她再一次真切感到,工会维权,真是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啊!难道真不该带人去市总工会?
于雅先立在那里足足有半分钟,但她并没有回过头,始终背朝赵永东。无疑,这令这位窃笑者心里很不舒服。半晌,他只好边走边悻悻地说:“你呀你,好自为之吧!”
于雅先立即回应道:“谁也不必高兴太早,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相信正义者会笑到最后!”
赵永东万没想到,如此大难临头,于雅先还这样强硬!这倒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阵,他才冷笑道:“好,好!算你能耐!”
于雅先扭头就走,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可是听筒里毫无声息,一问才知,电话已经被掐断了。她拿着冰凉的话筒,足足呆了一刻钟,继而感到,在这条路上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整整一下午,她就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思前想后。
虽然眼下发生的各种事情一串接着一串,但起因恐怕都是改制,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从改制方案的时间、内容、方式、步骤等一系列安排上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决不是即兴之作,甚至每一细小环节的设计,都流露着策划者的苦心。更高明的是,这个改制方案虽然有侵吞国有资产、侵犯职工权益的嫌疑,但却似乎没有违法违规的把柄。由此看来,这份改制方案的背后,很可能有着很深的背景,远比她估计的复杂。城建二公司固定资产评估仅为1600万元,主要由原企业领导班子成员受让,其中原经营者占85%的股份。扣除债权债务,又有百分之二十的优惠,然后又分5年付清所欠资金。她清楚,如果弄好了,企业每年的纯利润至少也在300万以上,这是不是就等于把企业白白送给王德勤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区里那些官员不会不知道这次改制的分量,他们在背后扮演的是一种什么角色呢?就王德勤来说,他家里是不缺钱的,老婆在深圳开一家外贸公司,一年至少有六位数的收入。他们就一个女儿,去年考取了美国密歇根大学的博士,全额奖学金,每月1600美元,用他的话说,根本花不完。夫妇俩都是50多岁的人了,再能花钱还能花多少呢?再说,这么多年的企业一把手,明的暗的,各种收入加起来也相当可观。如果这一切都令人不可思议的话,那就得从他家里以外的地方寻找答案了。
一个女人的身影立时闪现在于雅先的脑海里——公司财务科长杨慧。本来杨慧以前是公司仓库的一个保管员,因为有些姿色,又聪颖会来事,一来二去,深得王德勤的赏识,便把她调到公司财务科当出纳。斗转星移,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也许是天意,也就是大前年的一个冬日,杨慧的丈夫在一场车祸中突然去世了,这让他们的关系一下就有了质的飞跃,杨慧很快由出纳员升任为公司财务科长。如果王德勤为情而贪,那就容易理解了。这些年被揭露出来的大小贪官,几乎都有这样一个共同的特征。杨慧毕竟刚刚30岁,来日方长,欲望如同无底洞一样深不可测。倘若王德勤真的深陷其中,那他就是有座金山恐怕也填不满。这样想来,他完全有可能在企业改制前就已经超前运作资产转移这类事情了。难怪企业几次搬迁、对外合作以及扩大经营,都出现了似乎不应有的决策失误,如果说当时大家还可以勉强接受的话,那么联系起眼下的改制方案,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的名堂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时在于雅先的脑海里浮现。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一看表,原来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脑袋一阵发沉,一种从未有过的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