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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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部不是要派人去接吗?”
“他自己坐公交车来的,事前未联系。”
“把他先安排一下,通知他上午休息,下午来见我。”
“这……主席,他已经离开办公室,到您那里去了。”
谢景新放下电话,把目光投向窗外。一个腰板直挺、训练有素的人正从市总办公室朝这边走来,他仿佛很熟悉市总机关的布局,沿途没有任何停留。谢景新推门相迎:“是冯勇进同志吧,想不到这么快。”
“谢主席,我是鼓足勇气踏进您的门的。”
“什么话!不是我欢迎你到市总工作,你还能来呀?坐坐。”
冯勇进挑了最边的一个沙发坐下,问:“我能在这坐多长时间?”
“随你,如果我今天上午没有特重要的事。呵呵,我们以前见过吧?”
“没见过面,从来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冯勇进肯定。尽管冯勇进知道谢景新说的是客套话,他还是喜欢面前这位领导。他的客套话里也包含着真诚。
“我总以为我们见过。”
“我也这样想。”
“那么,我们今天就好好见上一次。今天,先认个朋友,可以放开谈。明天开始,就是上下级关系喽。今天为明天打个基础。好不好?”
“非常好。我喜欢这样,工作是工作,放松是放松。主席的意思是,今天的谈话属于非官方的,我理解得对吗?”
“对对。”电话铃响,谢景新道,“你看,这东西破坏我们关系。你放心,接完这个电话,就把插头拔掉。”他拿起话筒,“是我,你好。”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突然,谢景新打断对方,“请稍微等一下,我换一架话机。”他捂住话筒思考着,对冯勇进说,“你到里屋去,用床头柜上的分机听电话,别出声!”
冯勇进遵命进屋,拿起电话,小心地捂紧送话筒,倾听着。
谢景新在电话里说:“李区长,请继续指示吧,刚才的话我没听清。”
“哎呀主席,哪里敢有什么指示,只是给您介绍一下情况。区委组织部给冯勇进的鉴定反映了一些问题,我再说明一下。”
“请让我插一句,冯勇进的鉴定我看过啊,不错的,德才两方面都挺好。”
“那是放在档案里的鉴定。这一份嘛,是补充材料,是不叫鉴定的鉴定。听说……”
“搞什么名堂,我们到底相信哪一份?噢,对不起,我完全理解,请继续说。”
“前头一大块我就不必说了,和那份一样,后头这一小块,还是相当重要的,我原文照念:冯勇进同志的大局意识不强,有时不能与领导保持一致;工作中有时给人以哗众取宠、华而不实之感,处理问题好走极端。对某些问题的认识很偏激,认为任何社会组织现实的必要性源自其不可替代性,否则其存在就是对社会系统资源的无效占有,不具积极性,只起负面作用;中国目前发展到这个程度,如果说劳资关系市场化基本完成,但却是相当不规范的,我们基本的《劳动法》没有执行好,我国在改革上所付出的代价造成比改革本身更大的伤口……哎呀谢主席,我都念累了,这堆话儿怎么别扭怎么来。”
“听起来像是从哪儿摘出来的。”谢景新朝里屋冯勇进笑一下,“告诉我结论吧。”
“这上面可没有结论,所以称不上是完整鉴定。我想他们是提供情况,让用人单位自己下结论。”
“什么结论?”谢景新瞥见冯勇进气得直哆嗦。
“装入档案,给组织部门使用作参考嘛。”
“李区长,冯勇进已经是我的部下了,你不能交半个捏半个,老搞缓期执行。”
“哈哈,我们区委常委会,讨论了这个材料,结论确实是入档,不外传。另外会议上也有不同意见,还是不说了吧。冯勇进这个人啊,怎么说呢?你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不适宜当正职,充其量只能当个副职配合别人。”
“任职市总法律部长,文已经下了,不能朝令夕改吧?”
“那倒是,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我知道。”
他们又谈笑几句,挂断电话。
冯勇进最后挂机。他注意到,谢景新先于李宝库放下电话,他知道,这是谢景新在对李宝库表示不满。
冯勇进从里屋出来,谢景新正色道:“这算是什么事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说罢,让整个身子从空中落进沙发。心想,我还没提邵真的用意呐,光我就足够了。
“冯勇进,我有根辫子抓你手里了。”谢景新指的是让冯勇进旁听电话,属于违纪。他相信冯勇进会把此话倒过来理解。
“你放心,谢主席,就凭李宝库这点,我也非得在市总干出一些名堂来,决不辜负您的一片好心。”冯勇进微笑,眼内潮湿,“有一首外国歌,其中有两句这样唱:战士永远不会死,他们只是慢慢地消失……主席,我即使明知会失败,还是要试试!”
谢景新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了,他问:“一个法律部,装得下你的雄心吗?”
冯勇进摇头:“就怕别人不信任,不理解。”
“我们毕竟交给你一个重要的部门。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人们的高度关注。我猜,你是这样的人,不怕所有人都盯住自己,就怕没人望自己一眼。目前处境,挺对你胃口嘛。随着劳动关系的日益复杂和工会依法维权的深入,法律部在市总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你不能给我干砸了。”
“当然。我毕竟是个法学硕士,当过近两年的区总工会代主席。不过,我倒觉得,咱们市总工会的部门,即使没有部长,它也能正常地运转下去,几十年的惯性了嘛。部长成了传口令的。”
“不要戏言。”
“您击中我要害了。我不奢望主席你完全信任我,但是你起码要给我一半信任,另一半给我的副职。我期望您千万不要把副职安排成钳制我的角色。”
谢景新一下子乐了:“副部长是个律师,能力并不差,他才不会把自己降格成你说的那种角色。我倒是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将来铁板一块,真……”谢景新话止,眼里流露没说出的意思。
“对不起主席。报到第一天,就乱放炮,您谅解。”
“你要清楚,我理解你到这个程度,可以啦。”
“我明白。我老给领导带来险情。其实呀,我要是把自己彻底暴露出来,反倒没事了。”
“就是嘛。我很想请教你,你肚里到底有多少新鲜玩艺儿,都统统倒出来。我初来乍到,没干过工会,这些日子也是现学现卖,你帮我开开眼。比如,李宝库刚才念的那些,是不是你的思考题?”
“句句都是!原本是我的一些讨论发言,或者是论文中的某一句话。可是,经他们整到一块,听起来就像一堆思想垃圾。唉,我们专心研究工作,他们专心研究人;我们想化腐朽为神奇,更高明的人却在化神奇为腐朽。”
“请你把履职的想法敞开讲一讲。”
“主席,你真想听?不过我那些东西还很不成熟啊。”
“如果你信任我,就请你重点谈谈不成熟的,成熟的放在第二位。”
谢景新迫切地希望充实自己,不管对面是什么家伙,也得让他给自己上一课。
“我也想推销一下自己的思考。”冯勇进微笑了一下,“主席,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实讲,我们工会工作中的资源并不多,特别是在市场化转轨过程中,工会工作面临许多新的问题、新的困难。眼下劳动关系更加趋向市场化,职工利益矛盾趋向也有了新的变化,工会工作对象更多的是面对民营企业、外资企业,所有这些,都要求工会主要依据、依靠法律法规来开展工作。实际上,在现代法治社会条件下,维权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法律问题,不管采取什么方式,最终都不能脱离依法的轨道,或者说依法就是维权工作的底线。”
“具体思路呢?说说具体的,至少在当前。”
“如何维护好改制企业职工的合法权益,工会是必须要面对的。那么眼下的主要问题是什么?比如像城建二公司这类的改制,我看主要是违规处置企业资产,损害职工经济利益。”冯勇进说到这儿,用眼神征求谢景新的意见。
“对此有何高见?”谢景新半眯着眼问。
“企业改革必须坚持以人为本,要把维护职工利益作为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实践证明,损害职工利益的问题往往出在不按程序办事、暗箱操作上。在内部决策程序上,企业国有产权转让涉及职工合法权益的,应当听取企业职工代表大会的意见。对职工的安置事项要经过职工代表大会或职工大会审议通过,并经企业所在地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审核。企业资产处置必须进入规定的产权交易中心,接受有关部门和企业职工的监督,实现国有产权有序、公开流转,坚决杜绝”场外交易“、资产处置暗箱操作,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以确保职工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好,很好!”谢景新用力挥了一下手臂,“不过这些还是属于微观层面,工会维权方面,有没有更宏观一些的想法?”
“按照我的构想,一旦条件成熟,不仅市总要与劳动保障部门建立劳动争议仲裁厅,与法院建立职工维权合议庭,而且还要成立窗口化的职工法律维权中心,各县(市)区工会也要成立起职工法律维权工作站,全市形成一个宏大的职工维权网络。还可以组织律师志愿者队伍。”
谢景新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冯勇进面前。
冯勇进接过来,却没有喝,接道:“有可能的话,让法院与工会联合设立的职工维权合议庭,有了这一平台,两家可以合署、合力进行劳动仲裁。我们还可以从基层、产业工会及大型企业的工作人员中,选拔一批熟悉相关法律及劳动争议调解的工作人员,推荐到同级法院担任职工陪审员、特邀调解员。法院在审查确认的基础上,向同级人大常委会提名,任命职工陪审员,县区法院也可聘任特邀劳动纠纷案件调解员……”
“好,不错!”谢景新道,“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