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月销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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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青衣从门外走进来欣喜道,“柳老爷中状元了!”
“真的么?”花老爷站起来喜笑颜开。
“真的,”青衣道,“喜报都已经到了,飞儿少爷和小姐都在正厅接喜报呢。”
花夫人笑道:“暮然果然不负众望。”
王二到了门口,几日不见身上却多了一份从所未有的气质,使原本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看上去吸引人了许多。
“老爷,夫人,”他走进来行了个礼,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道,“柳老爷从京城来了信。”
青衣素来看不惯王二的为人,不禁道:“王管家今日好生空闲。”
王二不急不慢,只道两字:“青衣。”
青衣一愣,退到花夫人身后,不再言语。
花老爷无暇管二人的冷言冷语,从王二手里接过信,打开来看了又看,最后叹着气向花夫人道:“夫人,安排个人把暮然和飞儿的行李收拾收拾,明天送飞儿上京吧。”
“怎么?”花夫人走过来看了看花老爷手中的信纸,“暮然在信里说什么了?”
花老爷将信放在桌上,走到窗边:“皇上封了暮然做太傅,在宫里教太子读书。”
“好歹也和他父子两处了七年,转眼却要散了。”花夫人感慨。
花老爷扶窗道:“有这七年就已经够了,毕竟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
“老爷,我们去看看飞儿那孩子吧。”花夫人虽然不舍,但也没法将飞儿留下,“只是肆儿她恐怕得伤心好一阵了。”
花老爷点头,与花夫人走出书房。
花老爷和花夫人到正厅时,传喜报的差人已经走了。
花老爷便将柳暮然的信交给飞儿,并嘱咐了许多上京时应该注意的事情。
一时无话,正厅里出了奇的安静。
“飞儿哥哥去了京城还会回来么?”一直沉默的几肆开口问道。
飞儿柔声道:“以后肆儿可以来京城找飞儿哥哥啊。““那就是不回来了么?”几肆追问。
飞儿不语,微微点头。
“那飞儿哥哥可以不走吗?”
“肆儿。”花夫人唤她的名字,“不要让你飞儿哥哥为难。”
几肆不语,低下头去看地板上的花纹。
“飞儿去了京城多孝敬你父亲,知道吗?”花夫人许久才说出句话来。
“飞儿知道了。”飞儿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够平静些,七年来花家人对他的好,他又何尝不明白?
于是又俯身安慰道:“肆儿别伤心,飞儿哥哥走了后还有爹爹、娘亲和青衣姐姐陪肆儿呢。”
飞儿沉默半晌,笑道:“好。”
众人又重新回投入到每天的忙碌中去。
古来最难的便是别离,有诗云: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是夜。
几肆在海棠阁里踌躇着要不要去找飞儿,终于还是决定去,便找了盏灯笼,延曲折的长廊一直走过去。
眼看那夜发出绿光的拐角越来越近,几肆不禁加快了脚步,对那个拐角她还是心存畏惧的。
却有水声隐隐传进她耳里。
这荷花池里怎会有水声?几肆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水声越来越清晰了。
侧目,只见一个人影浸在池里。
莫不是有人掉进池里了?想到这几肆不由提着灯笼小跑了过去。
哪里想到池中人并不是什么落水的人,只见一个裸着上身的年轻男子站在池里。池水刚没过小腹,准备的来说,他应该是在沐浴!
“你……你是谁?!”几肆大声质问,怒气直往上冲。
男子有些意外地睁开眼睛,红色的双眸盯着几肆:“呵,居然进得了我的结界。”
“管你什么结果,我问你闯进我们花府做什么?”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抬手间空气中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几肆吸过来,一手支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沉下水。轻蔑道:“一个小娃娃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几肆的身体浸在冰冷的池水里,冻得全身一阵哆嗦。
男子精致得分不出雌雄的脸在她面前渐渐放大。
他莫不是要杀了她?几肆心中一阵寒意。
“你胸口发出的红光是什么?”
“是桃花。”几些僵硬地说。
“谁放进去的?”
“……朱……颜……”
男子冰冷的眸里泛出一阵暖意,随手将几肆丢上岩。
“看来朱颜喜欢你。”
灯笼里的蜡烛倾倒,将整个灯笼燃了起来。几肆趴在烧着了的灯笼旁边痛得不能动弹。
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穿了一件黑色披风站在她面前,冷冷道:“娃娃,以你的资质不去学道真是浪费了。”
几肆勉强支起身体,没好气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男子第一次露出他媚惑的笑容:“你这小娃娃还当真不怕死?!”
几肆咬咬下唇,识相地闭上了嘴。
“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因为我是妖。”男子蹲下来打量她的脸。
几肆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什么妖?”
男子正色:“妖都不会把自己的本原告诉别人。”
几肆继续趴着不语,盘算着怎么从男子身边逃离。
谁知男子竟动了容,对几肆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墨冉痕……”
二张机 第十五章 君逐尘的计策
道歉:本来稿都已经存好了,就是因为妈妈看错了,以为我没十五章就没帮我发,结果……郁闷……对不起各位了
耳边忽然没了声息,甚至连墨冉痕的存在都无法感觉得到。
莫不走了?
几肆回头,果然不见了墨冉痕的影子。周遭干净得没有一丝属于他的痕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的那般。只有全身传来的隐隐的痛楚和身边一盏烧得只剩下骨架的灯笼,提醒着她那个黑衣男子曾经蹲在她身边,冷言冷语地威胁她。
她试着爬了起来,坐在地上去揉脚上的淤青,没想手指碰到脚小腿上青紫的地方时,却痛得她龇牙咧嘴,更别说揉了。
“大小姐?!”一点昏黄从不远处移过来,几肆回头,见是王二走过来,惊讶地看着她。
几肆闷在闷在地站起来,懊恼于自己狼狈的样子竟给王二见了。也不答王二的话,只埋头整理衣服。
“大小姐,”王二看了看几肆湿透了的衣服,会心地笑了笑,俯身问道,“不如我送小姐回海棠阁吧。”
几肆微微点头,不禁沮丧,看来今夜是去不了飞儿那了。
回到海棠阁换了衣服,几肆便钻进了绣被,被里暖暖的薰香催人入睡。不消一会儿,几肆便沉沉睡去。
又是一夜无梦。
清晨本来送飞儿到西湖畔,巧的是,又是那个撑桨的船夫,竟要先后送了父子二人渡湖。
船夫对他们扬起笑容,道:“客官可要渡湖?”
此时的西湖上已生出片片新嫩的荷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可爱无比。岸边清风拂柳,已有三两成群的踏青人放着纸鸢,在风和日丽中吟着春日的诗句。
花老爷给了船夫渡湖的银两:“飞儿只管北上,到了苏州便有人接应。”
飞儿点头道:“保重。”
花老爷道:“到了京里记得多捎书信。”
水动上莲舟,飞儿在晨雾中渐渐隐了眉目。
一行人彼此静默着回到花府,府中的桃花如往年一般开得鲜艳。彼处落英缤纷,今年落红作了明年花开的养料,周而复始,年年如是。
只是今年没了当年回眸浅笑,不染纤尘的男孩子。锦衣飘扬,善若谪仙,低回婉转间便可倾倒了她的一生。男孩子曾与几肆在花间清唱着《采莲赋》,相伴坐到天暗。她已忘了是谁写的诗了,只记得诗里如今天有桃花肆虐在眼前。
去年花开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而如今是君氏天下,当朝皇帝名曰君逐尘,和柳暮然年岁一般。柳暮然要教的东宫太《奇》子叫君御邪,年方《书》一十,为皇后尉《网》迟锦所生。小小年纪便有了帝王风范,深得君逐尘的喜爱。
君逐尘平日行事,虽也迫有帝王之风,但与君氏历代皇帝相比,可以说是无权之至。眼看着朝中两大势力将他的君权分割得一干二净,却毫无办法。
柳暮然负手在皇宫里走着,心里不断盘算着些琐事。京里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皇上也赐了宅地,只等飞儿来京想着,柳暮然脸上便满是笑意。
“柳太傅今日有何喜事?”一旁领路的李公公禁不住好奇,尖声尖气地问道。
柳暮然开怀道:“今天我那孩儿就要启程来京了。”
“父子团圆,可喜可贺。”李公公笑眯眯地看着柳暮然。
柳暮然被看得只觉尴尬,道:“多谢李公公。”
李公公忙摆手:“太傅的谢,做奴才的可承受不起!”
一时无语。柳暮然环顾四周,宫殿林立,小径深深。若不是有人来带着,就只凭他一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御书房的所在地。
时有宫女俏娃迎面而去,只留下一点香尘。
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
“柳太傅,前面便是御书房了。”又走了一会儿,李公公突然停下来,指着前方一处幽静的独立楼阁,“还请柳太傅自行过去,到了这儿,奴才就不方便靠近了。”
柳暮然点头:“有劳李公公了。”
“这是奴才的责任。太傅便去,奴才在外头等太傅出来。”
柳暮然不再说什么,深知若他再有那些道谢的话,李公公又要奴才长奴才短的了。
仔细看了那楼阁,不比宫里的其他地方华丽多少,想来君逐尘也不是什么贪于享乐的皇帝。
楼阁外三米开外,锦衣围执着配剑威然把楼围起来。柳暮然走过去,门前的两个锦衣卫拦住他,领头的孔武有力地问:“何人?”
“太傅柳暮然。”
两个锦衣卫面面相觑,原琮来柳暮然上任才没几天,宫里的侍位自然不认得他。
锦衣卫还欲说什么,却被从御书房里传出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道:“让柳太傅进来吧。”
锦衣卫朝楼内作揖,恭敬道:“是,皇上。”
言罢,放行道:“太傅请进。”
柳暮然径直走了进去,打开门见君逐尘正闲适地靠在皇倚上,双手把玩他柔顺的发尾。明黄色的龙袍将帝王的霸气称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