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月销寒-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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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涯勉强点了点头。
几肆御剑停在一个平台上,阆风掌门紧跟上来,命身边几个女弟子将纪无涯带走,对几肆抱了抱拳,道:“多谢姑娘送无涯回阆风。”
他和几肆说话的当儿,眼睛看的不是几肆,而是她手中的流银剑,眸子里露出难以铭状的光彩。
几肆收了收剑,算作提醒。觉得阆风掌门窄长的脸看着硌眼,便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着远处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告辞。”
阆风掌门蹙眉,敛住眼里的贪婪,伸手挽留:“姑娘莫走,待我布宴谢过姑娘。”
几肆有些哭笑不得,正欲御剑而走,就听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姑娘还没告诉罗某,你将罗某的仙鹤藏到了何处,你就想走?”几肆回头,见罗卯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激动得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
几肆心里生出股厌恶,将头发一圈圈地绕着在手指上,抬了抬眼睛看罗卯:“自然是回他仙主那去了。”
罗卯拽紧拳头,面色通红:“什么仙主,它的主人就我罗卯一人!”
“罗前辈可知最近昆仑的异事?”
罗卯的拳头松了松,眼神黯淡下来:“你且说说。”
“三百年前飞升的太上凌云下凡,你说说这仙鹤是谁的?”几肆扬了扬下巴,挥手让流银剑飘在半空。
“你是说……”罗卯的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对阆风掌门摆了摆手,颤巍巍地走了。
阆风掌门笑意不改,对身旁的一个弟子道:“吩咐下去,准备一桌酒菜。”
几肆动了动意念,银流剑自动飞到她脚下,只要她一踏上去,便可破空而去。她可不想赴阆风掌门的这个鸿门宴,如若得不到,诡计败露,到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阆风掌门见几肆的动作,忙道:“姑娘莫走。”
突然,周围“霍霍”地出现几道黑影。不知从哪里跳出一群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几肆眼神一凛,看着阆风掌门,冷声问:“这就是你们阆风的待客之道?”
阆风掌门一愣,黑衣人的出现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在下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几肆皱了皱眉,心里怀疑阆风掌门的话。可黑衣人们并没有拔出腰间刀剑,而是突然齐齐跪下,大声喊道:“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几肆被这个场面震慑住,久久才回过神:“这里没有皇后。”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头,抱着拳:“皇上说过,临安花逍遥之女,太子妃花几肆便是掌管后宫的皇后娘娘。”
几肆冷哼一声,悠悠道:“凭你们几个能奈我何?”
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一把灰色粉末撒向几肆,大声道:“皇后娘娘,多有得罪!”
灰色粉末一落到几肆身上,几肆体内的灵力仿佛都被抽走般,就连御起剑的力量都没了,流银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失去了光芒。
几肆心里一惊,连忙捡起流银剑,剑尖直着领头的黑衣人:“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锁仙石’?”
黑衣人平静地看着流银剑尖,恭敬地弯着腰:“禀皇后娘娘,是在洛阳的山寨里找到的。”
几肆叹气,又见锁仙石!
阆风掌门脸上划过丝喜色,但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指着黑衣人大喝:“来者何人?竟敢在我阆风妄为!”
黑衣人不屑地冷声道:“我们带了皇后娘娘回宫便走,掌门还是不要妨碍朝庭做事的好。”
见阆风掌门不语,黑衣人又示威性地举了举手中的锁仙石粉。阆风掌门阴沉着脸甩了甩袖子,默不作声地走了。
几肆一阵头痛,暗道天欲亡我。就这么被黑衣人们架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在山道上行驶着,车外围满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看来她是绝对逃不掉了。
君御邪居然派来了他身边的影卫,这些人几肆在宫里见过一次。他们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形如鬼魅般在宫内外四处乱窜,替君御邪监视着目标的一举一动,兼是君御邪的保镖。
到京城时,已经是几天后的黄昏,来接应几肆的竟是白梓。白梓款款走向几肆,眉宇间已没了初见她时的锐气,三两月的时间居然蜕变成一个标准的妃子。几肆叹了口气,古来帝王都见惯了如此的女人,被同化了的女人日日在眼前晃来晃去,又有谁能记住一辈子呢?
白梓见到几肆,微微笑了笑:“今天就先住客栈吧,君御邪让我来陪你。”
几肆没应她的话,一路沉默着到了客栈。白梓和她住一间房,君御邪有了先见之明,怕以她的轻功有机会逃跑,干脆让白梓守着她。
几肆一边想着阆风掌门会不会大发慈悲,将自己的消息告诉柳清飞,一边又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白梓放下碗,盯了她好久,她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白梓。
“皇后之位是天下女子都争着要的位置,如今你唾手可得,怎么还百般不愿?”白梓蹙眉,音调越上提了提。
几肆也放下碗,摇了摇头:“你明明喜欢君御邪,为什么却不向他表白?”
白梓摸了摸绯红的脸,躲开几肆探寻的目光:“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朋友。”
几肆脸上有了笑意:“那你躲什么?”
“我……”白梓捏着袖子,深吸口气,“你别多想就是了。”
“爱一个人,是从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的。”几肆缓缓道,“就比如说你,如果只是朋友,你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清誉,以此来助君御邪?”
五张机 第九十二章 客栈(加更)
白梓咬了咬唇,站起来独自走向床,往床上一躺,背对着几肆蜷缩在上面:“我乏了,你也早点睡吧。”
几肆走到客栈的一楼,并没有人出现阻止她的动作。此时,这个客栈正被黑衣人们在暗中紧紧监视着,几肆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也插翅难飞,更何况他们还有锁仙石。在这个关头,君御邪再怎么也不会让人发现她的所在,一是为了防止有人伤害到她,又一是防止她被人救走。
因而,这间客栈也没被完全隔绝,仍旧有些平民在客栈里喝着小酒。几肆放心地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以这群黑衣人的素质是绝对不会有露网之鱼进来的。
几肆品着桌上上好的龙井,这茶是小二刚刚送过来的,平常人可不会有此待遇,只可能是君御邪吩咐下来的。她不经意挑起嘴角苦笑了下,把伸进银袋的手缩了回来,现在可不是她应该付钱的时候,茶可是正宗的临安产的龙井。
“如今的形式可是全都掌上皇上手里啊。”只听另一桌上的人小声议论,“我估计尉迟偃和卓安两派和皇上做对,最后都得没戏!”
一个声音道:“莫谈国事,万一被探子听见了,还不得去一层皮!”
又人道:“那些探子可是神出鬼没,谁知道这一刻你是不是被他们玩在手里。”
几个声音诚惶诚恐地说:“那是,那是。”
几肆看着手中细腻的白瓷小杯,叹一口气,宦海沦茫,谁主沉浮?
若爹爹不是江浙巡抚,若他们花家不被卷入十年前的两派之争,那如今……她摇了摇头,又在痴人说梦了。
她不禁想起那年的春夜,花夫人倚在窗前一整夜的等待,满身酒气的花逍遥从外回来,嘴里还念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花夫人以为她不知,其实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从来不去提及。到后来花逍遥降职为临安知县,日子总算平淡下来,花逍遥眼里的功利已经日渐消除,不再去想官场的争名夺利,不再想跟着梁相就能扶摇直上。
可这一切……几肆的手抖了抖,茶水从杯里晃出来,洒上桌上。她用食指沾了沾,行云流水地写出一行字,昨夜闲塘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哎,你们说当今皇后卓婉秋的位置还能坐多久?”静静地喝了一会儿酒的另一桌人又忍不住议论起来。
几肆这一会儿对“皇后”这个词尤为敏感,虽然那几人将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尽数进了几肆耳里。
“嘿,我看做不久了。”几肆斜眼看去,只见一个喝得脸色绯红的男人摆着手道,“如今尉迟偃和卓安两个可是彻底翻了脸,而皇后正是左相的重要支持力,尉迟偃恨不得马上撕破这张牌。再加上皇上虽没了花几肆,但日前正宠着吏部尚书的长女白梓贵妃呢,哪有空理皇后?”
“你说的也对。”坐在他旁边的人皱了皱眉,“但据说皇后不是怀了龙子么?皇上怎能如此绝情?”
那人不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杀兄弑父的事情常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几肆暗忖,卓婉秋是否被冷落她不知。但有一点她敢肯定,那就是卓婉秋肚子里的孩子定不是君御邪的,这孩子是当天被劫入宫中的男子的。
时已入秋,几肆坐的正是靠窗的位置,一片叶子从旁边的树上落下来,多了几分秋的悲凄。桌子上的一壶茶热了又冷,冷了又热了好几回,一直等到最后一桌人离桌结账,她才起身往二楼走去。
轻轻推开门,只见白梓在床上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她。原来白梓竟也没睡,怕是被自己的话扰到了。
几肆将门合上,但见白梓已经站到她面前,紧紧地看着她,突然笑出声:“花几肆,我若是男子,恐怕也会迷上你。”
几肆一愣,被白梓扯了过去:“君御邪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反正今晚我们也都各怀心思睡不着,不如你就来给我露一手。”
几肆点头,算是应下了,却见案上崭新的笔墨纸研一应俱全。她提了笔,不禁一惊,发现竟是上等的湖笔,连宣纸也是最好的。
白梓也走了过来,轻声道:“这些都是他亲自安排的。”
几肆没接白梓的话,头也不抬地问:“你要我写什么?”
白梓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道:“我自小和草药混在一起,也无心行风雅之事。对诗书实在不是很在行,你想写什么且写了。这副字权当送了我如何?”
几肆见白梓略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一些畅快:“那是自然。”
几肆看了看纸的大小,正欲落笔。白梓喊停的声音突然响起,白梓顿了顿,又道:“不如,你就写下晏几道的那首《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