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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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他并不觉得困扰。“你不结婚很严重吗?”
她因他的问题而挑眉,严肃道:“比台湾股市崩盘还严重。”
他扯出一抹几不可辨的笑意。“那真的挺严重的。”
“这整条街。”她指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叶家有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婆,也就是我。”
“阿秋。”斜对街的陈母唤了一声。“男朋友喔?”她笑看著雷浚,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
“男“的”朋友。”凝秋大声回应,随即压低嗓门对雷浚说:“知道了吧?就算你想抱独身主义,一人一句也够让你脑袋嗡嗡作响,失去判断力的随便找个人嫁了。”
他低头看著她。“可你没有。”
她露齿而笑。“因为我练的是最高深的功夫,左耳进、右耳出。”她笑问他,“你父母不会逼你吗?”
“不会。”他回答。“他们从来没提过。”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是幸福的。”她露出一脸羡慕样。“对了,拼图。”她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他。“刚刚盒子被我踩了一下,凹进去了。”
他注视著盒上的图案,是一对吻别中的男女,女生站在火车上,男生仰头拉下她的脸亲吻。
“很久以前买的,很诗情画意吧?”她微微一笑。“以前的男友送的,送完後就分手了,本来想丢掉的,後来……”她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为什麽分手?”他转头看向她。
她仍是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跟别的女人跑了。”
他挑起眉。
见状,凝秋笑著说:“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已经不在意了。”她顿了一下,好奇地道:“你呢?你谈过恋爱吗?”
他摇摇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眉头纠结,虽然才早上九点多,可夏天的太阳仍是炽热。“没有。”他眯起眼,不太适应这样的炎热。
“为什麽?”她有些吃惊,随即冲口而出,“自闭症不能谈恋爱吗?”一说完,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不起,天啊!我不是有意的。”她急忙解释。
她是怎麽了?有话直说虽是她的个性,可她从来没这麽失礼过啊!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似乎有些懊恼。“为什麽道歉?”
“我不应该提……”她踌躇地顿了一下。
“自闭症?”他替她接下话,在瞧见她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後,他说道:“为什麽不能提?这是事实。”他小时候的确是有自闭症。
凝秋看他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才安下心来。“没谈恋爱跟这个有关吗?”见他态度坦然,她也就不需要这样战战兢兢的了。
“或许吧!”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了解别人的情绪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颇有同感的微微一笑。“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谈恋爱不就是靠感觉的吗?”
“感觉?”他挑起眉。
“你不会对某个女人有特别的感觉吗?”她追问。
他歪著头思考了一下,老实回答,“我很少注意人。”
她停下脚步。“等一下。”她拉住往前走的他。“如果你很少注意人,那你怎麽会记得我们去年见过?”她一脸狐疑地瞅著他。
“我只是看到一个脸。”他回答。“每个人的脸都不一样,我只是记住,但没有去感觉。”
他的话让她不解的眨眨眼。“你的话有点深奥,不过,我大概懂一点点你在说什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至今没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特别的感觉。”
他与她走至对街,弯进另一条路。“什麽样特别的感觉?”他不懂她的问题。
“就是……嗯……”她停顿下来,思考著要怎麽说才好。“喜欢的感觉,欣赏她、喜欢跟她在一起,只要看到她就很高兴之类的。”
他想了一下,一会儿才道:“青少年的时候会对女人好奇,现在不会了。”
她微笑。“我懂了,你是说荷尔蒙旺盛时期。”
对於这一点,她倒是不讶异,毕竟她没听说过自闭症会让男人性无能,他或许有情绪上的理解及表达“障碍”,但她想,这不会因此而让他有“性障碍”吧!
“根据阿澈的说法是:原始的本能、野性的呼唤、滚烫的血液。”他像背书般正经的回答。
闻言,凝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雷浚不解的低头看她,再次讶异於她的直接与爽朗。
“我……”她笑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喜欢你的诚实,你……你是我见过最诚实的男人。”
“诚实是美德。”他顿了一下又说:“奶奶教导的。”
“你奶奶说得对。”她点点头。“不过,能做到的人不多。”
“做到很容易,不伤人很难。”他摇头。“有时,实话是很伤人的,虽然我一直很难理解这个观念,不过,我还在努力学习当中。”
“为什麽要学习?”她不解。
“我的母亲告诉我,不能说一个女人很胖、很丑,就算她真的长得很丑、很胖,这样还是很不礼貌。”他像在背书似的说著。“这跟说实话冲突,它叫做“善意的谎言”。”
她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一般人很容易理解,不过,我就必须学习,理解情绪跟表达情绪是一道很困难的习题,我必须靠眼睛观察跟学习。”他面无表情地说著。
凝秋望著他,忽然不知要说些什麽,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想,她开始明白自闭症的问题在哪儿了。
她转个话题。“阿澈是谁?”
“我弟弟,双胞胎弟弟。”
“他小时候也有自闭症吗?”她轻声问。
“没有。”他摇摇头。
她在心里叹口气,发现自己好像换错话题了。“你到这儿度假,公司没人管,可以吗?”
“我不在的期间,都由我姊夫代为打理。”他回答。
一路上,她又问了他许多问题,知道他父母喜欢旅游,常国内外跑,他的双胞胎弟弟叫雷澈,是一个作曲者,他上面还有个姊姊雷祯,大他十岁,今年四十五岁,还有一个已经二十一岁的外甥女茵茵。
因为他一直有问必答,所以,她不知不觉地就问了这麽多事,当他们来到刘婶家中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做完了身家调查。
当她打开纱门正要进去时,一个小娃儿正好爬到她面前,她差点踩到她。
“哦——小心。”她惊呼一声,弯腰抱起女娃儿。
女娃儿大大的眼睛注视著她,穿著小背心与纸尿布,头发上系了个小红结,也不怕生,只是一个劲儿地瞅著她,咿呀咿呀地叫了一声。
“凝秋——”坐在藤椅上的刘婶在瞧见她时,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发现站在她身後的雷浚。“阿浚?!”她诧异地就要起身。
“别起来。”凝秋抱著女娃儿进屋。“你的脚不是扭伤了吗?”
“没什麽要紧的啦!”刘婶露齿而笑。
雷浚看向刘婶右脚上的纱布,整个眉头都压了下来。
“坐啦、坐啦!”刘婶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她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身材微胖,穿著暗青色的碎花上衣,下面是同色的七分裤。
凝秋坐到刘婶身边,雷浚则在单人的藤椅上坐下,将手上的拼图盒放在桌上,凝秋则抽起放在茶几上的面纸,抹了抹女娃儿的口水後,才放她回地上爬。
女娃儿从雷浚脚下穿过,高兴地咯笑起来,来回地在他长腿下穿过来穿过去的。
雷浚有些讶异地低头看著女娃儿,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凝秋因他的表情而微笑,他似乎没有跟小孩相处的经验。“她在过山洞。”
雷浚蹙起眉,不懂这样竟然也能让女娃儿笑得这麽开心。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想站起来,雷浚怕她会撞到他的腿,於是拉开膝盖的空间让她自中央探出头来。
刘婶笑出声。“阿妹,过来阿嬷这里。”
阿妹扭头看了奶奶一眼,口水流出来,呀呀地叫了两声,而後转头冲著雷浚笑,双手放开,手舞足蹈地拍著他的膝盖。
他扬起眉,下一秒,她却一个站不稳地摔坐在地上,吓了他一大跳,他急忙扶起她,眉头打结似的纠结在一起。“小心。”
女娃儿攀著他的手,笑得很开心。雷浚的双手搀在她腋下,感觉她软软的身子扭个不停,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深怕不小心弄伤她。
凝秋不自觉的微笑,随即转向刘婶。“医生怎麽说?有伤到骨头吗?”
“没有,只是筋扭了一下,人老了就是这样,一个不注意就扭到了。”刘婶开朗地说著。“大概休息一个礼拜就差不多了。”
“你慢慢休养没关系,雷浚的三餐我会替他弄好的。”凝秋保证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不用客气。”凝秋笑著打断刘婶的话。“反正我闲著也是闲著。”
这时,雷浚完全没听到她们在谈些什麽,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女娃儿身上,她不停地扭来扭去,他只好抱她坐在膝上,她高兴地挥了挥手,但随即又滑下他的膝盖。
女娃儿自顾自玩得很开心,一手抓著他的裤子,另一手扶著矮桌,试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
“阿浚,你爸妈怎麽样?”刘婶询问。
雷浚没听到她的问题,仍是专注地扶著小女孩。
凝秋出声。“雷浚……”
“没关系。”刘婶打断她的话。“他只要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就会这样,听不到其他声音,很执著。”
凝秋挑挑眉,了解地点一下头。
刘婶微笑著说:“他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好很多很多了,我还记得,他奶奶以前叫他的时候,都要走到他的面前,让他看著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根本不会理人,不管怎麽叫他他都不会应一声,有时甚至会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现在他虽然也不会主动跟人家说话,可是你问他,他会回答你。”
“我知道。”凝秋轻声回答。自他们见面至今,都是她不停地在跟他说话,可她并没有刻意在维持两人的话题,她发现自己还满喜欢跟他聊天的,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聊天啦!因为都是她问话、他答话,可或许就因为他不会探究她什麽,所以,有些话反而更容易说出口。
“凝秋,你有空就多跟阿浚聊一聊。”刘婶拍拍她的大腿。“不然,他一个人闷著,就会愈来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