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妖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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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蒙。”少年不知道她的心思，指着前面道，“你看，屋主回来了。”
吱吱嘎嘎，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干枯的林木后面走出两具机器，有手有脚，还长了个四方脑袋的金属机械。象是年久失修的风箱，走几步“呼哧呼哧”直喘气。
小蒙看着它们走近，走到自己面前，转动好奇的金属眼珠打量着自己。
“昨晚大雨，多谢收留。”她面无表情，盯住面前的机械人。
机械人眼珠上类似眼皮的金属片转动了一下，向外抬起。从四方脑袋里发出嘎嘎的沙哑笑声：“没什么，只是予人予己方便。”
另一名矮小一点的机械人摸了摸自己的金属外壳，同样声音沙哑地道：“有时候怕下雨淋湿了线路，所以搭座茅屋遮盖。”
小蒙颔首，依旧无表情。
矮小的机械人伸展着机械手臂，迟疑地问道：“你是，人造人吗？”
小蒙总算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
那名机械人作了个夸张的吃惊动作，机械手指掩住发出声音的地方，沙沙声变得高亢：“在这样的世界，居然还有人类存在？”
小蒙冷笑道：“蟑螂还有上亿年的生命呢！”
少年在一旁插嘴道：“人类怎么能和蟑螂比？”
她向他一瞪眼，他立即翻转眼珠，不吱声了。
高个子机械人将四方脑袋歪来歪去，发出难听的吱吱响。小蒙听得不耐烦，向它们道：“我得赶路了，有机会再报答二位。”
“不用什么报答。”高个机械人嘿嘿一笑，没有表情的脑袋尤其诡异，“只要你能活得下去。”
矮个机械人同情地道：“人是很脆弱的，在这样的世界，你要靠什么活下去？”
“我有我生存的方式。”小蒙嘴边扯出一丝冷笑，不再与它们聒噪，转身就走。
矮个机械人在后面喊道：“走出树林，前面就是昴日城，城里有很多半兽人，还有变种人，你千万要小心啊！”
小蒙头也没回，机械人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喉咙：不要，成为它们的食物。
天空，从她记事开始，就一直是灰蒙蒙的颜色，那灰色映得光秃秃的树死气沉沉，映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凉。
“这就是皮肤吗？这条是血管吗？”少年冰凉的手指好奇地戳着她的脸，又察看她的颈动脉，“哇，是真的哎！”
啪，被她打开，脸色异常难看：“不许碰我！”
“不喜欢被碰触吗？为什么？”少年象只聒噪的小鸟，绕在身边叽呱个不停，“人不是喜欢被拥抱，喜欢被亲吻的吗？”
“谁告诉你的？”她沉下了脸，这个人造人，不学好。
“我的资料上说的。”少年笑嘻嘻地道，一点不会察颜观色，“而且资料上说，人类只有被拥抱亲吻了，才会生产出下一代。”
“闭嘴！”不理他，管自己走。人造人懂个屁。
“你看，我们两个人不就是人类的男人和女人吗？你说，我们若是拥抱亲吻，会不会有下一代？”他蹦到她面前，死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不会！”她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他扁嘴，不服。
“因为你是机器，不是人。”她将他推开，他挡住道了。
手腕被握住，少年半认真半玩笑地道：“我们，来试试？”
小蒙一愣，未及反应，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劈头盖脸地一通乱亲。
寒光闪动，匕首出鞘，少年的胸口被划出一道深口，暴露出身体里的仪器。
“不是吧，破坏我完美的皮肤！”他惊叫，惋惜地摸着那道刀口，“你也太狠心了！”
“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我让你停止运行！”她恼怒地道。人造人的嘴唇好冷，被强吻的感觉令她由心底升起恐惧。怕什么？她不知道。
“好吧好吧，我错了，你倒是帮忙修复啊！”他冲她不满地嚷道，“破坏了我完美的身体，就不能吸引异性了。”
“你一个机器，吸引异性做什么？”她倒是好奇。
“喏，刚才的机械人都有伴，我为什么不可以找一个？”他撅嘴道，“这么漫长的岁月，不老不死的，总要找个人来陪呀！”
少年最后一句话似一记拳头，狠狠打在小蒙心坎上。她说不出什么原因，心底蔓延开来一丝丝凉意，甚至带着股悲哀，在身体里如毒药般化开。
她用力吸了口气，转身，走开。
少年在身后挥手猛叫：“小蒙，别走啊！我的身体怎么办？对了，你还没给我取名字呢！”
“名字吗？”她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身，“就叫，小猪吧！”
小猪？少年迅速在资料库找到，猪，人类的家畜，肥胖，大耳，各种祭祀的供品，人类餐桌上的菜肴。他快晕倒，小猪，就是这种供品菜肴的后代。
平安无事地走出秃树林，意外的顺利让小蒙有些纳闷。一路走来都是险象环生，很少有这样轻松的行程。
她站在山坡的高崖，手搭在额前，向下俯瞰。山下没有农田没有树木，几千年前人类活动的所有迹象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无穷尽的丘陵与平原，兼之恶化的沙漠地带。
山脚下巨大连绵的土地上，高高耸立着壮丽的石头城堡，美丽的圆型屋顶，精美的廊柱，颇有些人类复古建筑的味道。她却知道这座漂亮城堡里居住着的，绝对不是真正的人。
那是些半兽人，或者，变种人。
自从细菌战开始，人类历史已经进入了自我毁灭的倒计时。科学家穷尽所能研制出来的生化战士，投放战场后留下了弥久深远的祸害。
一部分生化人适应了药性，产生自我意识，开始了对人类世界的反攻。这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没有教科书记录的真实事件。
生化人控制了人类世界，摧毁了正常人类物种，开始了疯狂的变种人制造。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夜之间，世界被颠覆，物种消亡，犹如恐龙被彗星撞击，瞬间泯灭。
进化史就是如此，一物消亡，必定有另一物崛起。
昴日城篇 第二章、肚子里的小吱吱
小猪在一旁偷偷看她，风刮动她细碎的褐色短发，拂过白皙脸庞，卷扬起裹在身上的长披风，发出“猎猎”的声音。
这女孩的五官在人类的审美观来说，算得上漂亮吧！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一副历尽沧桑的模样？最让他纳闷的是，她是怎么捱过几千年的岁月，活到现在的？
他是最后一批人类科学家，依照人类形状仿造出来的人造人。人类世界毁灭之际，他就进入了睡眠状态，直到世界演变成如今这副诡异的样子，被她无意间发现，启动程序才苏醒过来。
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白生生的小脸，眼神关注而疑惑。他赤身裸体，毫无羞耻地展开四肢，静静躺在那里看着她。
“人造人，穿上。”她丢过来一条裆布。
他笑了笑，第一次运用了人类的面部表情。
这个女人，他跟了。
小蒙转身，对上他的目光。这个人造人，对人类的好奇心太重，每次看过来的目光都是热辣辣的。带着这样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怎么了？”他笑，她在防备什么？
“没什么，走吧！”她紧了紧披风，从他身边走过。
“怕我吗？”他笑得怪异，“我可是你们人类制造出来的。”
小蒙不语，拿眼瞪他。
“哦，是有所不同。”小猪坏笑道，“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所以你怕我？”
小蒙两只眼睛都瞪圆，喝斥道：“说过了你是机器，没长记性吗？”
小猪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笑笑道：“资料上说，人类的女人要温柔些，才会讨男人喜欢……”
“那是几千年前的老皇历了，你的资料库该更新了。”她冷冷地道，“况且，我没必要对一台机器温柔吧！”
唔，他自动闭了嘴。反正在她眼里，始终是台会说话的机器。
腰畔的匕首忽然起了反应，发出嗡嗡的鸣声，象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不停地跳动。她诧异地摸了摸剑柄，奇怪匕首这样大的反应。
但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原因。伴随着匕首的嗡鸣与跳动，林中蓦地蹿出一条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二人面前。小蒙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脚跟蹭到崖边，差点滑下山去。
小猪也是惊讶地睁大了眼，上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庞大的腹蛇身体，巨大的蜥蜴脚爪，身体上左右各长两个蛇头，安在长颈上摇来摆去。中间一个人头，面目狰狞，活象妖怪百科里的蛇女梅莎杜拉。可是眼前这怪物既没有眼放金光，也没有蛇女偶尔带出的妖媚，有的只是让人恶心的恐怖。
“这是什么玩意？”小猪在资料库中搜索，完全没有这种类型的记录。
“变种人！”小蒙咬牙切齿地道，手往腰间探去，摸出那把亢奋的匕首，对准面前的庞然大物。
小猪看到那把小小的匕首，不觉摸了摸自己身体上的伤口，刚才被割开的口子已经自动愈合，看来制作这副身体的材料还是不错。他在啧啧赞叹自家身体超棒的同时，大声讥笑小蒙：“你想凭那把小刀来对付腹蛇怪吗？”姑且称这玩意为腹蛇怪吧！
“你别看不起。”她哼哼道，“刚才不是伤了你吗？”
“不一样！”他把两手捂在嘴边，作出呼唤的动作，夸张地道，“体积相差太悬殊了……”
话没说完，腹蛇怪丑陋的眼珠锁定了地上几乎不及它腰身高的小蒙，喉咙里发出吭叽吭叽的声音：“吼，人类！”
兴奋地一声吼叫，地皮都为之震颤。小蒙吓了一跳，小猪满脸疑惑：“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子吗？”
腹蛇怪喉咙里几声咕咕叫，肚皮蠕动几下，竟如牛羊反刍般，张开血盆大口，“哇！”吐出一堆亮晶晶的物体。
“啊！”小猪吓得跳起，那堆闪亮的物体上明显能看到松脱的螺丝，损毁的线路，这不是昨晚留宿他们的机械人夫妇吗？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这样一堆废铜烂铁。这腹蛇怪，当真饥不择食，什么东西都要吃。
想想自己细皮嫩肉的身体，小猪没来由地一阵怕，这怪物可不会挑食，只怕打败了小蒙，一口就会将自己吞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