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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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启萍又惊又怕,紧贴着舱壁。卓酒寒起身向她走来,冷香凝突然叫道:“少侠,请别伤我师姐!”姚启萍此时对冷香凝的多次相救并无丝毫感念,反而心生嫉恨,认定这人看上了冷香凝。卓酒寒道:“她方才想杀我。”
冷香凝依旧央求道:“求求你了……”
卓酒寒摆手道:“她该死。她活着对你也是个威胁。”他讲话从不拖沓绕弯,但言谈微中,动其窥要。袁、尚二女一同望向冷香凝。
冷香凝突然面色一变,厉声吼道:“你敢伤我师姐,除非连我一块儿杀了,不然我有生之年,绝会放过你!”
姚启萍感到更为忿然,不禁“扑哧”一笑,不再讲话。
卓酒寒回视冷香凝道:“我不杀你,我杀她。”
冷香凝恨恨地道:“那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卓酒寒这才略为一动,顿了少顷,冷笑道:“你要杀我?再过一百年也决无可能。”
冷香凝不依不饶道:“我知道自己武功与你天差地别,可……”
卓酒寒突然暴怒地打断她道:“香儿!……若真有一天你能杀得了我,你杀么?”
现场清醒之人都想道:“你小子自以为是,认为人家会倾心于你,一厢情愿,当真可笑。”只是怵他这般本领,无人敢明言罢了。
但这话却带给冷香凝莫大的触动,她陡然发觉眼前之人年岁虽显得稚嫩,目光却深遂百年,而在这充盈了仇恨、暴虐、孤傲与激怒的神色中,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不由颤声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卓酒寒淡淡道:“我叫卓酒寒。”
冷香凝一阵抽搐,道:“你……你姓卓?卓绝他……”
卓酒寒又道:“你心中知道便可。不论如何,冷月都是我杀父仇人之一,到时我们便是敌人。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
冷香凝一凛,脱口而出道:“哥!你不能!”
众人皆是惊嘘一片。卓酒寒更是深受震撼,这一个“哥”字令他尝试了人世间仅有的一丝亲情暖感,他迅捷地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只道:“我们只是同父兄妹。你的母亲冷月……他骤然想起冷月的第一笔也是一点,便怒道:“我非杀不可!”
冷香凝略微镇定后,伏在卓酒寒耳畔道:“哥……不,你别这样生气……凶手不是我娘,我娘她也在极力寻觅杀爹的真正凶手……”
卓酒寒一扬手道:“你不必说了,不必说了。一切我自会查明,我保证,最后结一定会是公正的。”
独孤舞本以为卓酒寒看中了冷香凝,正值奇怪,这才恍然释然。她知卓酒寒骨性中与其父一样,一生都在为自己所拟选的一个目标奋斗,这期间无论权力、金钱、女人或是武功秘笈,他都不会在乎。
袁明丽忽道:“怪不得,怪不得。”
冷香凝道:“原来是冷师姐的亲哥哥,怪不得会使‘霸王诀’的‘星罗万相变’。”她意为冷香凝私下早便识得卓酒寒,并私与《霸王诀》。
卓酒寒极为不屑地道:“‘星罗万象变’不过是‘霸王诀’的入门功夫,跟练少林长拳要先扎马步一样。冷月根本不会真正的‘霸王诀’,只会用‘星罗万象变’装作通晓天下武功,其实她便是把‘星罗万象变’练到第一万层,也不过算是刚入门而已。往后便很难再有什么大的突破了。”
袁明丽冷笑道:“怎么?如此说来,你才懂得真正的‘霸王诀’?”
卓酒寒懒得向她解释‘霸王’二字的真正含义,只是付之轻蔑之色,而后走开。袁明丽亲眼见到过他的下手之强以及下手之辣,便是冷月本人亦逊三分,也就没敢再多加挑畔。卓酒寒阴恻恻地笑道:“你也算是个识趣的人了。”
加洛旦叫道:“喂!恩人小子哎,你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快逼她们给咱们解药!”
卓酒寒毫不客气地向冷香凝伸手。冷香凝见他的手粗糙无比,但历尽沧桑,尝遍人间苦楚,又想到母亲冷月曾害得卓酒寒之母水绮夫离子散,害得卓酒寒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飘泊于世,实是心中有愧,便想也不想,将解药递了去。
卓酒寒给六个胡人一一喂了解药,六人齐齐称谢。待所有人都服药立起时,舱里又吵骂翻了天,卓酒寒一声巨吼:“住口!”几乎震得整条船者摇晃不止,众人这才心怀敬畏地收了声。
卓酒寒对那六胡人道:“不用谢我,我和我阿姨的目标也是阿儿奈波岛。”
加洛旦一惊,杜兰塔较为镇定,见加洛旦又叫:“什么,你原来不是咱们这一边的?”忙阻住他嘴,示意静观其变。
卓酒寒又道:“但看来若不立即将船停靠到最近的港湾,咱们的船就有覆没之险。”
薜老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位少侠说得对极啦!”
卓酒寒续道:“所以我打算先将船靠岸,各位不去阿儿奈波岛的,请自便下船,另寻新船。然后我们再开往阿儿奈波岛。”
薜老六哭丧地道:“怎么还要去阿儿奈波岛呀!”
卓酒寒道:“当然,你也可以下船。”
薜老六一愣,随即叫道:“啥?那可是俺的船!”
卓酒寒看看独孤舞。独孤舞随手塞给他自皇宫盗来的数十张面额百两的银票,又自包袱中扔出一大串不知何年何月抢的不知何国何地进贡给朝廷的重宝。
薜老六不解道:“你……你干嘛?”
独孤舞道:“都给你。买了这条船。”
薜老六见到几倍的价钱,大喜过望道:“真的?”
卓酒寒道:“真的。这不是商量,是强行交易,你不答应也不行。现在你跟这船没关系了。”
薜老六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这么多钱你让我跟薜家没关系也成!”
卓酒寒笑了声,说道:“不管各位同意与否,就这样决定了。”
阳春二月,正是西飙骤起之时。洋面汹涌翻浪,乌云狂妄地吹出暴风。天色随着日落与变阴而逐渐暗淡下来,大海在狂啸、撒野,骇浪滔滔。四周结起了莫名其妙的雾,悬荡着细小的冰凌,天与海在激情的尖锐碰撞之后,擦出了剧烈的电花火光,在整个暗无际垠的世界中咆哮着撕裂了黑夜的无情面具,像是巫女被剪去的魔发。
无人能够断定前方会否有礁。它们是海上真正的暗杀者,一群静静等待目标的狰狞刺客。而最为讽刺的是,人们——不论是渔夫、货船、水手、商贾与使臣,都不得不去面对,并重覆地踏在已为礁石所熟知的必经之路上。形形色色的罪孽、卑鄙、邪恶与绝望全都浸淫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这是遇难者命运的昭示。薜老六无不担忧地说,这一带有个著名的礁石,高达三十尺,状如猛兽,随时会扑向驶来的船只。他的担忧并不包括这艘船,而只是他的命与他所得到的钱,如果船翻了,他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也会一次性地失去全部。
水深崖高,在比天与海之间更暗的水下世界,在珊瑚的四周,简直是一个迷宫,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狱。在那里,各种千奇百怪的畸状生命用它们的嘴、牙、触须、鳍、颌、鳞以及触角与吸盘,创造着这世上一切恐怖与神秘,在没掌握任何证据的人们心中,下面是贮存腐烂物事的海底墓源。
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卓酒寒与独孤舞皆是走南闯北,见笥广博之人,指挥众人用三角帆换下主帆,将帆布逐渐收回来,但在这不长的过程中,帆布已被比任何内功催动下的虚点更强百倍的劲风力道击成了四散飘摇的破布条了。整只船颠得厉害,不识水性的多数乘客开始呕吐,一根细桅被折断,击到纵桁上,碎片裂响被淹在大风与海啸的搏斗中,惨叫声却无法掩掉。在瞬间已有十多人被剧晃震下海,又有数人被船上落下或折损的物品打得血肉横飞。那场景足以让一个人神志清朗的人一生一世也难以忘怀。
独孤舞的轻功极高,躲避那些被震折之物驾轻就熟,但要稳住下盘,不被震开便有些困难,她就尽量呆在原地不动。卓酒寒尽其所能,护住冷香凝与独孤舞,其他人他也一概不管不睬,以他此时内力之雄,站稳脚步已不成问题,脚下如生了根,与船板牢牢吸在了一起,加洛旦等胡人内力亦是不弱,都选定最有利的位置站妥,随着船的起伏一起荡迭。普通商贾们不识水性又未负武艺,勉强抓住船上主桅死也不放,最终被一股巨力将骨肉震脱,身体被抛下海,一双带着白骨,溅着血花的手还牢牢地握在杆子上,令人不寒而栗,惨象实无以言喻。
水面上浮动着一双双贪婪噬血的目光,仿佛是地狱的回光反照,招唤遇难者走向奈何之桥。群鲨的瞳仁缓缓收缩,等待着老天爷的赏赐与风的饲喂。每震下一个死难者或活人,都被它们用血净身,再整齐与迅捷地分成数段,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吃下肚去。一个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迅速无伦地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随即开始了它没有感觉也没有尽头的新过程,卓酒寒在霆电击入洋面的一瞬想象到了自己此刻煞如死灰的脸色,同时也想到,这个过程大概便是世界赋予死亡最恐怖象征的真正意义。
独孤舞此刻正好直视了他一眼,二人皆面无人色,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与他人多么地相似,这种相似来自于一种共同的脆弱,人们在灾难,在无法控制的祸患前,显出了奇妙的,值得揶榆的共性。的确,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没有权利选择生存还是死亡,而死亡反才是他们的选择者。
卓酒寒叫道:“薜老六,你去驶船,转舵向风!”
薜老六一愣,转身向舱室奔去,卓酒寒见他一身赘肉,被风耍得东倒西仰,便大步跨上去,用力一蹬,如一道疾电射出,此时空中正好闪过霹雳,将他奇快无偶的身体映得绝至极处。薜老六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觉平素转动都费劲的偌大身躯一阵轻松,眼前立时换了场景,吓得尖叫起来。卓酒寒喝令道:“快开船!”
尚启雯奔为叫道:“卓少侠,不妙了,船舱开始进水……”
卓